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把金枝怎麽樣了!”


    看著太子手中那支芙蓉白玉耳環,高珩僅一眼便能認出,那是程金枝的貼身之物。


    在這一瞬間,他隻覺心頭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擊,再也按耐不住竄上胸腔的怒意,衝上前去一把掐住了太子的衣襟。


    眼中的凜冽的寒光撲麵而來,足以讓人身心都為之膽寒。


    “三弟,這是你對本宮應該有的態度嗎?”


    太子對高珩這一舉動稍感驚訝,眼中的不悅和畏懼疾閃而過,待抬頭之時,卻已然鬆弛眉宇,相反還透著一絲魚兒上鉤的欣喜之色。


    高珩此刻越是憤怒,就越能證明他對程金枝的在乎程度,那自己所盤算的這個計劃,自然也就更加誌在必得。


    “你若是客氣一點,本宮或許還能念在她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多少憐香惜玉一些。否則,本宮想對她怎麽樣,就對她怎麽樣?你又能如何?”


    “你敢?”


    高珩咬緊兩頰的肌肉,幾乎是從牙縫中重重地迸出了這兩個字,另一隻手毫不客氣地奪過太子手中的耳環,眼底深處除了熾烈的怒火之外,更是溢滿了沉重的擔憂。


    “你若是敢傷害她一分,我就是犧牲整個燕王府,也要傾覆東宮!”


    他說著重重地鬆開了擒在太子衣襟上的手,猛然一甩衣袖將手負在了身後。


    隻見太子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地抬手撫平出現大片皺褶的衣襟,又不緊不慢地整了整衣冠,隨即故作遺憾地搖頭道。


    “嘖嘖,三弟啊,真是沒想到,如今的你,竟然可以為了一個紅顏禍水而舍棄江山。你要知道,一個人若是有了死穴,他就再也不會無堅不摧,無往不勝了。真是不知道那個程金枝給你灌了什麽迷湯,竟會讓你如此死心塌地?”


    他說到此處故作停頓,繼而前傾身子湊近高珩,嘴角勾起了一個得意的弧度。


    “不過也正因如此,你在本宮麵前,已經注定是個失敗者。”


    聽聞太子此言,高珩突然愣在原地目光微凝,眼中綿延開了一層濃重的霧氣。


    高珩是重情重義之人,他在人前之所以表現得如此冷漠和孤傲,並非生性使然。


    除了兒時那些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之外……


    更多的,是不想將那些原本可以安穩度世的無辜之人,卷進自己人生這盤十麵埋伏的危局之中,過著擔驚受怕,步步為營的日子。


    畢竟,一個人隻有從未擁有過,才不會害怕失去。


    他當初救程金枝,並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她會成為自己一生的羈絆。


    可他此刻已經深深地意識到,有些人和事一旦進入你的生命,就注定再也無法割舍了。


    “誰說我要舍棄江山?”


    高珩容色冰冷地擰緊眉角,氣勢洶洶地迎上了太子挑釁和自得的目光。


    “自古帝王若不心懷大愛,以仁愛治國,終會釀成亡國滅朝的禍端。大周的江山如果落在你冷血無情的奸佞之徒手中,必然是這天下百姓的災禍。這些年,若非你和皇後不顧親情一直苦苦相逼,想將我和母妃趕盡殺絕,我根本無心和你爭這個皇位。但是現在,就算你良心發現就此收手,我也不會再退讓半步。”


    “哼,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和本宮爭嗎?”


    太子輕蔑地瞟了他一眼,抬手端過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小口,嘴角笑意依舊。


    “這曆朝曆代,哪個帝王登基不會排除異己,不是手染鮮血?你以為父皇當初繼位的時候,沒有清理門戶,鞏固地位嗎?否則這先帝子嗣眾多,為何到了這一朝卻隻剩下這寥寥幾人?怪隻怪,你和本宮命中相克,我們之間,注定是有你無我,有我無你。”


    “我保證終有一天,你會為自己這番話,和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而追悔莫及。”


    高珩不輕不重地說道出一句,語氣雖然淡漠,可目光卻早已擰成一道尖銳無比的厲芒,直直地投進了太子陰沉的眼眸深處。


    “說吧,你要到底要怎麽樣,才肯放了金枝?”


    “這個問題問得好。”


    太子滿意地點點頭,隨即放下手中的茶盞振衣而起,緩緩踱到了高珩的身邊。


    “其實很簡單。本宮隻要你做一件事,你若做好了,程金枝自然能夠完好無損地迴到你身邊。哦對了,本宮都忘了,她現在還懷著你的孩子呢,這怎麽說,也是你燕王府的第一個子嗣,你應該也想看著他平平安安地出生吧?”


    聽到太子提及程金枝腹中的骨肉,高珩眸光一閃,手中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太子既然將自己視作最大的威脅,力求斬草除根,又豈會真心希望他的子嗣能夠平安降臨在這人世?


    可現在當務之急,他滿心希望的,還是程金枝可以盡快脫離險境,安然歸來。


    隻有她平安無事,自己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絕地反擊,讓麵前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再無翻身之日。


    和她一起,並肩袖手這磅礴壯闊的秀麗山河。


    “你要我做什麽?”


    高珩從繁複到思緒中抽離,深吸一口氣,迴過神來漠然地注視著太子,眼中已是陰雲密布。


    “其實也沒什麽。”太子挺直脊背,眼角溢出了一絲陰險之色,“當年那件畢州官銀賑災劫案,明明各種證據都指向你,可父皇卻遲遲不予以處置,本宮實在是有些心急了。”


    聽到太子提到當年的劫案,高珩胸口一滯,即便他不繼續往下說,也已經心知肚明,他想讓自己做些什麽。


    於是便神情淒然地微閉雙眸,將十指隱進衣袖之中,冷冷道出一句。


    “所以,你是想讓我替你頂罪,我沒猜錯吧?”


    “很好,三弟果然是一針見血,也不用本宮再多繞彎子了。”


    太子笑意晏晏地說著,拊掌拍了兩下,繼而調轉臉色走近高珩眉角輕挑,語氣變得低沉而淩厲。


    “不過,你可不能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什麽叫做替我頂罪?這件事和本宮,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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