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閘北貧民窟大火嫌疑人張鐵林被抓捕歸案!”


    一大早,一名衣衫襤褸的報童就揮舞著手中報紙在大街小巷叫賣。


    清晨,負責傾倒夜香的王老實拿髒兮兮的毛巾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對身邊同伴說道:“這就叫做報應!這個張鐵林聽說是日本人的漢奸,為了賣鴉片煙才燒的貧民窟!”


    同伴道:“就算他是壞人又怎樣?你也不看看他是誰!在上海灘有權有勢,說不定關上兩天就出來了!”


    “是啊,人家可是上海灘大亨,有的是錢!說不定隻要拿些錢出來就能躲過一劫!”另一個同伴說道。


    “所以我們還是不要關心人家會不會坐牢,還是多關心一下我們的一日三餐!”


    “對了,等會兒倒完夜香吃什麽?”


    “去喝豆腐腦吧!”


    “你看那些屎尿還沒夠啊?還喝豆腐腦!”


    “還是去喝丸子湯吧,天氣也冷了!”


    “好勒!”


    ……


    梅園茶館----


    “今天我們要為大家講的一出新戲是:張大亨火燒貧民窟,葉修羅炮轟三鑫公司!”


    一名說書先生身穿青色長褂在舞台上說道。


    “且說上海灘張大亨與日本人勾結,為了販賣鴉片,欲要霸占貧民窟……”


    說書先生聲情並茂地解說著,台下眾人嗑著瓜子,飲著茶水聽得津津有味。


    “喂,你說他講的這些是真的嗎?”一名貴婦人碰了碰老公的胳膊,嘴裏嗑著瓜子問道。


    “無風不起浪!何況《明報》上麵現在都在刊登此事!”


    “那就說是真的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上海灘還不都是有錢人的遊樂場?”


    “也不能這樣說,聽說那個叫什麽葉勁東的華探長很厲害的!為了英國人的強暴案,曾經獨闖過軍營!現在張鐵林栽在他手上,我看他想要翻身難過登天!”


    “切!”那位老板對妻子的話嗤之以鼻,“你們女人啊,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那個葉勁東做那麽多事情還不是為了沽名釣譽?你放眼看看,上海灘哪有真的包青天?


    不說別的,就說最近這起案子,死掉的都是一些貧民,準確地說毫無價值的人!你說那些法國人會為了這些窮人得罪張鐵林這樣的大老板嗎?何況張鐵林背後還有日本人撐腰!


    我估計啊,這日本人恐怕已經出手了,到時候那些法國人準慫!”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法國人都是些欺軟怕硬見錢眼開的主兒,他們兇不過日本人,隻能讓著咯!”


    ……


    就在整個上海灘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日本領事大人左川尾門帶著大佐藤田剛,見到了法國領事安德魯,以及法租界總警司白禮德先生。


    在法國領事館內,左川尾門直接對安德魯攤牌,“張鐵林在我們日租界居住,準確地說是我們日本人的朋友,我們想要保住他,你們開個條件!”


    安德魯對於日本人的蠻橫早有耳聞,沒想到這個左川尾門也這麽霸道,說話的語氣十分傲慢和沒禮貌。


    “親愛的左川先生,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那個張鐵林雖然是在你們日租界居住,但他卻是在我們法租界犯了法!並且人證物證確鑿,很快就要接受審訊,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旁邊白禮德道:“另外我想要提醒左川閣下,張鐵林這起案件涉嫌縱火殺人,並且是二百多條人命,想要洗脫罪名是不可能的!”


    左川尾門冷冷一笑:“你們這些話還是留給那些傻瓜聽吧!現在我隻要你們的答案,到底是放還是不放?”


    藤田剛道:“我希望兩位這次能夠謹慎迴答!那位張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他能夠平安無事!”


    “如果我說不呢?”白禮德迴答道。


    藤田剛:“那麽我們日本軍部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眼神放出寒光,充滿威脅。


    白禮德還沒說話,藤田剛又道:“我想你們法國國內也不希望與我們日本開戰,畢竟這對兩國的友誼都不太好!”


    左川尾門:“是啊,作為日本領事,我也想要與貴國,以及安德魯先生你們化幹戈為玉帛,盡量保持我們傳統的友誼關係!千萬不要為了一個人,而破壞我們兩國的關係!”


    白禮德還要說話,卻被安德魯阻止住。


    很明顯,安德魯領事內心有些鬆動,對於他來說,法國利益高於一切,決不能為了區區一個中國人,而得罪日本人。


    日本人都是一些好戰分子,曾經在大海上打敗過大英帝國,也打敗過中國,法國沒必要樹立這樣強大的敵人!


    何況中國人都是一些善忘的軟弱可欺的民族,隻要隨著時間推移,一定能夠淡忘此事,而在這基礎上為法國或者說為自己謀取一些福利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裏,安德魯就說:“親愛的左川閣下,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卻不知你們貴國的心意有多少?”


    這是直接討價還價了。


    左川心中譏笑法國人的貪婪,嘴上道:“當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


    半小時後----


    左川尾門和藤田剛一幹日本人徑直離開了法國領事館。


    白禮德過不得許多,質問安德魯領事道:“領事大人,我覺得你在此事上麵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安德魯正在洋洋得意自己的算計,卻被白禮德質問,就不樂意道:“白禮德總警司,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法國考慮!難道你想要與日本開戰嗎?難道想要把法國人民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我不讚同您的觀點,領事閣下!”白禮德據理力爭,“雖然中國人表麵弱弱,但這是個偉大的民族,有幾千年的曆史!如果我們把他們當做隨便可以出賣和欺騙的弱者,那麽我想你一定是錯了!”


    “怎麽,難道他們還敢反抗不成?有本事就讓他們去找那些日本人,看看到底誰才是勝利者!”


    “輿論!領事大人!現在整個輿論都在朝著正義的一方,如果你這樣做的話,會為我們帶來災難的!”


    “住嘴!白禮德總警司!我不想再聽你胡說下去,我倒要看看,這些是中國人有什麽本事逆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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