季箬在旁邊聽了方雲家的說的話,臉上露出茫然和害怕的神色來,她怯怯的看了眼方雲家的,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季冉氏:“娘,二老夫人是不是因為我剛剛沒有過去,所以生氣了?”

    季冉氏心裏更詫異了,方雲家的那表現,擺明是說阿箬惹了什麽事情,可看阿箬這樣子,又像是不知情的,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正要開口詢問,忽然就聽到大老夫人冒出來一句:“她一個平妻,又不是阿箬的親祖母,阿箬去做什麽。”

    二老夫人雖然是平妻,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方淮安是督察院左都禦史,言官的嘴比劊子手的刀還要可怕,所以平日裏季相和季冉氏雖然對二老夫人不滿,卻也隻是私下裏較量,像大老夫人這樣挑明了的時候,幾乎是沒有的。

    若是季冉氏說了這話,方雲家的就要把這個由頭交給二老夫人,讓她拿著這個由頭詆毀大房了。

    可說這話的是少數時候清醒多數時候瘋癲的大老夫人,方雲家的就沒有辦法了。大家都知道大老夫人的病,她又是正妻,二老夫人跟她計較,討不到好的。

    方雲家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大夫人和五小姐心裏怎麽想的,老奴管不著,可老夫人找五小姐過去,是有正事。你們這會兒不肯過去,就別怪到時候當著外人的麵質問起來臉麵不好看了。”

    季冉氏歎了口氣,轉頭對大老夫人道:“娘,我和阿箬過去看看。”

    她當著常壽院的人的麵叫大老夫人“娘”,別的時候,都是叫“姑母”的。

    大老夫人腦子雖然不大好,卻從來沒有在她的稱唿上計較過。

    她擺擺手:“去吧去吧,阿箬,要是打架了,叫祖母來給你幫忙。”

    季箬抿著嘴笑了笑,很莊重的點了點頭:“祖母,您放心,到時候我一定讓我身邊的錦桃來叫您。”

    去常壽院的路上,方雲家的步履匆匆。

    季冉氏見此,更加肯定是發生事情了。

    她小聲問季箬:“阿箬,你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季箬當然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但是她並不打算告訴季冉氏,於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知道啊,娘,我昨日病了一整天,今天早上又同您和祖母在一起,哪裏知道有什麽事情發生。”

    季冉氏想了想,覺得也是。於是就猜測是二老夫人她們不忿季箬去參加長公主的宴會,所以故意刁難陷害阿箬,想讓她今天出

    不了季府的大門。

    “倒也符合她們那偷雞摸狗的小家子氣性格!”季冉氏冷笑一聲,然後拿話安撫季箬,“阿箬放心,等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有娘護著你。她們算什麽東西,也敢算計我女兒。”

    季箬心裏一熱,笑了笑,沒有說話。

    剛到常福院,房間門口打簾子的丫鬟遠遠看見她們,就朗聲喊道:“大夫人和五小姐來了。”

    季冉氏不管前麵方雲家的已經掀開門簾進去了,自己帶著季箬,不疾不徐的朝著房門走去。

    她小聲對季箬道:“那方媽媽年紀大了,咱們尊老愛幼,總要給人家前去告狀的時間。”

    季箬聽了這話,撲哧一聲樂了。

    然後心裏就閃過一絲想法。

    二老夫人那邊擺明了要對付她們了,季冉氏卻還有心情打趣人家,可見得她是不把二老夫人這一房放在眼裏的。她這不是自負和愚蠢,而是覺得她們沒有能對付得了她的本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季冉氏當初死掉的孩子就更加不可能是二老夫人她們的手筆了。那麽,季冉氏的孩子怎麽死掉的?是意外還是真的是季冉氏下的手?

    季箬尋思間,已經到了房門口,丫鬟打開門簾,季冉氏帶著她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四夫人帶著季毓坐著,季湘乖巧的待在二老夫人的懷裏,季萍孤零零的跪在地上,三夫人站在她身後。

    屋子裏的氣氛很是嚴肅。

    “真的發生什麽事情了。”季冉氏在心裏想。

    她臉上故意露出茫然來,詫異的問道:“這是怎麽了?萍姐兒怎麽跪著?犯錯了?”

    季冉氏帶著季箬一進來,二老夫人就要嗬斥季箬跪下,誰知被季冉氏搶了先開口,她就嗬斥不出來了,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

    等她好不容易順氣要開口了,季冉氏已經拉著季箬自動自發的找地兒坐下來了。

    二老夫人眉頭皺得死緊,直接沉聲問道:“五娘,聽說你昨晚給六娘喝了一碗豆漿?”

    這話完全出乎了季冉氏的預料,她掃了一眼四周,並沒有季姝的身影,就知道季姝大概是喝豆漿喝壞了。

    不等季箬開口迴答,三夫人就瞪了季箬一眼,劈裏啪啦指責起來:“大嫂,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六娘還沒有及笄,還是小孩子呢!五娘不願意六娘參加長公主的宴會搶了她的風光,開口就是,我們願意避讓

    著你們大房。小孩子的腸胃最是脆弱,五娘拿生豆漿害六娘,那是要害死我們六娘啊!”

    三夫人之前真的是擔心壞了,季姝昨晚拉了一夜的肚子,早上她去灑沂院看她們打扮,才發現季姝生病了,趕緊請了大夫前來問診。後來才知道問題出在那碗豆漿上麵。

    生豆漿煮透了有一些解毒的功效,可若是沒有煮透,就是要讓人中毒的,中毒的症狀就是嘔吐腹瀉。

    季姝喝了大夫開的藥之後,已經不腹瀉了,她提著的心也放下來一些。這會子搶在季箬前麵開口,她就是要先聲奪人,不管季箬是不是故意的,她都要把這件事的過錯按在季箬頭上。

    季冉氏哪裏聽不出來她的打算,她張嘴就要反駁,卻被季箬拉了一把,到了嘴邊的話就頓了一下。

    季箬搶在季冉氏前麵開了口,她的神情茫然,語氣詫異:“三嬸說那豆漿有毒?怎麽可能呢,二姐姐和六妹妹走了之後,我讓小廚房又煮了一碗給我喝,沒有什麽事情啊!”

    跪在地上的季萍看到季箬好端端走進來時就已經驚濤駭浪,她並沒有跟三夫人說季姝在甜湯下毒的事情,這會子聽季箬說昨晚她們走了之後她也喝了豆漿,季萍才覺得,季姝好像被季箬耍了。

    季姝在甜湯裏麵下毒,想要讓季箬一晚上腹瀉,然後錯過去長公主宴會的機會。然而季箬沒事,一晚上腹瀉,錯過去長公主宴會的人,是季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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