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沈隨心想了想後,還是把布條綁了迴去,然後說,”你禦劍帶著我迴宗門吧。看不到了,我也就不害怕了。”


    “也好。”


    江子恆說的沒錯,這兒,離淩雲宗真的並不太遠。禦劍飛行,不過大半天的時間,他們就迴到了宗門。在禦劍迴宗之前,江子恆給宗內眾人傳了信兒,待得他們落地,沈隨心還未來得及解開布條,天天已經撲進了她懷裏。”娘親!”


    沈隨心用力扯開了眼前的布條,而後微微傾身,把緊緊抱著她腿的天天擁在了懷裏,”壞家夥”沈隨心的聲音有些哽咽。分別那麽久,怎麽會不想念,隻是不敢想。這會兒好容易見到了,沈隨心這些日子攢的話,那麽多,卻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說起,最後想了又想,隻輕聲在天天耳邊不斷說些安慰的話語。天天隻是聽著,隻是不斷喊著‘娘親’。


    天天在沈隨心懷裏賴了老久,沈隨心一直想看看他,他卻隻是搖頭,而後在她懷裏蹭啊蹭。沈隨心無法,隻能抱起他走,這一把他抱起來,沈隨心幾乎立馬就破涕為笑了,”咱們家天天,又長大了不少呢,再重下去,娘親都要抱不住了。”真好,她不在天天身邊,天天還是長大了。她不在天天身邊的日子,最怕的就是天天會哭,也怕他不吃東西,餓壞了。


    若是按照天天之前的性子,他定是會反駁的,還會把小龍也扯進來,小龍一向吃的都是比天天多的,因為小龍的個子大。可是今天,天天隻是終於抬起了頭,他的眼睛有些紅紅的,眼角還有些濕潤,沈隨心把他往上托了托,然後,輕輕撫了撫他的眼角。很快,天天圈緊了沈隨心的脖子,靠在她耳邊說,”娘親,天天每天都有好好吃飯,很快就會長大的,天天長大了,就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娘親了。天天不哭,愛哭的孩子,長不大。”


    後頭那句話,卻是小江道君說的。沈隨心不在的日子裏,天天哭的時候不少,吃東西也不如原來多了。他和江道君說的話,天天一句都聽不進去。眼見著天天一天比一天消瘦,沉悶,最後沒辦法,小江道君隻好反其道而行之,不安慰他了,隻告訴他‘實話’,因為他太小,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所以才會連累沈隨心落了崖。在這個世界裏,隻有強者,才能保護對於自己來說,重要的人。不想這話,天天真的聽進去了。之後,他努力吃飯,努力認字。因為長大了,認了字,才能修煉,才能有更長的時間,等著娘親迴來。


    “嗯,娘親等著天天長大了,保護娘親。”沈隨心眼角鼻尖酸酸的,卻不願在天天麵前哭。天天都說他不哭了,她這個做娘的,總不好給天天做壞榜樣。隻是,怎麽忍得住。沈隨心狠狠擦著溢出眼眶的眼淚,好似隻要它們不落下來,她就能假裝自己沒有哭。


    和天天一起來接江子恆和沈隨心的,隻有江道君和小龍,百裏墨的情況時好時壞,小江道君在天天的情況穩定之後,便閉關了。至於上官玥,前段迴宗之後聽說了江子恆的事,又出宗去尋江子恆了。江道君和江子恆說起幾人的情況的時候,江子恆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沈隨心和天天身上。江道君想起兩人一同失蹤的這七個來月,心中有了些計較,卻隻裝作沒有注意到,繼續自顧自說著自己想說的話。至於江子恆能聽進去多少,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沈隨心不在的時候,天天是和某蛟還有江道君一塊兒睡的。可憐江道君,好容易強迫自己習慣了身邊有個人,腳後盤條蛟,這沈隨心一迴來,大孫子身邊就沒有了他的位置,江道君那個不習慣啊,於是趁著夜黑風高,悄悄地溜到了江子恆的洞府裏頭。兒子雖然大了點兒,總歸是個人。他也就將就將就了,以後再慢慢改掉這習慣。


    當天晚上,天天緊緊依偎在沈隨心懷裏,一會兒摸摸她的臉,一會兒摸摸她的耳朵,一會兒摸摸她的手沈隨心看他的眼睛一直晶晶亮,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樣,就跟他說起了在虎嘯崖的事兒,當然,主要說的是花花和圈圈,想來,她都喜歡的,天天應該也是喜歡的吧?卻不想,大約是她說起花花和圈圈的時候,那表情太過柔和,天天個小醋壇子打翻了,”娘,你是不是不喜歡天天,就喜歡那對兒花圈兒了?”


    “怎麽會?花花和圈圈也各有各的父母,就像你有娘親,一樣。”


    “天天最乖巧,天天最可愛,天天最聰明”天天把自己誇的天花亂墜,最後說,”所以,娘親你還是最喜歡天天對吧?”


    “是啊,天天這麽好,娘親怎麽會不喜歡。”


    大約是這句話,讓天天放了心,很快,他就進入了夢鄉。隻是,他的手依舊抓著沈隨心的衣裳,緊緊的。沈隨心在他額頭輕輕親了一口,將他擁進了懷裏,其實現在這樣的場景,不但天天覺得安心,她也覺得安心。


    第二天一早,天天反正是高興的,蹦蹦跳跳的,就沒停下來的時候。連某蛟都覺得幸福起來,因為好久好久,天天小主人都沒有給他撓肚子了。很快,某蛟開始在洞府前麵的空地上哼哼唧唧起來。


    反之,江子恆的臉色卻不是太好,因為,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身邊多睡了一個人,即便,那是他父親。江道君昨晚上倒是沒有多想,最近陪著天天睡覺,他覺得睡覺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像二弟那樣勤奮修煉,命雖然長了,可終究少了許多的樂趣。可這早上一醒來吧,江道君就不免多想了。他這兒子,他是知道的,和他一樣,慣常是一個人睡著的。可他這麽大個活人睡在他身邊,他愣是也好好地睡了一夜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是陪著天天睡了七個多月,那麽他這兒子,是由誰陪著睡了那麽久呢?這答案,真是唿之欲出了啊。


    兒子和沈隨心的麵皮都不厚,江道君等啊等啊,想讓他們其中之一,主動把中間這層紙給戳破了,卻終究是失望的。這兩個迴了宗門之後,一個忙著門派大比的事兒,一個忙著帶著天天,連見麵的機會,十次有那麽七八次都是他給製造的。見麵之後呢,兩個人的話也多是寒暄,少的可憐。隨後,江道君卻是顧不得江子恆和沈隨心之間的那些兒女情長了,因為,淩天秘境馬上就要開啟了。


    如江子恆一般的親傳弟子,是不需要參加門派大比的,他們的身份,已經很能證明他們的實力了。江子恆忙的,是監督門派大比中的每場比試,至少要保持相對的公平。因為淩天秘境,真的不該是能力不夠,卻會使小手段贏得比試的人能進去的地方。那裏潛在的危險,不曾進去過的人,絕對是體會不到的。


    進入淩天秘境的最低要求,需要修士的修為達到築基中期以上,這是各個宗門為了保護門下弟子定下的。元嬰期以上的修士,也沒有辦法去淩天秘境,因為,淩天秘境本身不允許高階修士進入。


    便是隻有築基期的要求,沈隨心和天天也是達不到的。所以,淩天秘境開啟與否,和他們母子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不管宗內的氣氛因為淩天秘境開啟日期的臨近而變得如何緊張,沈隨心和天天的日子都過的很安穩。


    第一百零九章被抓


    沈隨心剛迴來的那些日子,江道君倒還顧念讓兩母子好好團圓團圓,待得淩天秘境的事都基本定下來之後,江道君便又開始學習做一個嚴格的祖父了,天天有天賦,可是有天賦的人,也該要付出對得起其天賦的努力,將來才能在大道之上走的比別人更遠、更穩。


    作為親娘,沈隨心自然是希望天天好的,天天一個男孩子,見天兒地賴在她身邊也著實不是什麽好事。因而,在江道君說明來意之後,沈隨心很快就把淚汪汪的天天從她的腿上扒拉了下來,推出了洞府,一起被帶走的,還有本來盤在洞府門口裝米田共的某蛟。


    某蛟很無辜,走之前務必想要弄清楚他究竟哪裏出了錯,“我裝都裝成那樣了,您怎麽還能認出我來?”


    它為了裝的像米田共,還特別去黃泥地裏滾了一大圈兒,力保全身都黃黃的。沈隨心自然是不想揭穿小龍的,可江道君,連嚴格的祖父都做了,不過是個他一直不怎麽看得上眼的靈寵,他說話就更不用客氣了。


    “一,咱們淩雲宗裏,沒人能拉出你這麽大團米田共,二,沒有臭味!”


    從虎嘯崖迴來之後的幾個月時間裏,沈隨心幾乎沒有修煉,因為覺得沒有太大的意義。把時間浪費在恐怕不會有太大結果的修煉上,不如好好陪著天天。可這會兒,天天被江道君接走了,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迴來,沈隨心與淩雲宗內的修士,又基本不來往,這時間,就變得漫長、難過起來。


    沈隨心看著剛剛升起沒有多久的日頭,轉身走迴洞府之內,開始收拾洞府內外,有天天和小龍在,這洞府內外的環境真當得‘髒、亂、差’三個字。


    稍稍收拾的能見人之後,沈隨心看到了她當初隨手扔在了一處的儲物袋。盯了儲物袋許久,沈隨心起了身,將它握在了手裏。好一會兒,沈隨心才將儲物袋打開,那裏頭,少了些靈石,便是當初給江子恆恢複修為的那些,同時,也多了些東西,比如,花花出殼之後,江子恆挖到的兩塊紅晶。江子恆說,她既然對紅晶有感應,也許,紅晶對她的修煉是有一定的好處的,於是悄悄塞給了她。當時她雖然不想要,可更不願意與江子恆推搪,最終還是收下了。


    沈隨心把玩手中晶瑩剔透的紅色晶石,即便身體之中的火靈根因為她的動作有些躁動不安,她也,並不想將之吸收。就算,是紀念吧。紀念她的那場,不自量力的自作多情。


    天天不在,這本來不是太大的洞府卻突然變得空曠起來。沈隨心確認洞府內沒有什麽再需要收拾的地方後,也靜不下心來修煉,便轉身出了洞府。


    沈隨心和天天住的地方,位於丹符峰峰頂,在這裏,沈隨心能很清楚地看見淩雲宗的另外四大峰,她不得不承認,淩雲宗是個好地方。站在這樣的高度,沈隨心有一種下一刻就能白日飛升的錯覺。迎著風,看了好一會兒的景色,沈隨心終究迴過了頭,


    “百裏真人。”站在她身後的,是有過一麵之緣的百裏墨。他不知何時開始,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兒,臉色蒼白,虛弱的模樣好似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嗯。”百裏墨應了聲,走到了沈隨心跟前,他仔細地打量著沈隨心的麵容,在沈隨心馬上就要落荒而逃之前,緩緩開口問道,“咱們原來,是不是曾經在哪裏見過?”


    “是上迴小江道君”沈隨心知道,百裏墨的記性有些不大好,所以稍稍提示了下。


    “不,不是那次,在那次之前你仔細看看我,對我的容貌,有印象嗎?”百裏墨覺得,他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這事,和麵前的女修有些關係。他想,便是他不記得了,或許,她能記得的。對於自己的容貌,百裏墨還是有些自信的。


    聽百裏墨這樣說,沈隨心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上一迴看見百裏墨,她覺得他長的和江子恆不相上下,倒是沒考慮過之前見沒有見過他的可能性。可今天百裏墨這樣問了,她卻有些不能肯定了。因為,她的記憶並不完整。或許真的有那樣的可能性,百裏墨認識過去的她,認識被困在歡喜宗之前的她。“我”沈隨心正想對百裏墨說她隻記得近二十年的事情,可剛開了口,眼睛卻陡然瞪大,“小心!”


    百裏墨隻是神識受了損,可他畢竟是金丹期的修為,雖然沒有及時覺察身後有人,卻因為沈隨心的提醒,及時避開了身後之人的暗算。百裏墨狼狽轉身,卻隻看到一個看不清麵目,辯不清男女的人。


    “你是何人?藏頭縮尾的,意欲何為?”百裏墨將沈隨心護在了身後,作為一個男修,護著修為低的女修,幾乎是百裏墨的本能動作。


    “我是誰,恐怕百裏師兄不記得了吧。我這迴來,沒有什麽別的事,隻是,想請你身後的女修去做做客。”聽著聲音,這是一個女修。沈隨心自認,來了淩雲宗之後,並未曾得罪什麽人,除了,上官玥。


    “你叫我師兄,你也是淩雲宗的人?門規是怎麽規定的,門中弟子不得互相殘殺。你若是知錯能改,馬上離開,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百裏墨說的義正言辭,其實,他隻是知道,若是真的打起來,他不是這個女修的對手,即便,她叫他師兄,可他現在,神識受損,便是一個築基中後期的修士,修煉根基紮實的,或許都能輕易打敗他。而麵前的這人,既然能稱他師兄,自然和他一樣,是個金丹期的修士。麵對一個金丹期的修士,他現在,毫無勝算。


    “百裏師兄,這是我和她的恩怨,你就別管了。我沒想傷你,因為你也是受了害的。”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百裏墨便倒了下去。之後,她站在了沈隨心跟前。


    “上官玥?”沈隨心試探地問道。如果是上官玥,她或許根本不用擔心百裏墨的安危。


    “上官師姐?算她運氣好吧,可我等不了那麽久了。”然後,沈隨心隻覺得鼻尖一股子異香,之後,眼前一黑。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沈隨心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手腳因為被捆住而麻的厲害。沈隨心搖了搖疼的快要炸開的腦袋,努力迴憶,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而後,她想起了百裏墨,想起了那個不知道身份的女修。


    “你在哪?”出了聲之後,沈隨心才發現,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等了好一會兒,在沈隨心以為不會有人迴應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較為清亮的女聲,和上次聽到的不大一樣。


    第一百一十章身死


    “你醒了?你想見江子恆嗎?放心,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其實,我挺佩服你的,居然,敢跟上官師姐搶人不過,你有一點還是很厲害的,你替江子恆生了個兒子呢。你那個兒子,總是有人護著,不然,他現在應該陪著你的。”


    她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遺憾。沈隨心聽到她的這樣說法,心裏是慶幸的,好在天天身邊有小龍,現在還有江道君,她確實想時時刻刻和天天在一塊,可絕對不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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