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說完,菜花就點頭道:“沒問題,跟他們說,隻要不怕路途辛苦,也能照顧自己的,咱們就能帶上。對了,我們這次能順利救人,多虧了村口一個老婆婆示警……”


    嘮叨想了下,道:“哦,你是說村口的劉奶奶啊,她就一個孫女,平時日子也過得艱辛,不過她孫女這次好像隻是被抓去,還沒被那什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嗯,那迴頭辛苦下童嬸子幫問問,那劉奶奶家可要什麽幫助不?或者她們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廣原。”菜花說道。


    “行,我去跟爹娘說去,你們歇著。”嘮叨說完就朝屋裏走去。


    蘭毅見狀就開口道:“我看大家也餓了,童家嬸子還要去說事,就讓我媳婦給大家做頓飯吧。”


    石大勇的娘子蘭氏也站起來,和她弟妹一起去廚房裏忙乎去了。


    當天晚飯過後,盛澤村裏好幾戶人家都跑到童家來說了半天話。


    他們也實在沒法子,自家閨女雖然是受害者,可失了貞潔這事卻將害她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若是就在家裏呆著,以後基本也不用指望能嫁個好男人,過上好日子了。


    因此,聽了童嬸子說去廣原縣的事情後,就都動了心。雖然知道那廣原縣在南疆那片,可一來那裏不論男女都能按人頭分田,女子能有八畝地不說,還是一年三熟的肥田。而且,據說那縣令還是童家小子的軍中好友。有了這層關係,看在童家的麵子上,也不擔心女兒去了會受人欺壓。


    不管怎麽說,這一下就給好幾家人帶來了希望,他們幾乎當天就同意了這事。有一戶人家因為隻有一個獨女,更是連夜就想把田產賣了,跟著閨女一起去廣原。


    倒是村口的劉奶奶起先不願意走,還是她孫女戳破了奶奶的心思。原來,她是擔心自己年紀這麽大了,去了,路上拖累大家不說,今後還要厚著臉皮讓人家接濟。


    前任縣令老爺一揮手,表示:“不礙事的,去吧!”


    她已經想好了,待劉奶奶和她孫女去了以後,就讓她們跟著程安一起負責縣衙後院的廚房和雜務。每個月和縣衙雜役一般領取工錢。兩人的十六畝地完全可以出些錢,請人打理下,問題應該不大。


    至於那幾位女子,想要安置下來也並非難事。廣原現在地多事多,就是人少。隻要不偷懶耍滑,日子肯定比災禍連連的中原南方要好過很多。


    因為盛澤村裏有三戶人家都要全家搬遷,這就需要多花些時間來打理了。所以穆昇和菜花商量了下,幹脆兵分兩路。


    盛澤村這裏,留下奧力、小眼、嘮叨等人,再加上蘭毅、石大勇兩家,一共十四人。由他們幫助這邊要遷去廣原的人家處理各種事務。


    穆昇和菜花則帶著騾子、阿意等人前往隔了兩個縣的孫田旺家。


    按老孫之前所說,他家是在焦沙縣的積玉崗。那裏幾乎祖祖輩輩都是纖夫出身,日子過的很是艱難。


    老孫被征兵時,家裏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十八,小兒子五歲。按說應該是讓大兒子去的,但孫田旺最後還是自己頂了兵役。主要是因為,若是大兒子去了,家裏剩下的是一個體力漸漸不支的老孫和一個完全不能頂用的幺兒,靠著拉纖,家裏日子難以為繼。而且大兒子那時候也已經說好了親事,這一走,親事肯定要黃。


    所以,孫家最後去服兵役的,是他這個三十八歲的爹爹。也因此,車馬隊眾人時常會聽到他念叨家裏的大兒子、小兒子、老婆子、小孫子……聽得多人,就覺得這些人仿佛也成了自己的親人一般。


    然而,當菜花他們走了七八天,才找到了積玉崗的老孫家時,卻見到了滿臉愕然的一家人。


    一個鬢發半白的婦人扶著門框嘴唇哆嗦了半天後,問道:“你們是說,田旺應該在四年前就迴來了,是嗎?!”說到最後兩個字時,婦人的嗓音如利物劃過冰麵般,破碎刺耳……


    菜花等人誰都沒想到,四年前就歡歡喜喜收拾好包袱,給家人都買好了禮物的老孫竟然根本就沒有迴到家中。這……所有人心裏都是一緊。


    穆昇心中暗道,還是莽撞了啊……看到積玉崗還算太平,他們竟什麽情況也沒打聽就跑到人家中來找人。這下,恐怕要讓孫家人傷心了……


    一個中年漢子眼眶發紅地把人給迎進家來,吸了好幾口氣後,說道:“我爹一走就是十來年,原本我們還以為他恐怕是……沒想到他原來一直在軍營裏,可如今……”


    旁邊一個年輕點的婦人先把婆婆攙扶著坐了下來,又把兩個孩子帶進裏屋,讓十五歲的小叔子幫忙看著。接著,她就默默地安排好飯食,把一家人都照顧地很好。


    菜花心中也很愧疚,當初老孫頭要歸家時,大家是知道他家距離最遠,路上恐怕不安全的。然而,當時世子也即將出發,她們沒法脫身。能爭取到給孫田旺弄來住驛站走官道的權利就挺費勁了,也不好再向蔣宜派他們提更多的要求。


    然而,誰能想到,孫田旺離開了麻昌縣後,竟然就這樣消失在歸家的路途中。


    四年時間,這其中會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然而最可能的,還是孫田旺已經死在了半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凰禾”寶貝給板凳灌了10 瓶營養液。來吧,吹一個!


    還有 “v花夏”寶貝也送了營養液,謝謝了,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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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依然是晚上八點出鍋,搭配香醋,口感更佳,咳……


    ☆、誤打誤撞


    在老孫家住了一天後, 大家終於商議出一個對策來。


    孫田旺的大兒子一家會和他老娘一起守在積玉崗。萬一哪天,老孫迴來了,家裏總還有人等著他。


    而孫田旺的小兒子,如今十五歲的孫煜則會跟著菜花他們一起南下。主要是想順路尋找孫田旺的消息,然後也把去廣原的路摸清楚。今後若是能找到孫田旺,他們也想遷去廣原, 過點舒坦日子。


    因為老孫的失蹤, 迴去的路上大家都沒多少笑意。這天傍晚, 他們剛好到達武惠縣縣城, 就決定在城裏找家客棧休息一下。


    晚上吃飯時,菜花讓小二吩咐廚下炒了幾個硬菜。這一路奔波,大家都累得不輕, 每個人都瘦了一圈。難得今晚在城裏住宿,自然要趕緊吃頓好的。


    雖然因為老孫的事情, 眾人都有些悶悶不樂, 可看到一大桌整雞大肉, 大家還是不由得輕鬆了一些。


    “來來來, 趕緊吃吧,咱都是自己人,就不扯那些虛頭巴腦的話來, 今晚上就一個字——造!”穆昇吆喝一聲,眾兄弟都敞開腮幫子,露出後槽牙,一通猛疊。


    吃到一半, 菜花才叫了一壺黃酒。因為明日還要趕路,所以隻叫了一壺,大家嚐嚐味也就罷了。


    因晚間客棧裏人多,小二支應不過來,菜花就幹脆自己去廚房拎酒。


    她走到後廚附近時,就聽裏麵幾個婆子在閑聊。


    “我說周媽啊,你真打算把閨女嫁給那個楊師爺啊?那可都是四十多的人了,比你還大幾歲呐……”


    “吳姐,人家要是年紀不要大,說不定還看不上我家呢。要知道,雖然楊師爺身上沒有官職,可那也是能天天見到縣令大老爺的。人家隨便一句話,都不得了的啊。”


    “要我說啊,吳婆子這是眼紅周媽家閨女得了楊大人的青眼,自家閨女醜得跟鍾馗似的,還心氣怪高的,啊哈哈哈!”


    “馮婆子,你這張臭嘴什麽時候能好了?我要不是看著街坊鄰居幾十年了,我才不開這口呢!我家可也是有親戚在縣衙裏當差的!”


    “得了吧,咱們誰不知道誰啊?就你那個弟弟,不過就是在大牢裏做飯燒水的,還什麽在縣衙當差……哦嗬嗬嗬,別笑死人了~”


    “你!好好好,我真是好心被當作驢肝肺,管的什麽閑事啊?!你家閨女是個好的,可迴頭嫁錯了人,別怪我這老鄰居沒事先開過口啊。要怪就怪這馮婆子嘴太毒了!”


    菜花聽了一會,覺得應該就是婦人之間的口角。於是她正準備進去拿酒,卻聽那要嫁閨女的周媽開口道:“別啊,吳大姐你可別生氣。馮大姐這嘴你還不知道嗎?咱別為這事惱了,我那閨女你是知道的,相貌也好,性子也乖巧。我們兩口子也不指望她攀什麽高枝,要不是這楊師爺主動來提,我們就準備在差不多的人家裏,給這孩子找個好歸宿就行了。您要是知道這楊師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就衝咱兩家幾十年的交情,可千千萬萬要提前說啊……”


    那吳嬸子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嗎?我正是知道了件事兒,覺得很有些不妥,想跟你說呢,結果……”


    那馮婆子就是個愛撩撥的人,一看這是真有事兒,就趕緊賠個笑,道:“哎喲喂,都是我的錯!吳姐姐可別往心裏去啊,您先管著周媽家這事兒,迴頭說完了,再來抽我一頓嘴巴子解氣,成嗎?”


    吳大嬸啐了她一口,壓低聲音道:“我弟弟前日來看我時,說到這楊師爺一件事。說是幾年前,那師爺讓幾個衙役抓了個老頭迴來。據說那老頭是什麽山匪的細作,身上還帶了分贓得來的銀子和財物。”


    菜花聽到這裏,眉頭微微皺起,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失蹤四年的孫田旺來。


    那吳嬸子還在繼續說:“不過奇怪的是,那老頭起初抗了一頓板子後,非但不認自己是山匪,還說他乃是麻昌縣的公人,身上還帶著縣令親筆書信和公文。”


    “哎喲,這莫不是楊師爺抓錯人了吧?哪個山匪敢這樣說啊?”周媽說道。


    “是啊,可是那老頭身上並無公文不說,楊師爺還一口咬定,曾經見過那老頭跟一幫山匪在某處與官兵交戰過。後來縣令大老爺就把人押入大牢,說是要和麻昌縣聯係過後,再做決斷。”


    聽到此處,菜花已經握緊了雙拳,她不但肯定了那老頭應該就是失蹤的孫田旺,就連那楊師爺是何人她也有了猜測。


    吳大嬸歎了口氣道:“我弟弟說,那老頭自入獄那天起,就一直在喊冤。可後來也不知怎麽的,竟無人再管此事了。那老頭喊了一年冤,就不再喊了。可前一陣,楊師爺竟然找到我弟弟,讓他在食水裏做手腳,弄死那老頭……”


    旁邊兩位婦人聽了倒吸一口冷氣,頓時都嚇呆了。


    吳嬸子看著周媽,道:“我弟弟雖然有點小毛病,可他心裏是個明白人。他說那老頭十有八/九是被楊師爺陷害的。如今縣令還有幾個月就要調任了,楊師爺自然是要跟著縣令一起走的。他擔心後麵接任的縣令把這冤案翻出來,就想幹脆把人弄死了賬。哼,這王八蛋想害人,還怕露陷,就想讓我弟弟頂上去,真是好算計!”


    馮婆子捂著嘴,顫聲問:“那你弟弟他……?”


    吳大姐瞥了她一眼,道:“我弟也不傻,隻說自己弄不到毒/藥,讓楊師爺自己去弄。楊師爺不敢去買砒/霜,那東西藥店出售時,可會把買家的來曆、購買時間和緣由記個清清楚楚,太容易露餡。不過他倒是弄了些耗子藥來。我弟就假裝說是用了,但藥可能是假的,或者對人沒效果,總之就拖到了現在……”


    “我的老天爺啊,看不出這楊師爺竟如此狠毒,不行不行,我得趕緊迴家去。我是瘋了才會把女兒嫁給這麽個歹人啊!”周媽此刻飯也沒心思做了,急匆匆就要迴家去。


    菜花思索了片刻,就走進廚房,說道:“哎呀,今兒你們生意可太好了。小二哥都跑得快飛起來了,我就隻好自己過來拎酒了。”


    廚房中三位婦人彼此看了看,都勉強打起精神來,其中一位瘦瘦高高的嬸子開口道:“客官是住哪間房的,迴頭我們給你送去吧?”


    菜花擺擺手道:“我們是下午來的,住在西跨院三號房到八號房。也不用你送了,我們此刻都在大堂裏吃飯。你這兒酒窖裏可有老黃酒給我來一壺就行了。”


    當菜花拎著酒壺迴到大堂時,穆昇看她神色不對,連忙問道:“怎麽去了那麽久?可是肚子不舒服跑茅廁了嗎?”


    菜花頭上滑下幾條黑線,道:“我肚子好著呢。不過……我剛才打聽到一個消息,老孫恐怕就在這縣裏……”


    “什麽?!”孫煜一聽他爹可能就在這裏,頓時就激動地跳了起來。


    穆昇卻在菜花臉上看不出多少喜色,心知這孫田旺就算活著,處境多半不妙。於是他立刻把孫煜拉住,攬住人肩膀低聲道:“冷靜點,你爹四年沒迴,處境多半危險。咱們要救人,就得先穩住自己。”


    孫煜眼眶一紅,畢竟年紀還小,癟了好幾下嘴,才忍了下來。


    菜花把剛才聽來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眾人聽完後,都眉頭緊皺,揪心不已。


    孫煜道:“華姐,咱們要不趕緊去牢裏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我爹吧?”


    他身旁穆昇突然抬頭,道:“那楊師爺莫非就是之前逃走的楊林川不成?!”


    菜花微微點頭道:“雖然還不能肯定,但如果是楊林川,這一切就能對的上了。當初剿匪時,那廝見機跑得快,恐怕趁亂溜到旁邊躲了起來。而以他那記仇的性子,咱們當時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被他狠狠掃過一遍。所以能認得出老孫,也是很可能的……”


    “嗯,因此當他湊巧看到路過的老孫時,既是為給自己報仇,又是防著日後被老孫揭穿身份,所以才下了黑手。”穆昇點頭道。


    騾子端起碗,喝了口酒道:“也難怪他要找衙役牢頭幫忙,憑他自己那瘦幹巴身板,恐怕真幹不過孫頭。”


    菜花也把碗中甜辣的老黃酒悶進口中後,說道:“這樣,等下,我先去找那吳嬸子。她弟弟那邊是咱們接觸大牢最快的一條線。若是能讓他弟弟幫忙,後麵的事情會好辦很多……”


    眾人嘀嘀咕咕一陣後,匆忙把飯吃完,就分頭忙了起來。


    吳大嬸忙到亥初,正準備洗手迴家時,剛出了客棧就聽身後有人喚她。轉頭看去,卻是剛才來後廚拿酒的少年,吳大嬸好奇地問道:“客官這是……?”


    菜花看了看左右並無行人,就小聲道:“大嬸,不瞞你說,我有個老叔四年前幫麻昌縣縣令送公文後,竟一去不迴,莫名失蹤了。今日在後廚,我碰巧聽到幾句……”


    吳大嬸瞪大眼道:“你是說,那大牢裏的老頭是你家親戚?”


    菜花點頭道:“大嬸不必擔心我的身份,我們這次出門也是公事,身上還帶著縣令都得聽調的公文。隻是如今我也不敢確認,牢中那人是不是我老叔……聽說您弟弟在那裏當差,就想能不能勞煩您幫忙牽個線,讓我們先進去認認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出場的小醬油是由“阿煜哥哥呀”扮演的孫煜。嗯,小孫救老孫……誒嘿嘿嘿!


    二更送上,我要去吃飯鳥~~餓死啦!


    ☆、古怪的縣令


    吳大嬸有些猶豫, 就見對麵的少年掏出個錢袋朝她塞來。


    大嬸連忙擺手道:“你誤會了, 我不是要這個, 我得先和弟弟商量了,才能答複你。畢竟是要他去冒風險的。”


    菜花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就真誠了幾分,道:“那就麻煩吳嬸了, 老叔一家為了尋他,四年來險些家破人亡, 要真是他……我那嬸子的眼睛說不定還能好起來……”


    吳大嬸眼中滿是同情, 衝菜花點頭道:“我今晚就去同弟弟商量, 明日有了消息就告訴你。西跨院三號房, 是吧?”


    送走了吳嬸後,出去打探情況的兄弟們也陸續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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