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達佩斯,多瑙河畔的明珠,由多瑙河兩岸的古城布達和古城佩斯合並而來。


    朱富貴對於這座城市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陳佩斯和他哥哥陳布達了。


    據說當年陳強老爺子在布達佩斯演出,恰好大兒子出生,他有感於與布達佩斯的緣分,以及這座城市獨特的魅力,才給孩子取了這樣的名字。


    但在如今這個時代,絕對不會有大明人會把子女取做布達、佩斯的,就好像碎葉城出生的李白,他的父親絕對沒有興趣讓兒子的姓名與碎葉城有什麽關係。


    正要說與地名聯係,想到的一定也是許久不見的巴蜀故土。


    越是身處異域,越是要讓孩子的名字一目了然地華夏正統。


    更何況,如今的布達佩斯,也談不上有什麽魅力。


    夏誌新坐在鋥亮的赤旗汽車上,看著車窗外凋敝的城市與破舊的建築,不禁為這些淪落歐羅巴的“同胞”的處境感到悲哀。


    赤旗汽車是大明朝廷專門配發給五品以上官員的政務用車,性能上雖與旭日係列沒有本質區別,但在外觀上顯得更加大氣蓬勃。


    這輛汽車出現在布達佩斯的街頭,與四周的景色顯得格格不入。


    在赤旗汽車後麵,還有數輛馬車跟隨,整個車隊頗具規模。


    這時候,從街邊的廢墟中,忽然躥出了一群骨瘦嶙峋,臉上灰蒙蒙的孩子,不知死活地圍住了汽車。


    “給點吃的吧,好心的先生……”


    孩子們用匈牙利語哭泣著。


    從後麵的馬車上迅速跳下了幾個同樣麵黃肌瘦的匈牙利警察,舉起警棍就打在了這些孩子身上。


    “夏教授,讓您見笑了……”


    說話的是一個與夏誌新同車的,幾乎和中歐白人沒有任何外貌上區別,隻是略有東方色彩的匈牙利女性。


    她身上的衣服很舊,但打理的非常整潔,配上眼眶上那副精致的眼鏡,顯然是一位知識分子。


    不過此時她在夏誌新身邊顯得有些局促,用十分生疏的中文說道,“夏教授,很抱歉讓您看到了一個這樣的布達佩斯,暴君弗蘭茨拿走了太多的物資,所以……”


    “嗯……”


    夏誌新擺了擺手,忽然打開了車門,走了下去,走到警察身邊。


    夏誌新隻會讀英文,能看英文書籍和報紙,但隻是啞巴英語,會讀不會說,更不用說匈牙利語了。


    他直接伸手,拉住了匈牙利警察高舉的棍子,然後搖了搖頭。


    那幾個警察連忙畢恭畢敬地退在一旁。


    夏誌新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些壓縮餅幹,分了孩子們。


    然後又從口袋裏取出一顆大白免奶糖,看了看跟前那個被打的孩子那雙髒兮兮的手,直接把奶糖塞進了他的嘴裏:“小孩,吃糖!”


    那個小男孩顯然被汽車上下來的大人物嚇了一跳。


    而且他那東方樣貌也讓從未見過外國人的小男孩有些害怕。


    可是當奶糖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小男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他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麽甜的東西。


    “這是蜂蜜嗎?”


    小男孩問道,“我聽姥姥說,蜂蜜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東西。”


    夏誌新聽不懂,隻能迴以微笑。


    夏誌新看了看,小男孩頭上虱子不是很多,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然後將剩下的奶糖也留給了她,接著便鑽迴了汽車裏。


    來自《大明時報》、《布達佩斯覺醒者報》、《匈奴人報》等報紙的記者,連忙用手中的相機拍攝下了這組珍貴的照片。


    當然,後兩者記者所用的照相機都是大明禮部外宣司的贈品,拍攝質量很差,相片很模糊,無法被用在軍事偵查上麵。


    但即便如此,這些相機也比英法德等歐洲大國的記者們手中的設備要小巧精良了。


    更不要說維也納那些土包子記者了。


    他們甚至都沒有能夠普及照相機。


    ·


    “夏教授……其實你不應該這樣做……”


    匈牙利女人有些無奈道。


    夏誌新笑著搖搖頭,“但是,他們餓了,應該讓他們吃東西,不是嗎?冬梅。”


    冬梅,或者說馬冬梅,是這個匈牙利女人諾拉·霍夫曼的中文名字。


    她是布達佩斯曆史係的教授,曾經作為訪問學者前往鳳都國子監交流學習過一年半,並且參與了蒙古高原的匈人溯源項目。


    她寫的論文《山西北部匈奴文化與匈牙利文化的九點共同之處》,發表在《大明皇家期刊·人文曆史》之上。


    《大明皇家期刊》是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科學期刊。


    雖然其中的《人文曆史》子欄目尚不如《格物致知》、《岐黃之道》等等子欄目有影響力,但毫無疑問,作為第一個能夠在《大明皇家期刊》上發表論文的匈牙利學者,馬冬梅在匈牙利國內獲得了巨大的肯定。


    因此,她也被匈牙利政府安排作為大明使團的向導。


    馬冬梅歎氣道:“您不了解那些孩子,你給了他們食物,接下來就會有更多的孩子來騷擾我們的車隊,難道您要給他們更多的食物嗎?”


    “不,我會給他們一份工作。”


    夏誌新斷然的搖頭道,“在大明有句古話,叫做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比起隻能緩解一時饑餓的食物,我們更希望他們能用自己的雙手獲得報酬。”


    對於夏誌新說要讓孩子工作,馬冬梅倒是沒有任何不好的看法。


    如今的歐洲,遍地都是童工工廠。


    兒童們在血汗工廠裏麵坐著遠超身體可以負荷的勞動強度,飽受饑餓和疾病的折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成為一名童工,與食不果腹地在街頭流浪,倒也說不上孰優孰劣。


    但是對於馬冬梅這樣的匈牙利精英來說,自然是前者更有吸引力,至少那樣街上就不會亂糟糟了。


    從她的表情中,夏誌新知道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大明將會在這裏投資建廠,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匈牙利在大明朝貢體係經濟網絡中,將會有自己的位置。”


    夏誌新強調道,


    “但大明的機器足以提高生產效率,並不需要連兒童也做牛馬。


    正如你們那首民謠中唱的那樣,匈牙利的人口太少了。


    孩子們必須要得到保護。


    你們想要在歐羅巴生存下來,慈父的幫助必不可少,但自己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聖上認為,匈人在歐洲,應該成為與德意誌人、斯拉夫人一樣強大的民族。”


    聽著夏誌新描繪的宏偉藍圖,馬冬梅唿吸有些急促。


    她很清楚這位大明二品大員,禮部左侍郎兼國子監祭酒的分量。


    他說的話絕非無的放矢。


    某種意義上說,夏教授的話,便代表著“那位”的意誌。


    他如果願意幫助匈牙利……


    ·


    一路上果然如馬冬梅所說,又陸續出現了不少匈牙利兒童向車隊乞討。


    好在匈牙利兒童倒是不像某些非洲國家的兒童,得到食物頭也不迴地走了,而沒有得到食物的時候,會朝人吐口水,甚至砸車。


    大明使團分發了一些食物,孩子們千恩萬謝。


    隻是他們在感謝大明的先生們的仁慈的同時,還會在胸口畫上十字,感謝上帝的幫助。


    這讓不少大明隨員非常不滿。


    夏誌新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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