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月家。


    月青桐神色凝重,背負著雙手,正在房外來迴踱步。周圍陪著一群下人,他們也是一臉的焦急。今日是夫人的分娩之日,月家上下都在等待家主麟兒的誕生。


    “青桐,你別擔心,清兒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月季空安撫了一句月青桐,他心裏也是急不可待,但作為月家的老家主,自然是不能亂了分寸。


    “爹,這是我第一次當父親,能不緊張嗎?”月青桐苦笑地搖了搖頭,他很想保持家主的威嚴,但是麵對這種重大的事情,心中是按耐不住的期待和緊張。


    “你的心情我理解,畢竟爹我也是過來人啊。”月季空笑了笑,打趣道:“隻是你這麽一直來迴踱步,可要讓我這個老頭晃花了眼啊。”


    月青桐一陣尷尬,然後停了下來,緊盯著眼前這一扇緊閉的門扉。就在這一道門扉的背後,他這輩子最愛的人,正努力誕下彼此的孩子。


    “啊~~~”一陣慘叫劃破長空,月青桐的心微微一震,然後看見一個穩婆拉開房門,臉上焦急萬分。


    “出什麽事了?”月青桐一臉茫然地問道,心緊緊地揪著,一股不安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家主,夫人難產,現在大出血。”穩婆顫聲道。


    “什麽?!”月青桐瞪大雙眼,身上的氣勢不自覺地散發出來,將穩婆嚇得坐倒在地上。


    “青桐!”月季空沉喝一聲,穩住月青桐的心神,“在這種時刻,你不能亂了心神。”


    月青桐迴過神來,立刻收斂自身的氣勢,他連忙對穩婆說道:“無論如何,你都要保住她們兩個。”


    “家,家主,恐怕不行。要麽保大的,要麽保小的。”


    “難道不能兩個都保嗎?”月青桐不敢相信,原本高高興興的,卻要麵臨這麽艱難的選擇。清兒是他最愛的人,但這個孩子卻是他們兩個愛情的見證,要讓他在這兩個選擇一個,這根本就是為難他。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受苦的人是自己啊。


    “家主,夫人請你進去。”這時,一個丫鬟急急地跑了出來,對月青桐說道。


    月青桐微微一頓,然後歎了口氣,抬步走進了房間。月季空沒有跟進去,這時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外人。


    同時,在人群中,有兩個人的目光很不善,他們一個是月青桐的二哥,月華空,另一個則是月華空的妻子,方倩。


    “老爺,真是天助我們啊。”方倩低聲對月華空說道。


    “是啊。最好姬婉清和小孩都死掉,那麽月青桐這個家主之位可就不穩當了。”月華空冷笑,一臉的陰狠。要知道,月家對香火的繼承很重視,月青桐由於一直都沒有子嗣,已經開始被家族裏的老人質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卻隨時都會夭折,甚至是一屍兩命,這對於月青桐來說,絕對是一個噩耗。


    如果真的如他們所期待的,姚婉清和孩子都死了,那麽月青桐的家主地位必定會受到衝擊。到時候,他們完全可以利用輿論的力量,將月青桐從家主之位上拉下來。


    在這個月家裏,他月華空可是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月白泓,一個是月白靈,他們的資質都很不錯,深得老人們的喜愛。


    當然,他的大哥月方林也有一個兒子,而且資質很不錯,但是這個大哥不喜權力,對家主之位的競爭,也就沒有太大的威脅。


    月青桐艱難地走進房間,發現這段路是他這輩子最漫長的,他甚至不敢麵對自己的妻子,因為他心裏知道,姚婉清即將要對自己說的話。


    “老爺,很抱歉,讓你擔心了。”姚婉清長得很清秀,眉宇間是一抹優雅淡然,眸子中充滿了睿智的神采。即使她現在臉色蒼白,也無法掩蓋那不著俗粉的美麗。


    “清兒……”月青桐伸出手,握住姚婉清的手,聲音在這一刻沙啞,內心有千言萬語卻梗在喉嚨。


    “老爺,清兒知道你很痛苦。但是請容許清兒任性一次,可以嗎?”


    “不,不可以。我不能失去你。”月青桐連連搖頭,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了家主的威嚴,有的是一個在痛苦邊緣掙紮的丈夫。


    “老爺,清兒也不想離開。但是,他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兩個愛情的見證。清兒不希望他連這個世界都來不及看一眼就永遠地沉睡。這一輩子能夠和老爺共度這大半輩子,清兒已經很滿足,很幸福。作為一個母親,我不能這麽自私,哪怕是我去了,不是還有孩子繼承我的意誌嗎?”


    月青桐連連搖頭,淚水從他滿布滄桑的眸子中流出來,這一幕看得周圍的丫鬟和穩婆都不禁動容。在他們的心裏,月青桐一直是那麽的威嚴,做事雷厲風行,何曾露出這麽軟弱的一麵。


    但是,這也說明他真的很愛姬婉清,這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深沉愛戀啊。


    “老爺,求求你,給我們的孩子一次機會。”姚婉清哀求地看著月青桐,嬌嫩地手緊緊地握住月青桐那粗糙的大手。


    忽然,月青桐猛地站了起來,然後背過身來。“清兒,我答應你。”


    “老爺,謝謝你。”姚婉清微微一笑,笑得那麽的驚豔,和充滿了作為一個母親的慈愛。


    “穩婆!”


    “在!”


    “保……孩子!”


    終於,月青桐做出了這麽一個艱難的選擇。隻是,讓他崩潰的是,當這個孩子誕生的一刻,卻發生了詭異的事情。


    當孩子出生的瞬間,她的身上彌漫著一種灰暗的氣息,隨著這些灰暗氣息越來越濃重,然後瞬間消散在空氣中。同時,這個小孩的生機,也在這一刻嘎然而止。


    月青桐呆若木雞,他很想悲吼,很想將周圍的一切統統毀滅。沒想到上天對他這麽殘酷,不僅奪走了自己最愛的人,也奪走了自己的孩子。


    周圍的人都能夠感受到月青桐那悲愴的氣息,都不敢出言驚擾,生怕月青桐的怒火會澆到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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