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白檀把女人壓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咬,啃得對方嗷嗷直哭,陳立冬全當沒看到。


    他反而饒有興致的問:「有些十惡不赦的人販子,會不會進這個再教育中心?」


    「那肯定的啊。」


    人販子是阿槐大人的第一桶金,她早就打聽得清清楚楚:「他們活著的時候不是造成好多人骨肉分離嗎,進入再教育中心後,也會接受骨肉分離。」


    陳立冬的眼神詭異——「不是那種意義的骨肉分離吧?」


    阿槐大人淡定迴道:「那當然啦,就是字麵意義的骨肉分離。」


    陳立冬沒敢多想了。


    不過此刻,心裏頭卻極其不正能量的偷樂了一下——為了更好的維護社會穩定和治安,國家是不能實行這種刑罰的,好叫那些人知道,別以為犯了罪,挨個槍子兒就沒事兒……好戲都還在後頭呢!


    想了想又重新鬱悶起來——他隻有自己知道呀。


    唉。


    他嘆了口氣。


    ……


    屋子裏的女人已經被白檀啃得支離破碎了。


    何槐想了想,打開門進去:「好了好了,別吃了,剩下都是雜質,吃了也沒啥用。」


    白檀一愣,下意識鬆了嘴。


    「你……」


    陳立冬立刻掏出證件來:「警察。」


    白檀看了看他十分值得信賴的臉龐,再看看那個更加值得信賴的證件,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我死的好慘吶——」


    這喊的挺悲傷的,但是陳立冬隻要一想她剛才打架啃人的英姿,莫名的傷感就被沖淡了兩分。


    何槐卻拎起地上的女鬼仔細看了看,讚賞的對白檀說道:「你挺會吃啊,吃的那地兒都是精華,剩下都是雜質——我不要我不要。」


    「啊?」


    白檀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看著那個虛弱的、被啃得亂七八糟的女鬼,猶豫道:「原來鬼真的能吃啊……」


    何槐點頭:「能吃,就是沒啥味兒,吃之前最好揉一揉,去掉雜質……」


    「好了。」


    陳立冬怕她瞎說些什麽,這會兒趕緊打斷說:「你要把她帶去地府?」


    何槐點頭:「我那山莊裏有地府駐人間辦事處的員工,迴頭讓他帶過去就行了。」


    她打量著身形越發凝實的白檀,此刻突然猶豫道:「至於你……」


    白檀趕緊發誓:「我會老老實實不做壞事……可不可以留在人間?」


    「你留在這裏幹什麽?」


    白檀傷感道:「我想迴學校去……」


    「那不行。」何槐打斷她的話:「鬼魂進不了學校的。」


    白檀失落了一下,突然又高興起來——


    「學校真好。」


    想了想又問道:「那圖書館我可以進嗎?」


    何槐搖搖頭:「一般來說,進不了的。圖書館隻承認那些他接納的人——比如一直在裏麵工作的員工之類的。」


    「啊……」


    白檀更加失落了:「書店?」


    何槐納悶道:「你這麽執著學習嗎?」


    白檀苦笑:「姐姐,我們村子很窮的。」


    那個大山,學生們上學,要走接近兩個小時的山路,支教老師沒人能留超過一年的。


    或者說,根本沒有老師願意過去。


    白檀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我是女孩子,按我們那裏的環境來說,應該老老實實幹活,長大了嫁人就行了。」


    「但是有一年,村裏來了幹部,說女孩子也要接受教育……幹部給我們村做了好多事,大家決定相信他的話,就把幾個女孩子送去上學了。」


    「幹部說,學費國家出——後來我知道,這是9年義務教育。」


    上到高中了,周圍實在沒有學校,必須要去城裏住校——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就是一個天大的難題,更別提家裏少了一個勞力,農活要少做很多。


    「初中的老師聯繫了高中的校長,親自上門來,說給我申請補助,並且免了我的學費。」


    白檀說著,不知想到什麽,淚光盈盈。


    「我那麽努力,那麽努力……我終於考上大學了。」


    「大學的學費也很貴,村裏人都說女孩子讀那麽多書幹什麽……但是他們一邊說,一邊家家戶戶都兌了錢,但是還是不夠。」


    「我打電話給了學校,學校說可以給我減免學費,還能有生活補助,學校裏隻要成績達標,每年還會有獎學金,如果再有別的方麵突出,獎學金也是有好幾種的……就這樣,我帶著假期的生活費提前來到帝都。」


    「大城市真好……」


    白檀喃喃道——


    「我也想叫其他人都能到這樣的城市來生活,所以我要更努力……」


    「不過,很多東西我也不太懂,暫時隻會死讀書,想著我從小到大都是國家給錢給機會培養我的,以後不管是搞研究還是去當老師,多帶幾個學生出大山,讓大家的生活好一些,我也算是為國家做貢獻了——不能叫國家的錢白花……」


    她的淚珠一顆一顆,鬼的眼淚,是沒有溫度的。


    但是陳立冬在旁邊聽著,卻仿佛有滾燙的油珠砸進他的心裏,迸濺的熱意,讓他的眼睛也紅了起來。


    就連何槐,這迴也若有所思,沒說什麽話。


    白檀泣不成聲:「我想了那麽多,我想的成夜成夜的睡不著覺,最後又爬起來讀書……我還跟我爸媽打電話,說有一天要帶大家到這裏來玩,看萬裏長城,看故宮,看偉人……」


    她哽咽道:「我想了那麽多,可是我不知道,他們要怎麽接受,我最後喝農藥自殺……」


    所有人都說不出來話了。


    人命的重量,有時候真的像大山一樣,沉甸甸的,背不起來的。


    陳立冬看著何槐。


    何槐也難得認真思考了一下。


    半響,她猶豫的看著白檀:「不然這樣好了,你跟我迴百花山莊,那裏可以用電腦,想學什麽就盡管學好了。」


    「每周特批你一次跟家人聯絡的機會,你也可以寫信寄東西……」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張雪楓:「這個女人,你今天救了她一命,相當於救了她一家,他家裏的坎坷很快就要過去,但是卻註定沒有孩子——你先在百花山莊待一段時間吧,等到事情穩定了,或者說等幾年他們接受現實了,我來問問他們,願不願意接受一個帶前世宿慧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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