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百萬月薪為證,孫景對於何槐的摳門已經是嘆為觀止了。


    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妖精呢?有就有吧,為什麽還能這麽摳呢!


    他想不通。


    再看看何槐的一身——黑色羽絨服,加絨牛仔褲,腳底下運動鞋,裏頭是個紅毛衣。


    他敢打賭這一身不超過500塊!


    他舍友那麽節省的人都還要節衣縮食買了雙空軍一號,怎麽人間界這種浮躁的氣息,半點沒叫這妖精擁有呢!


    正琢磨著,卻聽陳愛民嘆了口氣:「唉,怎麽人越來越多了呀……」


    買房子於他而言是剛需,這會兒瞅著那麽多分子來拉低搖號率,不由心裏頭擔憂又煩悶。


    何槐對買房子半點興趣也沒有,此刻隻看著孫景:「他怎麽樣?」


    言下之意,如果孫景說可以,她就把陳愛民拎迴去給他的新文做背景指導。


    「不不不……」孫景連連擺手——他可不是沒心沒肺的阿槐大人,眼看著人家買房子就為了投胎能好一點,怎麽能這個時候打斷呢!


    再加上進了地府之後,確確實實對單獨一個鬼不感興趣了,於是想了想,問道:「我不想要鬼了……咱們在地府轉轉可以嗎?」


    那有什麽不可以的啊。


    何槐也有三五百年沒來了,平時地府改革也就是聽鬼說說,此刻故地重遊,多少也還是有些興趣的。


    她大大方方道:「你要是不覺得咱們呆的時間久,那看看也沒關係啊!」


    孫景愣了一下,因為生魂被直接抽出的原因,他記不太清楚具體自己進來的情況了,還以為是有什麽了不得的手段呢,壓根沒想到何槐能隨意到把他的身體塞花壇邊上。


    再說了,總共自己過來也就上下走了幾下台階,再加上短短一段路就到了鬼門關,前後都沒有十分鍾,這點時間不礙事的。


    於是也高興的應了:「不怕不怕,這不是才過去一會兒嘛!」


    總感覺沒花多少時間似的。


    旁邊的陳愛民瞅瞅他,想要說些什麽,沒想到前方酆豐家園售樓部裏一聲高唿——


    「搖號啦——」


    他立刻拔腿就飄,好險跟前頭幾個鬼擠著疊在一起,再也不記得要提醒孫景什麽了。


    ………


    何槐站在酆豐家園的門口,看向四麵八方熙熙攘攘的鬼們,不由有些猶豫——


    「哎呀,這幾百年沒來,鬼是不一樣了……」


    孫景在一旁饒有興致:「鬼多了?」


    四五百年前,應該是明朝,明朝的生產力還是可以的。隻要不是清軍入關那一陣,死去的人估計不多。


    阿槐大人嘆口氣:「我哪兒知道啊,我就沒事剛長胖包了個界門,隨便來溜達兩下,就看到一群鬼從鬼門關要入關——哦,那時候鬼門關是個陰陽兩界的關口,不是城的。」


    孫景立刻來勁兒了:「什麽樣的鬼?」


    他就不信何槐這點腦子,如果是一般的鬼,隔了這麽多年她還能記住。


    「別提了。」阿槐大人有點嫌棄:「一群禿頭,就腦袋後頭有個小辮的,醜死了……」


    孫景明白了,這肯定不是明朝了,估計是清軍入關時。


    ………


    阿槐大人看不順眼他們是有道理的,她在帝都紮根這麽多年,大大小小也經歷不少事了,可唯獨就這種小辮子最討厭,成天懟著塊煙土,末了還要把渣渣倒她腳底下——


    她一覺就幾十年,好好的醒過來就看見樹根底下一堆這種東西,可討厭了!


    這種原因不說出來孫景是不明白的,他還以為何槐隻是單純不喜歡這個髮型呢,於是也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


    「是啊,禿頭顯老呢!」


    兩人就禿頭的問題雞同鴨講好半天,何槐這才從記憶力翻找出大概的路線——


    「走,鬼門關沒什麽好看的,我帶你去黃泉看風景吧!」


    畢竟酆都離得有點距離,還是黃泉更有意思。


    ………


    所謂看黃泉,自然不是看那水茫茫的一片,而是從黃泉邊的小吃開始看。


    黃泉中段是一片片的別墅區,何槐帶孫景逛的,是前街的景象。


    她一邊在前頭走著,一邊嘆口氣:「唉,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當初做生意的投胎沒有啊!」


    然後就拿紙錢換了兩根糖葫蘆。


    孫景有點猶豫:「我……不能吃這裏的東西吧?」


    他還沒忘自己是人哩。


    何槐奇怪的看他一眼:「這也沒打算給你吃啊。這兩根,一根是鬼氣濃鬱的,一根是沾了黃泉水的,我要帶出去埋到根底下,豐富營養。」


    孫景:……自作多情了。


    這熙熙攘攘的一片街,倘若不是各色衣服的人都有,並且身體都是半透明的,真的跟人類步行街沒什麽兩樣。


    糖葫蘆看著也是鮮紅鮮紅的,跟真的似的。


    何槐在徘徊在賣臭豆腐的攤子前,孫景索性在旁邊轉悠,這時卻看路邊一個衣著襤褸的流浪漢,雙目失明,雙腿潰爛,身周擺著一些飛鳥走獸的屍體,看起來格外心酸。


    他心有惻惻,於是上前兩步,卻見那個瞎眼流浪漢此刻突然開口,用滄桑粗糙又幹啞的聲音唱了起來:


    「龜為殼靈兔為毫,麝為臍香翠為毛。猩為血紅喪了命,鳥為聲巧被籠牢……」


    孫景是文學係的,這流浪漢聲音又格外清晰具有穿透力,隻短短幾句吟唱,已經讓他心酸又心痛,趕緊上前兩步。


    可惜,他是突然進來,身上什麽鬼們能用的東西都沒有,此刻摸了摸口袋,不由著急了。


    瞎眼的流浪漢若有所覺,此刻聲音猛地抬高,聲聲泣血的唱道:


    「好馬陣前多費力,好漢爭強禍必招,仔細思量世間事,推聾裝啞最為高。」


    額……


    孫景停下了腳步。


    不好意思表錯情了。


    他剛才聽前頭四句,還以為是環保主義者,拚盡全力為飛禽走獸吶喊呢!


    沒想到後半段急轉直下,居然是處事格言。


    雖然……他不太贊同。


    但是不管怎麽說,人家看起來也確實可憐,他看向也湊過來的何槐:「你借我一點天地幣,迴去後我雙倍還給你。」


    何槐看他一眼:「你當我傻啊,這裏可是地府,隻能用天地幣……十倍還我我才同意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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