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何槐表示:


    帥有什麽用?都不一定能叫阿槐大人吃飽,要來有何用!


    人類啊,真是膚淺。


    何槐嫌棄道:「長的再好看,能有我好看嗎?你真是膚淺啊。」


    她撇撇嘴,表情很是不屑。


    最後說話的女孩子偷偷瞅了瞅她的臉,也一臉羞愧的默默坐在那裏,不說話了。


    「咳。」


    女警沉默了許久,這時終於可以發揮權威——


    她把何槐客客氣氣的請了出去。


    ………


    阿槐大人對別人的嫌棄一無所知,反而老老實實跟著去做筆錄了。


    她常找陳立冬,早已是玉池區的常客了,此刻麻溜兒的走完一開始的程序,就一本正經的開始給警察們詳細描述這個事情了。


    「你為什麽會到那裏去?」


    「因為聽說那裏有個滷肉店特別好吃。」


    警員還記得她上次報案時吃掉的二十五份盒飯,默默的相信了。


    「怎麽發現的?」


    「樓上有點臭,影響我吃東西,我準備去找事兒的……」


    何槐的戰鬥力,警員們迴想起來——沒毛病。


    不過這個強烈的巧合——


    「所以你是柯南槐吧?」


    做完筆錄收拾東西的警員最後這麽問,並奉送上今天的工作餐。


    二十份。


    ………


    何槐抱著滿心對於金錢的希望走在路上,何含何章默默跟了上去。


    何含看著她捧著烤玉米的樣子,默默咽了咽口水,又按了按錢包,和何章對視一眼,暗自決定今晚也要吃玉米棒,犒勞掙了大錢的自己。


    而何章則想起了孤兒院的兔兔,還有那一對殘疾的朋友,突然問道:


    「媽媽,如果今天的孩子不值錢,你會救他們嗎?」


    何槐立刻緊張起來:「你是不是在警局偷聽到什麽了?」


    陳立冬知道何含何章不是普通孩子,根本就沒帶他們迴警局,但是兩個孩子好奇心重,還是跟了上去。


    難道警局覺得人數太多,所以不願意給錢了?


    何章搖了搖頭:「沒有。」


    他心道:媽媽在這種時候,反應的其實是很快的呀!


    他眼巴巴看著何槐。


    何槐猶豫一下,把玉米棒遞出去:「隻準嚐一粒哦!」


    何章:……


    何含無語。


    她直接問道:「媽媽,沒有錢,你根本不在乎功德是不是?」


    還沒到警局,功德金光就如同雪花一般飛速湧入三人身軀——再過不久,何含何章又可以長大一點了。


    何槐愣了一下,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


    「我的靈氣都是我辛苦攢的,根本沒必要給那些孩子的呀,反正就算救過來他們再過幾十年就又要死了——放在以往,幾十年還不夠我睡一覺呢。」


    言下之意:就為這不到一覺的功夫,何必浪費呢。


    何含語塞。


    她忘了,他們媽媽的一千四百年,就差不多是這麽睡過來的。


    「但是做好事有功德的話,我們就會長大了。」


    何章看著她,執著的問道:「所以媽媽,你根本不想我們長大是不是?」


    何槐放下啃的光禿禿的玉米棒子,納悶的看著兩個孩子:「你們怎麽會這麽想?」


    「你們長不長大,跟我又沒什麽關係,當然是隨便啦,我怎麽會不想你們長大?」


    她根本懶得想好不好。


    何槐認真的說道:「你們是人類生出來的孩子呀,長到最大對於我來說,也就一丁點兒。一丁點兒和一點點,在我眼裏沒什麽區別。所以,隨便你們是一丁點還是一點點,我都覺得可以接受。」


    愛長就長,不長也無所謂的。


    「可是……」


    何含何章有點沮喪:「可是不救他們的話,他們真的很可憐啊……」


    何槐想了想:「可是我當年大旱的時候,全身枯死隻剩根部一點點。最後掙紮了三年才讓根全部活過來哩。或者饑荒時被人把全身的皮扒了……我也很可憐啊。」


    人類啊,愛折花鏟樹,掐葉掰枝。


    它們不是不疼,隻不過不會說話,更善於忍耐罷了。


    尤其是阿槐大人這樣一千多歲的樹,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何章不說話了。


    倒是何含偷偷小聲說道:「有些人類很壞,可是有些人,也很好的啊。好的人救一下,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她的那些殘疾的朋友們,當年如果有好心人來救的話,現在就不會在孤兒院被人家瞧不起了。


    媽媽的能力很強很強,遠比她表現的更強,但是,為什麽不願意動動手指,讓大家好一點呢?最後還得他們用錢來誘惑……


    何槐想起了舍友們,贊同的點了點頭:「所以我最後沒拿到錢就給他們治了啊。」


    哎呀,這麽一想,今天阿槐大人也是五講四美三熱愛,核心價值在心間的好槐樹嘛!


    她驕傲的想著。


    …………


    本質上,對於何含何章這種叛逆期偶有的消極情緒,阿槐大人根本不在乎——她是槐樹,不是人。人類在她眼中,就像草木在人類眼中一樣。她根本不想浪費自己寶貴的腦子,用來考慮人的想法。


    就像許多許多年,有許許多多的人聚集在它身邊,說她是一棵鬼樹,隻能帶來不詳一樣。


    那時候她還不會跑,那場大火把她的枝椏燒的徹徹底底,根部每天都在疼,足足六年,她都沒有睡過覺。


    當然,六年後,她積攢到足夠的靈氣,一舉衝破了土壤,迅速生出了粗壯的樹幹——那時,她又被當時的皇帝說成是祥瑞,每天甚至還能享受香火供奉。


    所以,人類可以隨便處置她。


    她也可以隨便看待人類。


    沒毛病的。


    不同的是,草木可以活千萬年,而人類隻有區區三萬天。


    人類會去研究一棵樹,而阿槐大人則喜歡研究美食,歸根到底,這其實沒什麽差別。


    所以,人不會在乎樹的評價。


    她也不會在乎人的評價。


    物種最基本的本能,就是生存和繁衍。


    她首先要保證自己的生存,然後想辦法繁衍,這是鐫刻在種子中的執念,哪怕是蒲公英或蒼耳,隨風隨獸跋涉遠方,都隻為了這一點。


    千千萬萬年後,當這片大陸重新改變,物種新生或者滅亡,而她的基因已經鐫刻在四麵八方……


    這,就是一棵樹的終極夢想。


    阿槐大人被自己所肩負的重大責任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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