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職業生涯,一千多場頂級比賽,兩千多個正式比賽進球,一百多個冠軍,終於來到了最後。我想,在祖國的大地上進行這最後的表演,一定是最符合他心願的。今晚八點,鳥巢,中國隊與摩洛哥隊的季軍賽,史上最成功球員,我們中國隊的王艾隊長的最後比賽,請大家關注。”


    這是7月19日央視一套的預告詞。


    中國世界杯、中國超巨的同時結束,多麽浪漫的事!


    三天時間裏,國家隊閉門謝客,教練組和王艾、陳濤一起緊急更新了戰術,分工合作研究了摩洛哥的特點,製定了針對性的方法。在王艾已經必定拿下本屆金靴的情況下,盡力為祖國爭取榮譽。


    這三天時間裏,連許青蓮都被抽調,以知名經濟學家、進博會高級專家的身份甘心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助手。


    這段日子夫唱婦隨,王艾全心備戰世界杯,其他的所有都打包丟給了許青蓮:學院班子例會她以王艾助理身份參加,除非有重要事情否則隻記錄;商業事務她和雷奧妮商量;家裏的事兒她和黃欣商量;科技基金的事兒她和小美人兒商量;但有些事兒她隻能自己做決定,比如時隔一年多才終於進入庭審的老家那邊幾個壞人的事兒。


    上次兩口子去參加許樂天的婚禮,結果後媽那邊的親屬利令智昏居然要害她。雖然當時王艾沒說什麽,但許青蓮知道王艾已經怒到要發狂,也就憑借理智強行控製著,後期他總是偷偷的關注案情進展,還和父母表明了嚴厲態度,拒絕任何和解,勢要追窮殺盡!


    許青蓮佯裝不知,心中卻歡喜,她本就和那些人沒有任何關係,當然不在乎死活。至於她那個後媽,甚至弟弟,出了這樣的事兒,隻能看緣分了。


    她的心涼了、情也淡了,如今一顆心都在王艾身上了。


    三天後,在滿座的鳥巢,看台上到處飄動著對王艾的“留言”,挽留的、祝福的、讚美的,還有人舞動著王艾的大頭照。甚至主辦方破例允許球迷帶了一個長寬數十米的巨幅畫像:一個虛化了球衣的側身照,下邊的文字寫的是“我們的摯愛”!


    當雙方正式出場時,這幅巨幅畫像在看台上徐徐拉開,頓時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陳濤笑著拍了拍王艾的肩膀,王艾順手看去,不由得愕然,然後在鏡頭裏笑著搖搖頭,衝那邊揮了揮手。


    前幾天宣傳口領導親自來電問王艾想不想辦個退役儀式,如果想辦國內明星隨便點,國外明星也可以專程邀請。


    王艾不出所料的拒絕了,他是個連結婚都不肯辦的家夥,不在乎甚至討厭虛禮的家夥。不過他的理由最終還是說服了組織:“舉辦一場盛大的退役儀式肯定會很轟動,但說實話,影響卻不會持久。而且現在是世界杯,而退役終究是個傷感的事兒,與世界杯的喜慶氣氛不符合,也不好喧賓奪主。我們現在已經被淘汰,世界主要球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決賽上,現在辦效果也不好。”


    領導又問王艾具體的想法,王艾交代了自己的設想,並解釋說:在足球世界,一件有可能成為傳統的行為才有可能長久的發生作用。我希望做一件不大的、但影響綿長的事,讓世界球迷們長久記得我、記得中國、記得這屆世界杯。


    退役儀式不舉行,未免讓球迷失望,於是他們的熱情就以這種方式爆發出來,也不管會不會影響王艾比賽。


    麵對摩洛哥這個小一號的法國隊,中國隊沒有任何猶豫,最後一戰的王艾放開手腳、同樣最後一戰甚至也是自己職業生涯最後一次世界杯之戰的小夥伴們同樣拚了,在很長的比賽時間裏,居然雙方在任何一條戰線上、任何一個層麵上都打成了平手。


    上半場結束,雙方打成3:2,中國隊領先,可見比賽之激烈。


    “最後45分鍾了,要贏,要善始善終!”老唐難得激情了一些:“祖國和人民在看著我們!下一屆世界杯我不敢保證你們誰能去,而下一屆中國世界杯也許我們都趕不上,這45分鍾,屬於曆史,屬於你們一生最美的迴憶之一,去吧,努力的創造它,書寫它、繪製它!”


    昂然的中國隊再出發,最終在球迷們聲嘶力竭的助威聲中頂住了摩洛哥隊狂風暴雨的攻擊,3:2的比分保持到了最後時刻,保持到了陳濤帶球突破被放倒的一刻。


    “老大,來吧。”陳濤微笑著:“這屆世界杯都防著你,居然一個直接任意球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怎麽樣,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王艾笑:“你倒會琢磨,故意的吧?”


    哥倆忽然的輕鬆談話,引發了球迷的聯想:最後一次攻擊機會了,居然是個對中國隊而言異常少見的直接任意球,而它之所以少見正是被王艾逼的,他保持了直接任意球40%這個斷崖式的、不可想象的超高命中率,而且是整個職業生涯如此!


    “他在世界杯上的第一個進球就是直接任意球。”白廣海深吸一口氣:“從這開始,以這結束,好有韻味的巧合啊!”


    “來吧老大!”陳濤擺手,讓開位置。


    王艾挺了挺腰,看了兩眼看台和看台上自己的大頭像,低頭、後退、啟動、抽射!


    足球在夜空裏飛!


    足球在夜空裏拽著幾十億球迷的心在飛!


    足球在夜空裏拉著過去二十年無數進球、無數迴憶、無數精彩片段在飛!


    足球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劃破無數記憶變成一道璀璨的煙花,一道燃盡了王艾職業生涯的煙花,並在最後一刻綻放!


    燦爛的、雄壯的綻放!


    當比賽終於結束,當漫長的職業生涯終於結束,當無數的汗水、苦澀、快樂、瘋狂、追隨告終,當無數的淚水在飛,王艾平靜的走到場邊,蹲下身,解開鞋帶,穿著襪子走向球員通道。


    留給全世界的,是放在邊線外的一雙靜靜的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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