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一千二,一千……不對啊!」


    何槐正眼巴巴的瞅著包工頭,然而對方拿著紅票,數著數著就沒動靜了。


    「哪裏不對?」


    她眨眨眼睛,強調道:「我的錢都是踏踏實實掙得,可沒有弄虛作假!」


    磚塊堆放都是有講究的,想弄虛作假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可是……」


    包工頭看看帳本:「你最多一天掙了一千九,怎麽今天直接掙了兩千八?這也太多了吧!」


    太多了?!


    何槐警惕起來——「價錢一早說好了的,沒得商量!」


    「不是……」包工頭原本還懷疑呢,聞言直接噴笑。想了想,何槐明顯是練過的,力氣又那麽大,堪比三頭老黃牛,既然之前能賺到1900,現在賺2800……也沒毛病吧!


    「行,給你!」


    …………


    沒毛病個屁!


    包工頭背著手在磚堆哪裏溜溜達達,不經意間一轉頭,卻看到兩個三寸丁正在搖搖欲墜的磚堆裏,哼哧哼哧的往磚車裏碼磚!


    「何槐!!!」


    ………


    「真沒用哩。」


    何槐學著農民工的姿勢,蹲在路邊上,惆悵又滄桑的看著身邊兩個拖油瓶——


    「這才幹了三天你們就被發現……實在太沒用啦!」


    「那、那也不能都怪我啊……媽媽你說你用靈氣幫我們報警,人來了就躲起來,可是靈氣呢?!」


    何槐望天。


    靈氣……靈氣那麽珍貴,她怕兩小隻忍不住嘴饞吃掉,所以……沒放。


    唉,失策啊失策。


    如今,隻能重迴每天一千多的工資了。


    不得不說,見過大世麵(八十三萬)的槐,至今都對人間界的工資有點偏見(主要是參考了太多男頻),總覺得錢都是用萬來計數的,沒想到她拿的是種田流劇本,就最近的創業和工作經歷來說,一天上千都已經是很好了。


    總之,惆悵。


    ………


    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卻見幾個相熟的工友們趕著夜色往外走,何槐趕緊招唿——


    「大叔,你們去買東西嗎?」


    她特別喜歡跟這些接地氣的大叔們一起逛街(實際上是建築工人都知道的小市場),裏頭的東西可便宜啦!


    看她身上寬大的t恤衫,雖然不太有型,可是便宜啊!


    6塊錢!


    到哪裏買去?!


    她記得大叔說他去年冬天買的一個夾克,可厚實了,才五十塊!


    何槐跟著舍友們買衣服,最低都要三十多呢!這還是夜市上淘寶。


    唉。小年輕啊,就是不會過日子……有這錢吃好點不行嗎?


    何槐琢磨著,大家老送吃的給她,雖然她也幫忙給變白了,但是吧……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不如再去市場上買三件t恤,然後一人一件?


    大不了少吃十八塊錢的嘛!


    她在腦子裏捋了捋這個想法——完美!


    此刻看到一群人明顯外出的模樣,不由激動起來。


    「我們……我們不逛街,有點事……」


    為首的王叔支支吾吾,何槐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看到每個人背後都背著包裹,不由驚訝道——


    「你們不幹啦?」


    王叔昨天不是還說幹到年底就攢夠縣城的首付錢了嗎,到時候孩子結婚什麽的……


    「不不不!」


    王叔連連擺手,幾個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跟她實話實說:「阿槐,你知道就好,不要傳出去,工頭也睜隻眼閉隻眼——我們是去要錢的!」


    王叔說著就忍不住嘆氣:「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到。」


    怎麽迴事?


    何槐做臨時工都是一天一結工資的,碰到的包工頭人又好,不故意挑三揀四,也不藉故拖延,給錢給的很利落,她就以為所有人的錢都這麽好拿。


    但實際上,農民工討薪問題一直是個老大難。


    他們的工資一般都是按天結算,但是工期有長有短,有良心一點的,錢到位了立刻就給。有的錢不夠或者是別的想法的,就要拖到年底。


    再有些……那拖的時間就有講究了,一輩子不給也是有的。


    所以,一般每到年底,總能看到某個地方有人聚眾。


    王叔他們也是如此。


    上半年這工地還沒進人的時候,他們幾個為了多掙錢,跟了別的包工頭臨時幹了三個月——這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對方也答應四月底把錢打過來。


    可是,他們從四月等到七月,眼瞅著八月就要到了,錢還是沒動靜,打電話人家也不接,找上門去人家好聲好氣的敷衍——最近幾天,他們認識的工友打電話說,人家開發商三月底就給了錢了,那男人不想給,故意的!


    據說還準備偷偷迴老家!


    這可得了?!


    所以,王叔他們最近每天晚上都去他們小區門口堵著,因為離的太遠,所以帶著鋪蓋,到時候可以睡地上。


    「啊……」


    睡地上也挺好的,何槐心道——但是人類好像不愛睡地上吧!


    她猶豫一下:「要我幫忙嗎?」


    想了想,害怕他們腦闊不好使,於是毛遂自薦——


    「我可以幫忙打他!」


    「不不不那可不行!」


    王叔可見識過何槐的力氣,不敢想想她的小拳拳錘上人是個怎樣的馬賽克血腥場景,於是連忙拒絕。


    「打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行的,打了人,人家有錢有關係,到時候更要不到錢了,還得進局子……犯法哩。」


    說到底,他們在帝都沒什麽關係,隻想老老實實幹活,把錢拿到就行……再打人,人家萬一更不給錢咋辦。


    這個想法很正常,掙紮生活的小老百姓,大多都是這樣的。何槐做人的時間不長,暫時還不太明白,但是……


    「那行,不打人,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什麽情況。」


    「不不不不用了!」


    王叔明顯很不信任她——之前她打監工的狠樣子他還記得哩!那個欠錢的包工頭說話可難聽了,萬一何槐再一激動——


    何槐察覺到他們的抗拒,不由委屈。最後想了想,決定放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來,叫他們更有信心一點——


    「我也去吧!別忘了,我是政法大學出來的,校友多!真有啥事,曝光他!」


    眾人猶豫了——好像……可以啊!


    現在不都流行把啥事曝光在微博嗎?


    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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