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的一側門是開不了的。


    司機下定決心,盡管緊張,可也並不猶豫——這樣的小縣城,監控屈指可數,更何況是在這大半夜往大榕樹那裏去的路上,別說監控了,根本不可能會有人!


    此時此刻,他停車的地方,離大榕樹隻有不到三百米,河邊的潮濕氣息已經能夠感受到,黑燈瞎火,除了計程車前頭兩個燈,再沒有任何光源了。


    他在極短的時間裏想了這許多,腦力運用達到了這輩子都未曾有過的巔峰。此刻打開車門,大手毫不猶豫就往裏頭一抓——


    「嘩啦——」


    一把抓住了被委屈團成一團的巨大紅藍白小條紋的蛇皮口袋,於是二話不說就往外拽了一把。


    然而,這一拽卻沒拽動。


    司機微微抬頭看向車內,隻見那個漂亮的,沒有一點點防備的女孩此刻臉上充滿了遲來的警惕,兩隻手死死抓住行李袋,抬高聲音道:


    「你想幹什麽?!」


    是不是想搶她的芒果幹雪米餅榛果奶芙和麻辣鴨頭?!


    休想!


    還有這個袋子二十塊錢呢!休想搶走!


    ………


    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反抗,晚了!


    司機冷笑著,手底下用力一拽——


    「……」


    他咬咬牙,再用力一拽——


    「……」


    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半響,他鬆開手,重新捋了捋袖子——奈何羽絨服穿的太厚,也沒能捋上去,反而憑空生出兩分幽默感。


    何槐默默的看著司機——她現在已經不是吳下阿槐,自然曉得司機不懷好意,但是這個樣子吧……


    咳。


    不評價了。


    隻要別搶到她的零食——


    就在這時,隻見司機神色暴躁起來,直接一腳踹上了被何槐護的嚴嚴實實的行李袋!


    「砰!」


    她還沒來得及吃的一包薯片,就這樣被踹破了。


    裏頭的空氣瞬間消散,隻剩一些買空氣送的薯片七零八落的,碎成大小不一的渣渣。


    何槐:……


    她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此刻盯著司機,冷聲說道:「你讓讓,我出來。」


    司機一愣,但是很快就讓開了一點。


    ——這樣的姑娘,不管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拚不過他一個成年男人,這會兒讓對方出來,別管是想跑還是怎麽滴,反正還給他省力氣了——


    正一邊琢磨著一邊看著何槐從車裏出來,司機也越來越激動——


    「砰!」


    小肚子突然一陣劇痛,仿佛腸子都絞緊在一起,讓他瞬間失去了戰鬥力,痛到一頭栽倒在地上。


    迎接他的,還有一腳又一腳,讓他隻能伸長脖子無聲張嘴,額頭上汗珠一層接一層——


    此時此刻,在這冬夜的荒野,仿佛一出單方麵折磨的啞劇。


    ……


    阿槐大人好氣啊!


    那包薯片是番茄味的,她隻剩最後一包番茄味的了,居然就被這個王八蛋一腳弄碎——啊啊啊!!!


    簡直是狗膽包天!


    因此,暴怒之下的她打起人來,根本毫不留手,專門往那些最痛的點兒去戳。狂風暴雨一般的拳腳砸在司機身上,他精心挑中的隱秘好地段,終於在這會兒讓他自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司機:……


    司機已經要痛死了,此刻並不想說話。


    ……


    他在地上翻滾著,想用盡全力躲避著根本避不開的毆打,此刻不經意間一抬頭,卻發現遠處站了一位老太太——


    有人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此刻強撐著站起來,扯著嗓子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


    他以為自己喊的很大聲,實際上聲音小的可憐,但是不管聽沒聽到,那位老太太此刻正往這邊走呢——


    隻要有人,他就有救了!


    ………


    他已經又被打倒在地,此刻撐著腫脹的眼睛,借著車燈朦朧的光看向老太太,隻見對方不一會兒就走了過來——


    他立刻掙紮起來:


    「救命……救命……」


    老太太越來越接近。


    她步伐矯健,身姿輕盈,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


    但是司機卻已經不敢吭聲了——


    他躺在地上,這個角度看的是老太太的腳,對方踮著腳,一路走來都沒有沾地。


    司機痛的要去半條命,但這會兒卻什麽也不敢說了——無他,離得越近,他看的越清楚。


    這位老太太,不僅踮腳走路,而且身體還是半透明的!


    啊啊啊啊鬼啊!


    ……


    來的正是張巧妹。


    她聽從何槐的吩咐,提前到大榕樹這裏來踩點——哦不,來看看情況,然而她是用飄的。大風颳啊刮的,中間又扒了一趟高鐵,早早的就到了這裏。


    可沒想到,厲害的阿槐大人最後隻能做火車再轉大巴,這不,等到晚上了,也不知道啥時候來,就準備先出來迎一迎。


    此刻看到這種情況,她也是嚇了一跳


    然後拍著胸脯安慰自己道:哎喲喲,這還好出來接了,萬一再晚一點,阿槐大人一時生氣,豈不是連自己都要被揍?


    那錚錚鐵拳……


    不敢想不敢想。


    ……


    這會兒,她完全沒理會地上那個中年男人的求救,反而對著何槐殷勤的說道:


    「阿槐大人,心情好點了嗎?」


    阿槐大人看了看那包碎的不成的薯片,麵無表情的說道:


    「不好。」


    「沒關係,沒關係。」


    張巧妹連連擺手:「您可別耽誤在這裏了,咱們趕緊進去,裏頭的靈氣……哎喲喲都快把老婆子我薰暈過去了——」


    哦對,靈氣。


    靈氣才是重點。


    她這才意猶未盡的收迴手,對著張巧妹吩咐道:「這人不懷好意,你把他拖到路邊處理一下……」


    處理……


    奄奄一息的司機聽著這個詞,終於忍不住一蹬腿兒暈了過去。


    張巧妹連聲應道:


    「好嘞……要不把衣服扒了捆樹上?」


    處理嘛,就是收個尾的意思,對於這種人,她盤起來特別熟練了。


    何槐一言難盡的看了她一眼:「你一個糟老婆子,怎麽想法這麽要命呢?」


    這個天氣脫光了綁一夜,那肯定人不能行了。


    阿槐大人看過了,這司機之前雖有小錯,可真要說起做惡,也就是這次膽子大點——如今被她一段收拾,估計以後是再沒有膽子了……


    「脫光了塞車裏吧!」留條命就行了,阿槐大人很仁慈的。


    「好嘞!」


    張巧妹摩拳擦掌——她一把年紀了,其實最愛盤這種年輕一點的肉體……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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