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含何章從海邊迴來時,學校就快要開學了。


    八月三十號,報導的最後一天,政法大學門口更是熙熙攘攘,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數不清的人和行李箱。


    何槐坐在大大的太陽傘下,此刻嘴邊掛著標準笑容,口中嘀咕:「其實我覺得根本沒人看——」


    話音未落,胳膊就被戳一下。


    她趕緊又重新擺正姿勢——唉,都怪假期太美好,癱在沙發上不要太舒服,以至於這會兒坐著就跟沒骨頭似的。要不是李穎在一旁悄悄盯著,阿槐指不定是個什麽姿態呢。


    作為學校裏小有名氣的係花,再加上獎學金獲得者,這次在校門口迎新,必然是少不了她的——之前為了推拒學生會的邀請。她就已經很費功夫了,最後用一招「貧窮要打工沒時間」,這才攔下了那群人。


    不過這次是輔導員點名,她隻能作為政法大學的排麵兒之一,乖乖坐在書桌後頭,看著來來往往的學弟學妹們登記了。


    ……


    她的臉放在那裏,平時雖說有意讓人忽略,但是近距離接觸的就沒辦法了,這不,麵前好長的隊伍啊!


    「同學,哪個專業的啊……」她麻木的站起來,麻木的開始營業。


    麵前的男生拉著兩個大行李箱,此刻看著麵前的表格,一瞬間有些茫然。但很快,他迴過神來,匆匆忙填上表。


    至於何槐的問題,他一個字也沒吭。


    甚至都沒認真看她一眼。


    阿槐大人心裏是鬆了口氣,但是跟在一旁的李穎就好奇地看了看那個男生,隻見他大約一米七多不到一米八的樣子,身材瘦長,皮膚是明顯有些蒼白,額頭前頭的頭髮已經快要蓋住眼睛了。


    再一看表:新聞係,路尤。


    這個谘詢台設置在校門外,路尤隨手登記完,問清楚路線又拿了鑰匙,這就準備離開,卻沒想何槐突然叫住他:


    「同學。」


    他一愣,迴頭看去,入目就是何槐的臉,不由一愣,原本皺著的眉頭也鬆了開來:


    「什麽事?」


    他問道。


    何槐看了看身後的長隊伍,想了想,隻囑咐一句話:「進學校,隻能你一個人進去的。」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排在路尤身後的學生還有家長好奇地看了看阿槐,又看了看路尤,忍不住心道:這男生不就是自己一個人嗎?


    然而聽到這句囑咐的路尤卻是臉色一白,放在行李箱把手上的手指越發用力。


    他抿抿嘴,最後還是一言不發的扭頭朝學校大門走去。


    何槐也很快就忘了這事兒,此刻接著麻木的說道:「同學,叫什麽名字,哪個專業的啊……」


    這次是個娃娃臉的小可愛,男生有一顆小虎牙,此刻微笑彎了眼睛,更是個甜甜仔。


    「學姐好,我是哲學院的,我叫董文。」


    「哦。」


    何槐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商業微笑,一邊把本子推給他登記一邊嘩啦啦找東西,很快就打發走了這個明顯對她有關注的甜甜仔。


    ……


    幾個人輪班等到下午六點鍾,終於可以解放了,幾個一起接待新生的學長學姐們看著何槐蠢蠢欲動,此刻不由邀請道:「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啊?」


    何槐眼睛一亮。


    然而很快想起來李穎說的——


    「都是同學,大家也就這次那生活費多點,你一個人把他們吃空,接下來他們豈不是連饅頭都沒得啃……你怎麽忍心?」


    何槐心說:我肯定能剩下饅頭錢的啊!


    但是李穎太兇了,這會兒還瞪著她呢,阿槐大人隻好慢吞吞說道:「不了,我也要迴去整理一下……」


    整理一下腸胃吧。


    好在新聞係的何槐高冷人人皆知,此刻大家也不在強求——新開學,確實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不說多,宿舍的總得聚一下吧。


    大家很快就散去了。


    ……


    何槐宿舍裏眾人也是要聚一下的。


    不過盧芳芳今天還有個單子要趕,這會兒還在工作室到學校的路上,所以大家決定集體在校門口等一下,順便欣賞一下學弟學妹的風采——想想看,今晚看完白白的他們,明天他們就要開始軍訓了,到時候迴來就是黑色的!


    啊哈哈哈真是想想就好開心啊!


    就在這時,何槐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大樹下,一個熟人……哦不,熟鬼正在那裏,殷殷看著這裏。


    何槐:???


    「陳愛民?」


    她納悶道:「陳立冬不是說你帶著新老伴旅遊去了?聽說有個什麽『三山十五日遊』,從桃止山,經過嶓塚山,再到抱牘山?今天怎麽跑這裏來了?」


    這是她找陳立冬問最近有沒有什麽外快機會時,對方順嘴說的。


    當然,原話是他爹自從有了穩定的夕陽紅對象後,整個鬼都安穩許多,最起碼,再也不隨隨便便入夢了……


    據說是新的夕陽紅對象跟他講隱私呢!


    托福,這也讓陳立冬鬆了口氣——不然都三四十了還老是被自己爸罵豬腦殼——他也有自尊心的好嗎。


    ……


    陳愛民不知道這事兒,此刻還對阿槐大人對自己的關注沾沾自喜。


    他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政法大學的大門:「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來,何槐在這一瞬間秒懂:「你想進去?那不行,你進不去的。」


    陳愛民當然知道自己進不去,當鬼的,哪能進這地方?他就是好長時間不跟阿槐大人接觸了,覺得她還是好說話的,想來套套近乎,看能不能……


    「我,我想……」他看著何槐。


    何槐:「不,你不想。」


    陳愛民:……


    他訕訕的笑了笑:「其實不是我,主要是我對象,她孫子今年考大學,考的就是咱們政法,哎呦呦,跟阿槐大人一樣優秀……」


    他美滋滋地搓搓手,興奮的跟自己孫子考進來了似的。


    「所以?」


    阿槐大人不太懂這個邏輯。


    陳愛民搓搓手:「那個……她就想看一看……」


    何槐納悶:「那在老家為啥不看?」


    這是個致命問題。


    陳愛民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會兒我們在旅遊,這不是,這不是耽誤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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