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澤仍然閉口不答,緊緊的蹙著眉頭,望著頭頂的液體一點一滴的輸入自己的身體裏,然後陷入自己的深思。


    程湘湘繼續當著說客,索性搬來了椅子坐到床頭,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


    “以澤,你愛白小白,對嗎?”


    “……”


    “你不想她突然有一天失去你,然後陷入痛苦之中,一輩子都不會再幸福了,對嗎?”


    “……”


    “如果她知道你得了這個病,依白小白的人格,她肯定會不離不棄,就算直到你離開人世的那一天,她也會陪在你的身邊。但你走了呢?她今後的人生怎麽辦?她還能再幸福嗎,還會再愛上別人嗎?”


    “……”


    “肯定不能。”


    “……”


    “但如果你狠心一點,狠狠的傷她一次,她就離開了,或許將來慢慢的遺忘了你,還能再愛上別人。”


    “……”


    “對了,不是還有林予知嗎?你告訴林予知,讓他替你照顧白白。”


    “……”


    “以澤,你要是真的愛白白,你就應該這樣做。”


    “……”


    “我不會放棄對你的治療,我們都會想盡辦法讓你沒那麽痛苦,但是誰也不能保證……”


    沉默良久的程以澤,慢慢的抬眼望來,吼了一聲,“夠了。”


    這吼聲充滿了對程湘湘的厭煩之意。


    吼得程湘湘一陣驚嚇,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難道他看出端倪了?


    “以澤?”


    “我了解白白。”他想起白小白,心裏明明是欣慰的,卻一臉痛苦,“她一定會不離不棄。我要是把她推開,她會更難過,更痛苦。”


    她昨天才對他說,他是她以前同桌,現在同床,將來同葬的人。


    如果他真的聽了程湘湘的,白小白一定會做傻事。


    剛才的短短幾分鍾時間裏,他也曾想過,要不要對白白狠心一迴,讓她離開他,讓林予知幫他照顧她。


    可他不傻。


    九年的愛,即使是被傷害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忘記的。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那不得悔死。


    他的白白,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女人。


    她看起來傻乎乎又後知後覺的,可她執著,可她專一,而且聰明。


    知道事情的真相,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一定會哭死在他的墳前。


    那樣,對她才是最大的傷害。


    “以澤,你怎麽就不明白我說的話呢,你……”程湘湘苦口婆心,程以澤又吼了一聲,“你出去,我讓你滾出去。”


    “以澤,這是程家的宿命,誰被命運選中,都逃離不了悲慘的下場。”


    “我不會向命運低頭。”程以澤帶著滿眼堅定的求生信念,“命是我的,由我自己主宰,誰也不能替我做主,包括命運。”


    “以澤,我是個醫生……”


    “你出去,讓柏楊進來。”


    “以澤。”


    “滾!”


    “以澤?”


    “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程湘湘隻好灰溜溜的從椅子上起身,不舍又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最後無奈的轉身離開。


    門外的柏楊見程湘湘走出來,趕緊迎上去,“湘湘醫生,大先生的病情是不是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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