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李覺,堂堂的北體大碩士研究生,卻偏偏喜歡上了嚴竹,放棄了體製內的工作以及一個非常優秀的追求者來到德國留學。其中的徘徊和掙紮,不是性格爽朗就能迴避的。


    雷奧妮的經曆更複雜一些。


    如果沒有王艾,憑借雷奧妮在圖賓根的人脈以及自身的個性,發展的也不會差,大概此時已經加入了某跨國公司擔任高管或者留在圖賓根大學任教。按照原本的人生軌跡,她大概和她的父親,不會有太多交集。至於她的母親,她不看照片的話,根本想不起來是什麽樣子。唯一和她相依為命的哥哥,現在又遠在中國,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整天忙什麽,連電話都經常打不通。


    不過雷奧妮也不在乎,可能正是這種家庭文化熏染的,她特別灑脫。然而,從王艾的師姐變成共同創業的夥伴,最終又變成了“根據地”的“最高領導”,身份躍遷的同時,圍繞著她的是是非非,不會比王艾更少。


    現在的圖賓根青年,哪怕不賣球員,營收狀況也是整個德乙聯賽中最好的。作為德國聯賽高層、中國政府友誼獎獲得者,雷奧妮在整個巴登州都鼎鼎大名。


    女兒的名聲大到了這個地步,當父親的怎麽也會知道,就像當年的兒子在美軍駐歐洲司令部門前廢了兩個美國大兵似的。老哈特曼肯定想不到,他這一對撒手不管的兒女都這麽能折騰。


    “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開口。”王艾走近雷奧妮,低頭看著這個翹著一條腿的大妞。


    “幫忙嗎?”雷奧妮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晃著酒杯,抬頭笑道:“幫我的話,也喝一杯吧?”


    王艾皺眉笑了下,左手食指在雷奧妮仰起的光潔額頭上搓了搓,轉身下樓拿了一杯雞尾酒上來。他喝的是專門調製的保衛款,大多是果汁而不是酒精。


    “叮”,王艾坐在雷奧妮對麵輕抿一口,甜絲絲的,涼絲絲的。


    “這些年,辛苦了。”王艾放下酒杯凝望著雷奧妮的雙眼,想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來。


    “嗬嗬。”雷奧妮笑了一聲別過臉去:“像我這麽優秀的人,在哪裏都會把事業做大,你隻是幸運的遇到了我。”


    “沒錯。”王艾點頭:“我很幸運,把圖賓根委托給你,四年來茁壯成長,我很幸運。”


    “隻有這些嗎?”雷奧妮似乎醉了,轉過頭來直視著王艾。


    “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


    雷奧妮目光中閃了一下,王艾福至心靈,挪著椅子湊近,兩人四條腿交錯,王艾伸出右手撫向著雷奧妮的左臉。雷奧妮輕顫了一下,倔強的瞪向王艾,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然後無論雷奧妮射來多少利箭,都被王艾大海一般的目光化解,慢慢的,雷奧妮閉上眼,側著頭,用臉蛋摩挲著王艾的手心。


    樓下咣當一聲,似乎什麽東西翻倒了,雷奧妮驚醒過來,上身後仰躲開了王艾的手掌,站起身來,舉著酒杯到唇邊一笑:“差點被你騙到,我才不會看上你呢,小矮子!”


    “是嗎?”王艾站起身來,背對著窗外的街燈的光芒。


    雷奧妮仿佛看到一座山峰在眼前升高、升高,最後下意識的半仰著頭,猛然間又站直了,視線還是忍不住向上,去找王艾的眼睛。


    曆經四年,王艾終於在身高上實現了對雷奧妮的壓製,哪怕僅僅隻有一公分。


    其實雷奧妮穿著半高的鞋,但王艾卻偷偷抬著腳跟。


    雷奧妮的神情有點慌亂,大概是酒精讓她的大腦有些遲鈍,不知該作何反應,直到王艾上前一步攬住了她的腰,捉住了她的手,摘下了那個酒杯。


    額頭頂著額頭,鼻尖擦著鼻尖,目光和唿吸在方寸之間。


    雷奧妮的目光突然帶上了一絲促狹,王艾正奇怪,突然感覺到手裏緊致的腰,挨著自己輕輕的左右搖擺。


    王艾也忍不住笑了聲,額頭分開,鼻尖交錯,


    如果不是一陣噔噔的腳步聲,兩人還不知會沉浸多久,腳步聲仿佛帶了刹車音,兩人分開一起扭頭,見康絲在門口咬著一隻手指,表情驚恐的後退:“你,你們……我,我就是找你們打電動……”


    在她眼裏,昏暗房間中兩道高大的陰影越來越近,她仿佛看到被打攪了好事的兩頭怪獸,正齜著獠牙,噴著火星,怒氣衝衝,張牙舞爪……


    “啊啊啊!”康絲尖叫著跑了。


    兩人對視,低笑一聲,雷奧妮扭了扭腰,掙開了王艾的手臂:“我……”


    王艾上前一步,再次攬住,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我心裏有你,你知道的。”


    “嗬,太輕鬆了吧?一句話就讓我老老實實的跟著你,等著你,忍著你?”雷奧妮說完了,咬住王艾的耳垂。


    “《三國》看過嗎?趙子龍七進七出長阪坡,終於帶著劉禪找到劉備的時候,劉備怎麽做的?”


    “摔孩子?”


    “是啊,無由撫慰忠臣意,故把親兒擲馬前,我連孩子都沒有,想要獎勵你,真的很難啊。”


    雷奧妮伏在王艾的肩膀上笑個不停,就聽王艾還在說:“所以我決定不獎勵你了,把我自己給你好了。”


    “不要,你把青蓮送給我玩兒。”雷奧妮推開王艾的胸膛,後退一步,迴憶道:“啊,她的皮膚太好了。”


    王艾攤了攤手:“她要願意,隨便你。誒,你幹什麽去?”


    雷奧妮迴身搖搖頭:“你也清醒點,一會兒我迴來和你說正事兒。”


    “那你現在幹什麽去?”


    “洗澡。”


    王艾奇怪:“好好的洗什麽澡?”


    “換衣服。”


    王艾更奇怪了:“你喝多了?你自己理一理這邏輯,洗澡和換衣服有什麽關係?想換衣服直接換好了?再說大晚上的換什麽衣服?”


    “……濕衣服穿著很舒服嗎?混蛋!”


    “濕衣服……”王艾疑惑的上下打量雷奧妮:“喝酒喝灑了?”


    臉色紅潤的雷奧妮剛要張嘴解釋,王艾突然領悟,失笑揮手:“滾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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