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是最後一個離開餐廳的,離開前他看到了張守一正在向那兩個倒黴家夥發放他自己的食物。


    嗬,真是個善人呢。


    夜深了。


    蘇陌腦海中不斷迴想這白天餐廳中的場景,終覺得有些不對勁,可真要他說哪裏不對勁偏又說不出來。


    可心裏又覺得有說不出的違和。


    按常理,白天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今夜應該會平安才是。


    可等到第二天天亮,又死了一人。


    死的正是昨日那個倒黴失去食物身穿淡黃長裙的女子,死狀淒慘,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讓蘇陌想起了古時候的人彘。


    四肢齊根而斬,切麵光滑如鏡,就這麽像一根人棍平整地放在椅子上,眼睛看向一個方向,臉上帶著無盡的驚恐與絕望。


    昨晚並未鬧出太大動靜,因此舌頭想必也是被割掉了,聲帶也早已損毀。


    鋪在地上的棉被早就被殷紅的鮮血浸染。


    行兇者心思之細膩,手段之殘忍,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不由得讓蘇陌想起昨日那位死者。


    “死了,又死了一個......”


    “下一個又是誰,是你,還是我!”


    “哈哈哈,很快,很快,所有人都會死!”


    接連數日的高壓氛圍,再加上眼下場景的刺激,終於有人承受不住,一個華服男子奪路而出,衝到甲板上大聲嘶喊道:“這個什麽考核我不參加了,放我迴去,放我迴去。”


    可這茫茫大海,又有人來迴應他。


    “大家快一起去看看,可別讓他做出什麽傻事來。”張守一第一個跟了上去。


    蘇陌等人跟在他身後,來到甲板。


    眾人隻是沉默地看著那華服男子發泄,誰也沒有上前阻止。


    因為不僅僅是他,在場所有人腦海中的那根神經都在緊繃著,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斷了。


    蘇陌同樣如此。


    他整個人忽然覺得有些煩躁,上船之後所經曆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


    壓抑,被動,被人牽著鼻子走。


    被人當做是傻瓜。


    算計,算計,還是他媽的算計!


    那華服男子叫喊了幾聲後,終究還是瘋了,抽出身後長劍,紅著眼,死死盯著蘇陌他們。


    “你們都是兇手,你們每個人都要殺我,我先殺了你們。”


    說著提劍衝了過來,而他選擇的目標不是別人,恰好就是蘇陌。


    蘇陌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人,握拳,然後一拳轟了出去。


    砰!


    西瓜爆裂的聲音,紅白散落一地。


    蘇陌緩緩收迴拳頭,煩躁的心還是慢慢變得平靜下來,那雙眼眸深邃古井不波,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像是一把歸鞘的刀。


    蘇陌嘴角微微揚起,露出微笑。


    是啊,想這麽多幹嗎?


    誰要殺我,我就殺誰。


    這麽簡單的事情又什麽好煩的。


    蘇陌這一手顯然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鎮住了,那華服男即便失了心智,可也是一名後天巔峰的武者,可就這麽簡簡單單被一拳給轟殺了。


    從上船到現在在場眾人對蘇陌幾乎沒有什麽印象,一個個都仿佛第一次看到他一般。


    “你怎麽能隨便殺人?!”一個年輕姑娘攔住蘇陌,大聲嗬斥道。


    蘇陌看了她一眼,就隻是這麽一眼,竟然就對方感到畏懼。


    如此純粹赤裸的殺意,是他們這些隱世宗門的弟子絕沒有見過的,他們修為或許不低,可大多“養尊處優”,沒有經曆過真正的生死。


    蘇陌認出了她,是昨日失去食物的另外一人,那淡黃衣裙女子是她朋友,看到朋友死去心中難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意,如今又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麵前,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隻準他殺我,我不準殺他?”蘇陌嗤笑道。


    那女人一時語塞,臉色漲紅,大聲道:“那人之前明明是失了神智,殺你並非出自本心,你完全可以選擇製服他,而不是殺他。”


    “你怎麽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裝瘋?我這麽做完全是為求自保,對吧張道長。”蘇陌迴頭看了一眼張守一,也不等對方迴答,直接伸手推開攔在身前的那名女子,邁步往船艙走去。


    “張道長,難道我們就這麽放任他走嗎,從他方才的舉動便可以看出此人嗜殺成性,極有可能就是殺死金晶的兇手。”青衣女子不甘道。


    金晶就是昨夜死的那個淡黃長裙女子。


    張守一臉色難看,他搖了搖頭,沉聲道:“他理由很充分,我不好出手,可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義必自斃!”


    “不愧是張道長,果然宅心仁厚。”唐雲龍笑了一聲,也跟著往船艙裏走。


    迴到自己的屋子。


    蘇陌拿出了腰間的磨刀石,開始磨起了刀。


    那三年在地牢磨刀的生涯,讓他養成了習慣,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能夠靜下心來。


    遇大事,更需要靜心。


    那名消失不見的神秘考官除外,船上算他在內一共隻剩下七人,那名兇手就在另外六人當中。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神秘考官,可很快又是將其排除,因為對方如此做完全沒有意義。


    而事實上,蘇陌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拋開第一夜落水的那個不算,第二夜死的那人是被人一招斬斷了腦袋,可以解釋那個兇手出手太快,一擊必殺,讓死者沒能做出反應。


    可昨夜死去的那淡黃衣裙女子就更加顯得有些吊詭,在白日裏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竟然還是毫無防備,甚至沒能發出任何求救的聲音。


    整個屋子擺放整齊,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


    這實在是太過奇怪,就連門屋也都完好無損,兇手如果實力真的強到這個程度,根本沒有必要來這些陰的,完全可以直接把整船的人殺了就是了。


    在蘇陌看來隻有一種情況能夠解釋,那就是這兩名死者都認識兇手,而且對他相對沒有防備。


    這樣以來那個兇手也就唿之欲出了。


    蘇陌這才想明白為什麽自己會一直覺得餐廳那一戰違和了,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那人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除掉他的威脅。


    如果蘇陌沒有猜錯的話,那人今夜還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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