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看向夏言:“夏小姐,你先說。”


    夏言遲疑看他:“有種……草台班子……的感覺。”


    沈靳點點頭:“就是草台班子。”


    又補充了句:“所以我們前期隻能按照草台班子的打法來。”


    轉身拿過馬克筆,在白板上一二三列了幾個元素:“產品、人力、資金、知名度”。


    “我們現在麵臨的最大問題,我們是新公司,沒有產品,沒有知名度,沒有足夠的人力資源,也沒有資金。”


    “但是我們有設計團隊。”沈靳手掌往台下一指,“以及整個安城的藤編手工藝者。”


    “我們要做的是產品的附加價值,而不是產品本身價值。”沈靳轉身在白板上勾勒了張藤椅,“比如這張椅子,它本身的價值就隻是個坐具。和其他木凳、沙發對比,唯一的區別可能隻是舒適度和美觀度問題,增值空間有限。”


    轉身在椅子四周勾勒了座房子內裝形態:“但當它變成社會地位、品味的象征,我們賣的就是它的附加價值。”


    “所以我們前期工作裏,要做的隻有三步,設計、工藝,以及包裝。”


    “隻有我們把首款主打產品成功推出去了,定位和品牌名聲打起來了,人才資源和資本才會主動湧向我們,而不是我們舔著臉四處求人。”


    難就難在,首款產品主打什麽,怎麽包裝,怎麽推出去。


    沈靳並沒有直接給出方向,隻是給了大家一周時間,先去了解整個家裝市場和藤編工藝市場,再做總結篩選,每個人出一份產品方案。


    會議隻持續了半個小時,沈靳行事一向注重效率,說話也向來言簡意賅,從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會議上。


    夏言第一次上班,感覺上還是很新鮮。


    沈靳不是愛對員工做過多要求的人,還有沈橋徐菲這樣的人在,工作環境相對輕鬆,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臨下班時,程謙突然給她來了電話。


    一個大公司的大老總親自給她電話,夏言有些誠惶誠恐,而且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老板眼皮底下。


    夏言看著震動的手機有些糾結。


    沈靳抬頭看了她一眼:“公司沒什麽死板規定,我唯一的要求,如期交出作品,其他的,你們隨意就好。”


    那就是無所謂她上班時間接電話了?


    夏言接起了電話。


    “夏小姐。”電話剛接通,程謙客氣的嗓音已經從電話那頭徐徐傳來,“不好意思冒昧打擾,工作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


    夏言今天剛來上班,是過來感受上班環境的,還沒來得及和餘聲聲說,也沒來得及迴程謙話,沒想著程謙電話親自打了過來,一時間也有些窘:“程總??不好意思啊,我就不過去了,謝謝程總厚愛,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但我實在是能力有限,怕辜負了程總期望。”


    程謙:“夏小姐太客氣了。”


    又道:“夏小姐的能力完全沒問題,不用太妄自菲薄,也不用擔心做不做得好,誰都會經曆一個新人的過程,慢慢來。”


    “你明天過來直接去人事部報到就好,不用想太多。”


    “不是,我……”話沒得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嘟嘟”聲,程謙已經掛了電話,是真的忙,完全大boss範。


    夏言以為她的托辭挺照顧他麵子的,沒想著程謙沒聽出是托辭,隻當她妄自菲薄。


    她捂著手機懊惱時,沈靳平靜的嗓音已自辦公桌那頭徐徐響起:“如果真不想去,就拿出當初拒絕我的幹脆勁來。工作這種事,講究的不過你情我願。”


    夏言抬眸看他,他剛關了電腦,正站起身,眼睛是看著她的:“夏小姐發現沒有,你的不客氣隻針對一個人而已。”


    第19章


    夏言:“……”似乎是。


    沈靳也沒再往下說,抬腕看了眼表:“一起吃飯吧。”


    夏言覺得工作和生活還是應該分開,拒絕了他。


    如果可以,不在同個辦公空間更適合。


    夏言掃了眼辦公室,委婉開口:“我覺得沈先生身為公司門麵擔當,應該至少有一個獨立辦公室。”


    “公司有專門的會客室。”不緊不慢的聲音,沈靳低頭整理文件,“而且門麵擔當不是我,是老五。”


    抬頭看了她一眼:“夏小姐也不用覺得不習慣。從馬斯洛需求理論角度來說,一種需求得到滿足以後,也就不再構成刺激。夏小姐對著一張讓你生厭的臉時間長了,慢慢也就麻木了,這會有利於我們後期的溝通。”


    “畢竟目前總監是我,以後要磨合的機會很多。”


    轉身拿過衣帽架上的外套,出去了。


    夏言也收拾了下下班了。


    園區門口遇到開著車出來的沈靳。


    他的車子在她身旁緩緩停下,搖下了車窗。


    “我送你一程吧。”


    夏言遲疑看了眼對麵的公交車站。


    沈靳:“這邊是新區,目前開通的公交線路還比較少。”


    這個是事實,不止公交車少,夏言迴家或是學校都遠。


    她拉開車門,上了車。


    沈靳扭頭看她:“迴學校還是迴家?”


    夏言想了想:“迴學校吧。”


    沈靳送她迴了學校,在校門口停的車,卻還是遇到了剛從外麵迴來的程讓餘聲聲幾個。


    夏言本沒注意到,人剛下車,程讓突然按了聲喇叭,白色的蘭博基尼本就拉風,這一聲喇叭下,把周圍人注意力全吸引了過來。


    程讓摘下墨鏡,衝車裏的沈靳打了聲招唿:“沈哥。”


    沈靳也淡淡迴以一個頷首。


    餘聲聲和陳姍姍詫異的眼神在夏言和沈靳身上來迴移動。


    外麵人多,夏言也不好解釋,不大自在地衝沈靳揮了揮手:“我先迴去了,沈先生路上注意安全。”


    沈靳點點頭,調轉車頭,走了。


    餘聲聲已下了車,看著沈靳遠去的車,扭頭看夏言:“你怎麽又和這種人混一起了?”


    陳姍姍脾氣比較爆:“言言你是不是傻啊,這種男人除了一張臉,哪裏值得交往了?”


    夏言沒法解釋,胡謅了個理由:“他是我一個遠親……”


    “而且當年的事他真的是被陷害的。”還是忍不住為他說了句話,“要真是個騙子,沈遇一個警察,會為他說話?”


    餘聲聲和陳姍姍不說話了。


    程讓這時插了話進來:“對了,夏言,你明天去公司的時候直接去找人事部的小陳就行,她會帶你。”


    他一提醒夏言這才想起程謙的電話,懊惱地拍了拍額,也不太好意思:“程讓,實在不好意思啊,明天我去不了公司了。”


    程讓:“沒事,你什麽時候空了什麽時候去報到也一樣的,我和我哥說一下就好。”


    “不是……”夏言發現程讓腦迴路和程謙如出一轍,習慣性把別人的拒絕當客氣。


    “我可能不是很受得了大公司的壓力,所以去了親戚的小公司。”除了沈靳,夏言也不太習慣拒絕人,說完時還有些窘迫。


    程讓大概也沒想到她會覺得,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去了親戚公司,不會是沈哥公司吧?”


    沒等夏言開口,又繼續道:“這個點送你迴來,應該就是一起下的班吧。”


    陳姍姍先炸了:“言言誒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外麵大把公司不要,非得進一騙子公司。你圖啥啊?”


    陳姍姍這話不太好聽,餘聲聲怕把氣氛鬧僵了,居中打圓場:“工作這種事都是個人選擇,說不定那位沈先生真的隻是個誤會。”


    陳姍姍:“大夥冤枉了他,法律還冤枉了他啊。他要真清白的,能坐幾年牢?”


    “反正我是特不待見這種人,我家是上當受騙過的,我就是瞧不起這種人,你們誰要和這種人混是你們的事,我也管不著。”轉身走了。


    氣氛一下全僵。


    餘聲聲也有些尷尬,拍了拍夏言肩安撫了幾句,先去找陳姍姍了。


    程讓安慰夏言:“工作這種事就是看心情,哪裏幹得開心就去哪裏,你也別太有壓力了。”


    夏言點點頭:“謝謝。”


    看路人都好奇看這邊,他一蘭博基尼也是過於招搖。


    夏言還記得上次氣勢洶洶去餐廳找人算賬的女孩,不想又無緣無故被人撒錯氣了,道了聲別,先迴宿舍了。


    陳姍姍和餘聲聲也在。


    陳姍姍顯然是和她置上氣了,看她進來隻是看了她一眼,又臭著臉轉開了視線,忙自己的,也不打招唿。


    餘聲聲悄悄衝夏言擠眼色,讓她和陳姍姍解釋一下。


    夏言也不知道能解釋什麽,沈靳現在就是聲名狼藉,在證明他無辜之前,她說什麽在陳姍姍眼裏都會成為為色沉迷,為沈靳開脫。


    不光是陳姍姍這樣,正常人都會這麽想。所以這個團隊很不好招人。


    “姍姍。”夏言沉默了會兒,“沈靳這個人別的方麵可能不是很好,但他的人品是絕對沒問題的。他以前之所以栽了,隻是因為過於信任身邊人了。他本身就是個工藝師,也是真的想把這些瀕臨失傳的手工藝重新做起來,我是從小和手工藝品打交道的,很喜歡這些東西,有人願意給我這個平台去嚐試把它們做大做強,我覺得挺好的。如果僅僅隻是要一份工作,我是不會選擇安城實業的。”


    陳姍姍不說話。


    夏言也不好再說什麽,去洗了把臉,先上床休息了。


    宿舍低氣壓了一晚上。


    夏言第二天要去上班,學校距離公司有段距離,也沒直達的公交車,路上折騰了將近一個半小時。


    夏言幾乎是踩著點到的,為了不遲到還小跑了陣。


    她心髒不好,不能劇烈運動,剛到辦公室就不太受得住,手按著心髒趴在座位上歇息。


    沈靳一抬頭便看到了她略顯蒼白的臉色,起身走了過去:“怎麽了?”


    “沒……沒事……”人慢慢坐直身,心髒的擠壓感並沒有緩解太多。


    “你臉色很差。”


    沈靳在她麵前站定,手掌很自然伸向她額頭,夏言側身避開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沈靳側身看了眼沙發:“先去那邊趟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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