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皇太孫抱到正和宮去,快去傳太醫!”

    眼前的趙皇後已經四十有餘,鳳冠紫袍,雍容華貴,眼角唇邊雖有些皺紋,但好在整體保養到位,依稀還能窺見少女時代的青春貌美。

    她此刻正秀眉緊蹙,神色嚴厲地看著程金枝,似乎已經認定她就是害少年落水的罪魁禍首。

    “把她給本宮撈上來。”

    “金枝!”

    驚悉皇太孫落水之事與程金枝有關,高珩和慧妃即刻聞訊趕來。高珩更是顧不得對皇後行禮,率先衝到岸邊扶過已被湖水凍得瑟瑟發抖的程金枝,用衣袖拭去她臉上的水漬,將其攬向自己懷中,隨即吩咐一旁的婢女道:“快去取件披肩過來。”

    隻覺身上襲來一陣溫存的暖意,程金枝抬頭看著滿目憂心的高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泛白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很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沒事的。”

    高珩將婢女送來的披肩圍在程金枝身上,清冷的眸子裏暖風拂動,讓她頓感安心。

    “原來珩兒也在宮中啊,是來探望你母親的吧?”

    趙皇後不急不慢地走上前來瞟了一眼低眉頷首的慧妃,將目光停在了高珩懷中的程金枝身上幽幽一笑。

    “你如此緊張這名女子,若本宮沒有猜錯,她想必就是程大人的小女兒,你新娶的王妃了。”

    “兒臣給母後請安,高珩微躬身子向王皇後欠身行禮,語氣卻冷漠如冰,“不知道金枝所犯何事,要勞煩母後親自出馬?”

    “珩兒,雖然有些話說出來不好聽,可是有人親眼瞧見,是你的王妃將我孫兒推入湖中的。”趙皇後眸光陰冷,語氣淩厲道,“眾所周知,戕害皇家子嗣可是能夠誅九族的大罪,你說這件事,本宮該如何處置才好?”

    “我沒有推他,我沒有!”

    身上的寒意還未散去,眼見自己無端被人扣上如此嚴重的罪名,程金枝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很是激動,若非高珩及時阻攔,她已經不顧禮節地衝到皇後跟前。

    雖然那少年落水,確實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但究其因果還是由於他自身淘氣頑皮所致。況且程金枝已經奮不顧身地下水相救,現在竟反過來被汙蔑故意為之,這實在讓她憤慨不已。

    “燕王妃生性純善,萬不會行此等歹毒的大逆不道之事,還請皇後娘娘明鑒。”

    慧妃語氣誠懇地走上前

    來委身請求,眼角流露出幾絲嚴峻之色,讓程金枝意識到此次事態嚴重。

    “生性純善?”趙皇後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繞到了慧妃身邊,“這有的人呐,表麵上看起來是朵多人畜無害的白蓮花,可實際上卻是最會裝模作樣的,她背地裏動的什麽心思本宮都一清二楚。慧妃,你說是不是啊?”

    程金枝聞言狠狠地瞪了趙皇後一眼,深知她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心中埋怨自己不該與少年糾纏惹出禍事,還無端連累了慧妃與高珩。

    然而慧妃入宮多年,早已習慣了趙皇後的這些明裏暗裏的冷嘲熱諷,也早就練就了一身寵辱不驚的姿態,她輕輕地向程金枝示意不要衝動,絲毫沒有因為趙皇後的話有任何不悅之意。

    “母後說有人親眼看見王妃將皇太孫推入湖中,那敢問那個人現在何處?”

    高珩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趙皇後,臉上雖然給了她幾分薄麵,可眼中已是寒氣森森。

    “紫煙。”

    “奴婢在。”

    趙皇後朝後方喚了一句,隻見方才指證程金枝的那名宮女應聲走了出來。

    “告訴燕王殿下,皇太孫落水的時候,你都看見些什麽了。”

    紫煙向著高珩欠身行禮,卻始終不敢抬頭正視,而是低頭說道:“迴殿下,奴婢們本來陪著皇太孫本在夜闌亭那邊踢球,皇太孫因為一時好玩跑開了,奴婢擔心便和人分頭去尋。奴婢一路尋著來到了棲霞橋邊,熟料…熟料正巧看見王妃和皇太孫在橋上,王妃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用力把皇太孫推進了湖中,把奴婢都給嚇壞了。”

    “你胡說!”程金枝聽到此處奮起地打斷了她,“我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碰到過他,我又是如何把他推進湖裏的?”

    高珩抬手製止了程金枝,走到紫煙麵前問道:“那皇太孫當時是如何站立的?”

    紫煙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忙迴道:“奴婢記得,他是背對湖心,倚橋而站的。”

    “你撒謊,他當時明明坐在石橋的石欄上,根本就不是站著的。”

    程金枝不明白自己和這名叫紫煙的宮女今日頭一迴見麵,之前既無仇也無怨,她為何要昧著良心潑髒水,直到她瞥見趙皇後臉上浮現出對紫煙的責怪之意,她這才恍然大悟,心情也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趙皇後對慧妃母子憎恨有加,今日好不容易能夠借由此事大做文章,她又豈會手下留情?

    “奴婢…奴婢確實看見皇太孫是倚著橋欄站的,奴婢沒有撒謊!”

    紫煙眼神閃爍地朝趙皇後看去,似乎在尋求指令,但高珩已經率先擋在她麵前,遮住了她的視線。

    “好,本王就當你說話屬實,皇太孫確實是倚橋而站。那你現在演示一下,王妃當時是怎麽推的?”

    “珩兒,你是不相信紫煙說的話,還是覺得本宮在汙蔑燕王妃?”

    趙皇後見高珩提問不休,每個問題都切中要害,她擔心紫煙的謊言會被拆穿,情急之下隻能出言打斷。

    高珩又如何不明白趙皇後此時的心思?他微揚下巴正視皇後,神色犀利:“母後也說戕害皇家子嗣是大罪,我若是不問清楚,讓金枝蒙上不白之冤,豈非便宜了那些用心險惡之人?”

    語畢,也不管趙皇後怒氣上臉,對著紫煙冷冷道:“聽到了嗎?本王讓你演示。”

    紫煙顯然被高珩的威嚴所震懾,緊張之餘隻能生疏地抬起雙手,做出了類似於用力推門的動作。

    “你確定王妃是這麽推的?”

    “是,奴婢確定。”

    紫煙嘴上雖然迴答肯定,額頭卻已經滲出了冷汗。

    “你這個奴才好生大膽,竟敢欺騙皇後娘娘!”

    高珩突然高聲一喝,將紫煙嚇得登時跪倒在地。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本王前幾日剛見過皇太孫,清晰記得他的身高不到四尺,若倚靠橋欄而站,必然是與這石砌的橋欄是持平的。除非有人將他抱起丟入湖中,抑或是橋欄坍塌,否則像你這樣推,是絕不可能將他推入湖中的!”

    高珩此話一出,趙皇後眸子微顫,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不已。一旁憂心忡忡的慧妃則將手搭在程金枝的手上,二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此時,一個小太監突然從正和宮的方向地一路慌張跑來。

    隻見他跪倒在趙皇後麵前顫聲道:“皇後娘娘不好了!太醫說皇太孫因為溺水過深,心肺受損,如今已經昏迷不醒,怕是性命堪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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