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歎了口氣,道:“嘮叨是個好孩子,可他被陳家老二給坑慘了。那王八蛋為了保命,竟然對匪人告狀,說是之前來清剿水匪的官兵都是嘮叨引來的。那些匪人失了人性,竟將嘮叨一家老小都給綁走了,如今也是生死不知……”


    聽到嘮叨並沒當場被殺,菜花二人都鬆了口氣,隻要活著就好,活著就還能想法子撈人。


    “那如今這村裏可是有什麽不妥?”菜花心細,想起之前老婆婆的話,就開口問道。


    “嗨,正是啊!那陳老二抱著匪人的臭腳又親又舔地認了個賊幹爹。那賊幹爹就讓陳老二盯著村裏,有誰敢去找救兵,就立時綁了,隨意處置。如今村中剩下的都是老弱之人,陳老二身邊又跟了幾個賊人,誰都不敢去招惹他啊!自己死了也就罷了,萬一連累了被抓去的孫女,可怎麽是好啊……嗚嗚嗚……”老婆婆說到傷心處,嗚嗚哭了起來。


    菜花安撫了半天後,道:“婆婆,別哭了,您跟我說說那陳老二住哪兒,身邊有幾個賊人……”


    三人一陣密語之後,菜花和穆昇趁著天色漸晚,又悄無聲息地摸出村去。


    迴到村外馬車旁,眾人聽菜花低聲吩咐了幾句,就壓低聲音,立刻把馬車趕進了更加隱蔽的荒丘背後。


    “原本看著村旁的大湖裏還有水,想著嘮叨這裏能好過一些。誰想到,有水卻也多了水匪,這真是……”騾子鬱悶地說道。


    “也不知嘮叨現在……”阿意擔憂地說了半句,覺得不吉利就沒把話說完。


    “無論如何,咱們今天要先控製住那個陳老二。然後從他和他身邊賊人嘴裏套出水匪的一些情況,後麵才好想法子救人。”菜花沒去想那些事情,既然生死不知,那就要當作還活著來考慮。


    穆昇點頭道:“那老婆婆說,陳老二可能是去給四個賊人打酒買肉了。而那四個賊人則估計是在屋子裏鬥牌九。這樣,咱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眾人湊在一起商議了片刻後,就行動了起來。


    八個黑影在傍晚時分潛入了盛澤村,朝著一幢青磚瓦房摸了過去。


    他們手腳麻利地一墊一拉,就翻過了一人多高的院牆,無聲無息地朝那有人聲傳出的主屋靠了過去。


    屋中,四個男人正罵罵咧咧地打著牌九。一個少了兩根手指的家夥看著手裏的爛牌,氣不順地吐了口唾沫,道:“叉他乃乃個祖宗,殺人出力就把咱都頂在前麵。得了錢財女人,這幫王八蛋倒忙著迴去享福了。咱幾個就被丟這破地方守著。真他娘的悶氣!”


    他身旁一個麵色焦黃的匪人接口道:“就是,要我說這裏有個屁的守式。全是些老嘎巴,啃一口都硌牙。瑪德,你看到黑三抓的那娘們沒?嘿,那奶/子……嘿嘿嘿……”


    幾人汙言穢語說了起來,聽得外麵八人都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菜花衝眾人比了個堵嘴、留活口的手勢,八人就分散到門窗幾處,隻聽一聲烏鴉呱呱的叫聲後,就同時發力,衝進了屋中。


    那斷指匪人剛罵了句“哪兒來的老鴉……”就被菜花一腳踹倒,其他三人驚詫中,連刀都沒來得及拿,就被穆昇等人打昏過去。


    斷指匪人看著衝進來這夥人全程一聲不吭,眨眼間就把他們四人給打暈捆好,不禁冒出個念頭來,這肯定是老大嘴裏說過的那種精兵!


    有了這個覺悟後,斷指匪人頓時就極其熱情地向菜花等人招唿道:“幾位爺爺,祖宗,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小的們都是被逼無奈,被迫從賊的……”


    “少囉嗦,我問你答。”菜花一巴掌抽到斷指匪人的後腦勺,打得他腦門磕到桌上,發出咚一聲脆響。


    “是是是,爺爺隻管問,孫子肯定有啥說啥,絕不隱瞞。孫子早就恨不能離了這些王八蛋,多虧爺爺今日搭救……”斷指匪人腆著臉,胡說八道起來。


    “陳老二何時迴來,出去作甚了?”菜花一抬手,那匪人頓時就安靜如雞地老實聽題。


    “那個龜孫子說是去打酒,實際是去鄰村找他相好去了。看樣子也差不多該迴來了……”匪人小心翼翼地偷瞄著眾人答道。


    菜花思索了下,對穆昇點頭道:“就按你說的來。”


    說罷她就熟練地抽了匪人的腰帶,塞進了他那張嘚吧嘚的臭嘴中。


    “帶到後麵柴房去!”穆昇招唿了聲,眾人拎起四個匪人就出了主屋。


    斷指匪人看自己四人被丟進柴房後,就開始驚恐起來。他感覺自己這下恐怕是要死在這髒兮兮的屋子裏了。


    然而,還不等他“嗚嗚”兩聲,就見那幾個精兵刷刷幾下把他們四人的衣服都扒了下來!


    斷指匪人:!!!


    看著暈過去的三個同夥,他心中竟有些羨慕起來。沒想到自己這夥人過去都是奸/殺禍害別人的妻女,怎麽臨到死,也要被人奸上一次,算是報應到頭了嗎?


    菜花看著斷指匪人那眼神古怪地讓人膈應,一個沒忍住,直接把他拍到了牆上。


    斷指匪人緩緩從牆壁上滑落,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穆昇讓阿意、騾子和小眼換上匪人的衣服,繼續溜迴主屋,假裝玩起了牌九。其他人則躲在廂房中,等待陳老二迴來。


    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就聽院門口輕輕響了一聲。


    陳老二扒在門口,探出半個腦殼朝院中打探。


    嗯,沒什麽異常,那四個鱉孫還在打牌。算了,自己想過上好日子,還不能得罪他們。就先讓他們得意幾天,待以後,陳二爺發達了……


    陳老二心中想得美滋滋地,嘴裏卻很諂媚地一連串喊了起來:“四位大哥,看我買什麽迴來,上好的鹵豬頭,還有油炸花生米,下酒正好,哈哈哈!”


    他笑著就朝主屋走來,推門就見到四個埋頭打牌的匪人,於是諂媚地走過去,把手裏的酒肉舉起來獻寶。


    可他剛一靠近,正在打牌的四人突然跳將起來,瞬間就看到幾個拳頭直衝他麵門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二更沒遲到,誒嘿嘿,搖尾巴~~~


    ☆、蘆葦蕩邊拚演技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陳老二縮在角落裏抽泣著, 菜花等人將他和那四個匪人分開後,單獨審問了一番。


    半個時辰後,眾人聚在一起商議起來。


    “沒想到,這水匪竟然還不是一夥的……”穆昇喃喃道。


    菜花點頭道:“這樣才說得通,為何他們突然改變了行事風格,對附近村落做出如此極端的惡行。”


    原來起初占了蘆葦蕩的水匪是從江匪中脫離出來的幾十號人。他們在水上自有一套規矩, 很少會對匪窩附近的村落做太出格的事情。


    然而一個月前, 這股水匪不知怎地被一夥逃兵給盯上了。


    這夥逃兵約莫一百五十多人, 其中領頭之人是個外號黑瞎子的家夥。


    據那幾個匪人交代, 這黑瞎子異常兇狠,火並之時,一人就把水匪的三個頭領都給殺了。其他水匪有丁點不服的, 也都被三兩下打殺了。


    而黑瞎子帶來的一百五十多兵士也俱是些兇神惡煞之人,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至於嘮叨一家的下落, 陳老二也隻聽到一點消息。他此刻已是腸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那童嶗高還有一幫這樣的兄弟, 他吃黴了才會跑去找茬, 最後還把自己也給坑了……


    據陳老二所說,那黑瞎子別看一副莽夫之相,內裏卻是有點心眼的。當他聽陳二說嘮叨認得軍中之人後, 就打起了別的主意。


    總之,那天帶走嘮叨一家時,陳老二聽到那黑瞎子說過一句,要把這一家老小都好好養著, 還有大用的話。


    原本菜花還想逼著斷指匪人好好把匪窩所在指出來,卻不想,這家夥不但畫了副清晰的地圖出來,還說了幾條不為人知的小路。


    原來被發配到盛澤村的這四名匪人都是以前第一批水匪的成員。對黑瞎子隻有畏懼可一點忠心都談不上。如今聽菜花這幫人打算對付黑瞎子,為了保命,個個都搶著爆料。


    陳二畢竟算是水匪的編製外成員,所知之事就比那四個人還要少。然而他也知道,一旦那黑瞎子倒了,他恐怕也沒什麽好日子可過。因此就一直低著頭,暗自算計個不停。


    菜花眼角掃了下陳二,心中冷笑一聲。要知道這陳二為了討好黑瞎子,可把盛澤村裏不少人家的老底都揭了。誰家糧食藏哪兒了,誰家姑娘臉上抹泥了,等等等等。雖然他沒有親自動手,可因著他的緣故,不少人家都遭了大罪。


    因此,在問完了之後,菜花很淡定地將這五人再次打昏過去。然後堵住嘴,捆結實了,丟進了幾口大缸中藏了起來。


    “待咱們完事了,再把這些人交給村民和縣衙處置。現在還不能走漏風聲,且把人先藏起來再說。”菜花看著有些不解的眾人,說道。


    雖然村中的匪人內線被控製住了,但為了以防萬一,菜花他們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把其他人都帶進村來。


    夜色中,幾人溜迴到村外荒丘後,與留守在此的其他人說明了情況。


    “眼下,咱們要商量下,該如何搭救嘮叨,以及對付這兩百號匪人。”菜花啃著手裏的餅子,灌了口溫熱水,說道。


    穆昇用力撕了條風幹的肉條,嚼巴著,道:“我琢磨著,黑瞎子這夥人恐怕是反叛聯軍的那夥人中的逃兵。從時間上看,一個月前,魏將軍正好派他弟弟在這附近與那張將軍打過一場。所以有逃兵跑到盛澤村來,就能對得上了。”


    眾人聽了都默默點頭,菜花又啃了口醃菜餅子,道:“其實,我們如果去縣衙求助,倒是沒什麽問題。咱們身上還帶著魏將軍的公文,這縣令必然要積極配合的。隻是……”


    菜花看了看石大勇一家,繼續說道:“隻是,這裏麵涉及到嘮叨一家和其他的無辜村民。我就擔心大張旗鼓地進攻匪窩,那些禽獸逼急了會拿這些無辜之人來要挾咱們。縣令那頭與嘮叨並沒什麽關係,他們是死是活,恐怕縣令並不在意。到時候,說不好還要害了嘮叨。”


    菜花說到這裏,原本還想提議尋找縣令鄉勇幫忙的石大勇就閉上了嘴巴。


    看了看自己這邊,加上蘭毅、石六和石大勇,也不過十七個人。而且,若是真打起來,這三位還沒學過兩套武功,也不會旋葉陣法。


    對麵的匪人卻有近兩百人,雙方人數可是達到了一比十幾的比例,乍看之下幾乎沒有取勝的可能。


    然而這兩年來的苦練,早就讓阿意、騾子等人的武力值提升了幾個等級。再配上純熟的旋葉陣,此刻眾人竟沒人露出一點憂慮的神色。這讓並沒一同跟去南疆的蘭毅可是詫異極了。


    “其實吧,我覺得局麵也沒那麽困難。”穆昇琢磨了會匪人畫出的地圖,說道:“像黑瞎子這種純粹靠暴力脅迫組成的團夥,雖然破壞力驚人,但其實內部也很脆弱。一旦黑瞎子被咱們滅了,再製住幾個小頭目,這夥渣滓很快就會自己崩潰。到時候跟在他們身後打落水狗,就容易多了。”


    “你的意思,咱們要先去把匪人中的大小首領給解決掉,對嗎?”騾子問道。


    穆昇點點頭,指著地圖上一個淺灘道:“如果地圖沒問題的話,從這裏進入蘆葦蕩應該是距離那黑瞎子最近的一條路。隻是咱們不但要想法子弄幾條船,還要做好兩手準備。若是能悄悄接近自然是最好的,然而缸裏那幾個貨也不清楚如今蘆葦蕩裏的巡邏安排,所以咱們很可能會在接近時被人發現。因此,就還要再準備一套計劃……”


    一頓飯的功夫,眾人這才定下了計策。隨後,菜花就拿出專門的藥水,大家用布蘸了,將臉上的黑釉盡皆洗去。


    盛澤村緊鄰大湖,村中不少人家都有小船,平日時常在湖中打魚補貼家用。


    “大家休息下,我帶幾個人去弄船。為防夜長夢多,咱們今晚就動手。”菜花吃幹淨手裏的餅子,又灌了兩口水後,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


    夜色中,幾個黑影摸進了盛澤村。菜花帶著人又找到了下午見到的那個老婦人家裏。


    不多時,一個蒼老的身影就在村中幾戶人家中短暫出現了片刻。


    亥初(晚九點)時分,十四條黑影抬著三條小船,靠近了大湖。不多時,小船就朝著蘆葦蕩劃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被留下看顧馬車,保護家人的蘭毅,看著三人一組、行動默契的阿意他們,心中湧起一股羨慕。他也好想學會那擒殺拳和快意刀,然後跟著戰友們一起去行善除惡啊……


    夜晚的湖麵格外靜謐,三條船發出的劃水聲在夜色中竟然格外清晰。


    聽到自家這番動靜的菜花也很無奈,隻得讓大家夥多用力,盡快棄船登岸,降低噪音。


    然而就在眾人即將靠近蘆葦蕩時,一條兩人座的小舟躥了出來,船上有人喝道:“什麽人?!”


    穆昇趕緊開口道:“自己人,快去告訴你們黑老大,就說張將軍的舊部前來投靠,另有一份大禮也會隨即送上。”


    巡邏的人一愣,脫口而出:“兄弟是哪個營的?”


    穆昇一聽就知道之前猜測得沒錯,因此故作神秘地壓低嗓音道:“咳,是跟著將軍先撤的……你趕緊去稟報吧,有些東西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了可就分得少了……”


    對麵那人是黑瞎子一夥的,聽了這話,心中就是一動。之前兩軍對戰時,張將軍不敵魏將軍。且剛一露出敗相,那姓張的就帶著一批親信和金銀物資先逃了。留下斷後的士兵一看主將都跑了,那還打個屁啊,於是也逃的逃,降的降。黑瞎子這夥人就是在這個時候,趁亂逃脫的。


    巡邏之人琢磨了下,覺得這對麵看著也就十來號人,搞不好就是跟著將軍先逃了,然後出了什麽意外。而且聽那話中的意思,仿佛還帶了些值錢的寶貝……這還真是啊,趕緊趁夜裏人都睡著了,把人和財物都弄迴來,知道的人越少,分的東西可不就越多嗎?


    “誒,你們在這兒等著,別亂動啊,我迴稟老大去。”巡邏人機智地沒有直接把人帶迴去,而是先去給黑瞎子報信去了。


    待人走後,穆昇這邊,氣氛有些緊張。眾人都知道,若是那黑瞎子真是個蠢貨,等下他們很可能就要在這大湖中直接開殺了。這對於一幫水性尋常的南疆人來說,還真是新娘子上轎頭一迴啊。到時候也不知道旋葉陣還能不能派上用場。


    就在大家默默準備之時,遠遠有些水聲傳來,穆昇輕輕一拍菜花的胳膊,開口道:“等下見了人,先別急著把咱們藏寶的地方說出來。畢竟咱們就這十來號人,萬一人家翻臉,咱們可就人貨兩失了。”


    菜花會意,粗著嗓門抱怨道:“大哥,我就說咱們得了這些金銀直接找個地方落腳,過一過地主員外的日子不是很快活嗎?幹嘛非要巴巴地求到這夥人麵前,迴頭還要把錢物分人家一半,你,你是不是傻啊?”


    此時那不遠處的劃水聲突然停了下來,穆昇眼睛一眯,就喝道:“閉嘴!蠢貨!”


    他氣急敗壞地低吼道:“你知道什麽?咱們是得了財,可就咱們這幾個爛柿子能護得住嗎?先不說那姓魏的還在這一帶守著關卡,就沿路的那些個山匪,咱是能抗得住哪一撥啊?!”


    作者有話要說:  穆昇:閉嘴!蠢貨!(哎呀媽呀,頭一次這麽罵菜花,誒嘿嘿嘿~有點小心虛啊~)


    大仙:(膽肥了啊,先讓他嘚瑟一會。嗯,我來記個帳:某年某月某日,木棍以下犯上,大不敬。罰洗馬桶三年。累計二十一年,稍後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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