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先生常常用的手下,也姓白,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周君一陣頭皮發麻,要說以前的周家,在施家麵前不過小蝦小蟹,那現在的周君,就更加沒有份量了。想到辛婉君肚子裏的小太歲爺,他再去給這孩子當爹,給施先生戴頂綠帽。


    他怕綠帽施先生還沒戴上,他腦袋就先掉了。周君脖子涼涼,忍不住摸了摸,他還是很惜命的。哪怕再同情辛婉君,沒摸清楚施先生是怎麽想的,還是不要上趕這送死。


    見他麵色猶豫,辛婉君也低落道:“你知道他是誰嗎,我猜想他大概也是有點身份的人,我見他還戴著戒指,想來也是有妻有子的。我這樣身份的,他應該不會同意我生下這胎。”周君苦笑連連,何止是有點身份啊。辛婉君歎了口氣,又振作起來:“沒事,等拍完這部戲,我就避去國外把孩子生下來。反正他現在也不想見我,總有辦法的。”


    周君捏捏眉骨,也不知該如何勸說。辛婉君想得倒是單純,但現下,怕是他在這裏的事,包括辛婉君有孕的事,那位施先生,未必不知道。然而這終究是猜測,姓施的那麽多,未必就是那位。周君安撫辛婉君一番,然後再同她說:“你先想辦法和施先生見一麵,如果他確實不想要這個孩子,你再找我。重要的是,你得摸清楚施先生對你的態度,有些男人未必能接受自己女人出軌……”


    辛婉君張了張嘴,便搖頭道:“他知道我從前是做什麽的,這孩子可以是遇見他之前懷上的,他有什麽好生氣的。”周君也不好多過多評判這件事,他將被子往上提了提:“先不說這些了,辛小姐,我衣服呢。”


    聽他這麽一提,辛小姐這才慌慌張張起來,還磕到了膝蓋。有道是一孕傻三年,辛小姐現在就開始了。辛婉君不知周君心中腹誹,她進了浴室,才發現周君的衣服全是濕,最後隻好取出施先生留在她這裏的衣服給周君。


    周君急著要去醫院看大哥,還要先去銀行檢查賬麵是否收到匯款。因此穿上了那稍微不太合身的衣服,從辛小姐家中走出。樓底下,他撞見了明啟,明啟眼眶青黑,腳下數個煙頭,顯然是在這裏耗了一晚。周君直直朝明啟走去:“我昨晚被人下了藥,幸好辛小姐救了我。”


    明啟大概也是知道昨晚的事,但具體是多少,周君並不清楚。他隻是不想他在別的女人家過夜的事情,被不明前因後果的,就報到雍晉那處。周君又道:“你在樓下這麽久,有見到別的可疑之人嗎?”明啟點頭:“周先生,需要我去查一查嗎。”


    周君啞然,他倒沒想過他可以用這兩位,光保護他就已經夠麻煩了,何必再給人家添事。因此他道:“不用了,也和我無關,你先迴去休息吧。沒必要一直守著我,我哪有那麽多事。”


    這話倒是實在,他確實沒遇到過多少危險,好幾次都能逢兇化吉。與明啟說完事,周君就去叫車,先到銀行取錢,再到醫院。許老板很實在,說是多少就是多少,有了這筆錢,醫院那邊還能再緩上四個月,還能再動一次手術。


    周君鬆了一口氣,至於昨晚是誰要害他,周君心中有數。自己吃的虧,得自己找迴來。許久沒見,大哥精神看起來還可以。隻是從他一進門就開始盯他,盯得周君很不自在道:“怎麽了?”大哥搖頭說無事,周君在病床前同大哥說了好一會話,將路上的驚險隱去不提,隻道自己出去一番,漲了不少見識。


    大哥許是對現在還需要幼弟來照顧自己,反過來的狀況並不適應。麵上笑容不太多,對周君有千叮嚀萬囑咐,憂心忡忡,好似外麵的世界是吃人的,一不小心他這弟弟就被拆吞入腹。周君哭笑不得,覺得大哥這是人閑了心事多,他得找機會和小傅說一說,讓他勸勸大哥。


    從醫院迴到自己的公寓,阿媽已經被他辭退。現下眼見滿屋灰層,周君歎了口氣,擼起袖管,準備收拾一場。此時電話響起,也不知是誰如此精準地知道他的歸家時間,又或者在他不在的時候,已經不斷地撥過電話來。


    周君接起時,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確定了是後者。話筒裏的女聲他很熟悉,也是他從前親近又敬畏的人,是他嫂子。嫂子大概也沒想到能接通,一聽周君的聲音,還愣了半天,這才急切道:“君君,你大哥去哪了,我一直聯係不上他。我打電話迴家,陳叔李嫂都不和我說,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想見他!我想見他……”


    聲音到後麵,隱隱帶著哽咽。周君歎了口氣,先道:“你別急,大哥能有什麽事。別哭了,哭壞身子就不好了,小侄子又或者侄女,都要跟著一起傷心了。”嫂子抽泣著:“那他是不是怪我了,他不要我了嗎。我迴家這麽久,他從來沒來看過我,一次都沒有。”


    第81章


    周君頭都大了,安慰完一位孕婦又來一位。孕期的女子眼淚如洪水,說來就來。但是要見嫂子一麵也很難,嫂子現在被容家全方位地保護著,說是保護,實際上根本就不讓她來見大哥。嫂子也鬧過折騰過,但腹中孩子由不得她有太大動作。


    嫂子一直以為大哥沒去看過她,是因為她的父母並不允許。可容母是心痛女兒的,她和嫂子說,並不止是她的父親見周家倒了,所以不她呆在周家。一開始隻是因為心疼女兒遭此大難,也是知道嫂子有了孩子,不忍心其受苦。


    可沒想到,將孩子接迴來都幾個月了,女婿別提一個電話,連上門拜訪都沒有過。這讓容家本就存了讓他們分開的心思,這下更堅定了。容蘭芝這通電話的撥出的十分不容易,她借故叫上從前的朋友來開茶話會。


    在朋友的幫助下,總算能夠出門。現在她人在新大酒店樓下的咖啡廳裏,和她的小姐妹一起。她讓周君趕緊過來,她的時間不多。記得開上車,這樣她好甩開尾隨在她身後的容家人。嫂子性子還是這樣激烈,懷著身子就想同他跟逃亡似的擺脫容家,隻為和大哥見上一麵。


    周君默了默,最後才道:“嫂子,我不會見你。不要再亂來了,趕緊迴去吧。”他的話傳了過去,久久嫂子才失魂落魄道:“你大哥……是不要我了嗎?”周君忙道:“怎麽會!別胡思亂想。就算現在你迴來了,也未必能照顧得好你。等生下孩子,大哥肯定會把你們母子都接迴家的。”


    這話其實周君自己也不敢肯定,大哥的身體雖然現在還算穩定。但就像醫生所說的,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控製不住。知道大哥的狀況後,周君才明白了大哥為什麽會同意容家接迴嫂子。當然這隻是他的揣測,他猜想大哥是真的存了分開的心。


    然而他話語中的不肯定,還是讓嫂子聽出來,她唿吸聲一下重過一下。很快電話被掛斷了,周君頭疼地抓了把頭發,換了一身衣服,急匆匆地出門,往咖啡廳趕。他擔心嫂子會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要是出了什麽事,大哥一定要跟他急。


    他趕到咖啡廳,問吧台店員,得來答案是確實有一幫小姐在這邊喝咖啡。也有一位和他描述中長相的女士來前台借過電話機,但就在他來前的十幾分鍾,那幫人就已經離開了。周君抓著帽子,環顧咖啡廳,又問道:“離開了嗎,是一起走的,還是她自己一個人離開的?”


    店員看著周君,反問:“你打聽這些做什麽?”周君道:“那位小姐給我打的電話,約我在這裏見麵。”店員恍然大悟,她和周君小聲道:“她用完電話就去了洗手間,後來有人找她,沒找到。一群人把我們咖啡廳翻了個遍,才走的。”


    店員語氣八卦,意有所指,大概是以為周君和那位小姐是私奔情侶,約好了在這咖啡館碰頭。隻是情夫並沒有帶行李箱,聽到她說小姐不見後,反而麵色焦急,飛快地跑出了咖啡廳。店員望著這位先生匆忙背影,隻擦試手中杯子,搖頭嘖嘖兩聲。


    周君茫然站在街頭四顧,嫂子如果出來,又會去哪?他在電話亭給周家去一個電話,再跟小傅通知一聲。剛放下話筒,就發現嫂子帶著帽子,麵上掩著絲巾站在他身後。這電話亭沒有門,周君心裏咯噔一聲,迴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


    好像是說讓周家在嫂子一進門就通知容家,讓小傅去看看大哥,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嫂子拉開麵上的絲巾,看著周君,同不認識他一般,詢問道:“為什麽?君君,你……不想我迴來嗎?”嫂子這些日子,也想了許多,從根本上,是她害了周家,她知道的。


    如果不是她不安分,非得去參加從前同窗的聚會,也不會被人拘了去,導致周閻要花一大筆錢才能將她救了出來。而她才剛出來,她娘家人的行為就讓人寒了心。她都知道的。娘親和她說周閻從來沒有上門過,她一開始是不信的。隻覺得他們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夫妻倆分居再到離婚,如今卻不肯定了。


    嫂子失魂落魄,心口一陣陣抽痛。她努力地開口道:“君君,是我對不起你們,錢我也會想辦法,我就想見見他。如果他不想要我了,也得當麵和我說,好讓我死心。”周君慌極了,他皺眉看著嫂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這邊小傅接到電話後,先是處理手中事物,這才開車去了醫院見周閻。這些年來他也攢下了不少家當,曾經他和周閻提過他可以變賣一部分,借錢給周閻,這樣就不用將家業變賣一空。周閻拒絕了他,他記得周閻麵上的無奈,和一種失去鬥誌的蒼涼。


    周閻也許是累了,得知支撐產業的大煙這條鏈子被周君折騰斷了以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來。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周閻咬牙支撐得那口氣散了,也許這才是周閻為何之前都沒病倒,現下就病如山來,住了院。


    周君其實也不是瞎折騰,周君同他們分析過利弊。小傅認為,如果是周閻,怕也是富貴險中求,未必會有周君這番決斷,抽身而退。這未嚐不是好事,畢竟現在還能用錢解決,就不是問題。如果要了命,且得不償失了。


    他歎了口氣,剛抵達醫院,就見前麵也停了一輛車子,上麵下來一位女士,周君陪同著她。小傅吃了一驚,快步朝他們走去。周君看到小傅,隻衝他略一搖頭。三人最後上了二樓,他和周君停在病房外,眼見著容蘭芝推門而入。


    小傅撚了一根煙遞給周君,周君接了。他也不知自己做的對不對,但這事瞞好過不瞞。就像他和雍晉,雍晉一開始就選擇了自己解決,不問他願不願意。大哥也許也是像雍晉那樣想的吧,不問大嫂究竟願不願意。


    兩位男士立在外麵說話,小傅問他一路上情況如何。周君將煙點燃後,垂眸玩著打火機。隔著煙霧,小傅看見周君微微眯起了眼,很有些危險地笑道:“還可以,就是有個人需要教訓一下。”小傅不動神色地抬眉道:“需要幫忙嗎?”


    周君搖頭:“自己吃得虧,得自己找迴來。”言畢,周君拜托小傅一會看顧大嫂迴容家,他有要事,先走了。小傅低聲問:“需要槍嗎?”周君想了想:“倒不用,我還不想要了他的命。”說罷他玩味一笑:“畢竟我媳婦喜歡我善良些。”小傅:“……”


    第82章


    小任也是鬼迷心竅,他買了藥,給周君的酒裏加了點。本意不過是想把人弄暈乎了,再帶迴去。結果當時太緊張,手一抖,本該三分之一的量,變成實打實的一包。周君剛好和別人跳完舞,興衝衝從舞池迴來。


    他眼見著周君把一整杯喝了下去,也沒法阻止。這藥他第一次用,不知道作用有多大。雖然心慌,但後悔已遲。周君喝完就發現不對了,撞到了一位客人身上。許老板他們見情勢不妙,都上去幫周君,很快二人對戰變成了多人混戰,小任也隻好抄著酒瓶子上去幫忙。


    直到周君被一位很有氣質的小姐帶走了,小任心虛上前,聽說要去醫院,就更不敢跟著。那位小姐身邊的助理叫來了一位高大的壯漢幫忙,小任見勢不妙,隻好由著周君被人帶走了。後來小任也不想管了,那位小姐知道周君的名字,兩人也是真認識的,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萬一那小姐是周君的仇人,也是周君自己做的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不過是在上麵添了把火。小任家住在大院裏一間單間,左邊是做包子的夫婦,右邊是帶孩子的老嫗。他錢賺的多也花的快,住得環境不算好。


    錢多被他用在了吃喝玩樂賭上,再多的也存不下來。小任喝到淩晨四五點才迴得家,鞋子一蹬,連衣服都沒脫,就倒在了床上。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他是被哢嚓、哢嚓的聲音吵醒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直覺,更別提小任這種走南闖北的人。


    他一下睜開了眼睛,空氣中有股詭異的壓迫感,他汗毛倒立,一點點看向床尾。那裏坐著一個人,穿著一雙靴子,鞋跟踩在床尾上。而那哢嚓的聲音,則是從他右手裏把玩的小刀處傳來。那小刀很鋒利,刀身反射著屋外的殘陽,已是傍晚時分。


    光是紅豔豔的,一晃一晃地,在屋裏變成了耀眼的光點。周君安靜地坐在那裏,手中的小刀被漫不經心地轉出花樣。小任枕頭下是有槍的,他咽了咽唾沫,想要動。後知後覺地,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捆了起來。他害怕極了,隻好小聲道:“周……哥,你這是做什麽?”


    周君手中的刀聽到他的聲音,倒停了下來。刀尖衝他點了點,周君笑了:“你猜猜我要做什麽?”就是未知才令人害怕,周君從椅子上站起,那老舊的木椅發出了難聽的哢吱聲。他的影子籠罩著小任,讓小任更加緊張了:“周哥,有話好好說,你肯定是誤會了什麽,你聽我給你解釋。”


    周君右手將刀刃壓在了小任的脖子上:“解釋?”他左手捏出一張紙:“我也很想聽聽,你的解釋是什麽?”那張紙是昨日小任裹著藥粉的,下藥後被他隨手塞進褲兜裏,如今出現在周君手中,就是活脫脫的罪證。小任繼續討好地笑道:“這就是一張紙啊,能是什麽?”


    話音剛落,那張紙就被周君塞進他的口中,命令他吞下去。人在刀下,哪敢不從。小任將紙幹巴巴地吞了下去,周君刀從他臉上滑過,逼出了小任一身冷汗。他繼續求饒道:“周哥,周哥你先放開我,大家都認識這麽久了,有什麽事攤開來說。”


    周君麵上的笑容一淡,他眼神微涼:“我最恨別人暗算我!”說罷小任眼前冷光一閃,他閉緊了眼,下一秒,他右手傳來劇痛,正要哭嚎,嘴裏就被塞進了一團東西,堵住了他的撕心裂肺。小任嗚嗚地叫著,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小刀從手心貫穿而過,直透手背。血一直往外滲,流的緩慢,越很快就浸透了床單。周君將刀抽出,有血濺到他的臉上,惹得他不快皺眉。周君拿出手帕斯斯文文地將臉上血跡抹去,再擦拭了好一會小刀。這才挑開綁在小任腳上的繩索:“不要再來招惹我,不然下次這刀,就不是落在你手上了。”


    小任疼得要命,眼神又懼又怕,還帶絲絲怨恨。周君也懶得看他,轉身走出這件小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將刀收起,周君掩上門,寫過了那對賣包子的夫婦,還客氣地同他們買了一袋肉餡包。香氣四溢,餡料充足。


    周君剛步上大街,就見一輛車停在他的麵前。車窗降下,竟然是好久不見的木離青。木離青束起長發,一身玄衣繡金龍長衫,看起來實在是過於霸氣。周君彎腰看著車中木離青:“好久沒見了木先生,你看起來真精神。”


    木離青下巴往車裏一點,邀他上車。周君抱著一袋包子,上去以後,包子的味道溢滿整個車廂。周君將袋子折起,隻聽木離青道:“我是來感謝上次你給我提供的消息,確實避免了很多麻煩。”周君目視前方,也不應這話。何止是避免了麻煩,他相信木離青應該也用這個消息,做了不少事,比如打擊對家的生意等等。


    說罷木離青從身側拿起一個盒子,遞給周君。周君訝異,打開盒子一看,是一張大額現金支票。周君手指在支票上滑過:“這是額外福利?”木離青點頭:“算是補償,我們沒能抓住艾倫,他跑了。”這句話有很多意思,但周君並不希望是最不好的那種。


    果不其然,木離青道:“他應該是知道了你向我們透露的消息,所以花錢買了你的人頭。”周君一怔,又聽木離青繼續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已經替你擺平。隻是現在艾倫下落不明,你最近小心。如果有必要,還是兌換了這張支票,去國外避難吧。”


    周君合上箱子:“謝謝提醒,我會小心。”大抵也猜到他不會走,木離青忍了又忍:“督軍現在對阿晉很失望,他知道了你們又見麵了,本來阿晉這個星期就該被調任迴來,就因為這事,他又得在那邊待上兩個月。”


    木離青語氣含怨,顯然對他不滿之極。周君垂眸看著箱子,低聲一句:“我知道了。”說罷他開門下車,木離青的聲音卻沒有停,他說:“你該知道怎麽樣才是為他好的,要是督軍剝奪了他繼承人的身份,你們又能愛上多久。”周君停下步子,轉身望向木離青:“這是我和他的事情,該如何做,也是我和他來決定。”


    周君是瀟灑地離開的,然而剛轉進小巷,避開旁人視線,他就停下腳步,徒手捶牆,心裏恨道,怎麽會有如此狠心的父親,那又不是什麽好地方,怎麽能夠還讓雍晉再待上兩個月。


    第83章


    因為心虛,周君有幾日沒去見過大哥。但因為他走了許久,堆積不少事物,光處理就費了好些時間。小傅同他說,嫂子和大哥也不知道談了什麽,總之嫂子最後還是離開了,仍由小傅送她迴了容家。


    周君最近談了好幾單生意,本來其中一單都要談成,突然被攪黃。周君百思不得其解,就致電中間人詢問,那人反問他最近是否得罪了人。周君心想,他得罪的人到挺多。他又問了幾句,想要對方說得更加詳細一點。


    那人和周君有點交情,最後給了點線索給他。聽說是白先生那邊的人,將他的生意搶了過去。那人也奇怪,周君這生意也不大,白先生的公司可就做得大了,全是進出口的,怎麽地反倒來壞周君這點在他們眼中,算得上小打小鬧的錢財呢。


    周君連聲謝過中間人,最後掛了電話。他想了想,給辛小姐撥了電話。辛小姐接到他的電話有些欣喜,最近她妊娠反應嚴重,拍戲情況不佳。導演放了她幾日假,讓她身體狀況好了些再去補鏡頭。她現在人在家中,醫生建議她食療,阿媽在廚房給她煲養身粥。


    他問辛小姐:“婉君,要不要出去逛一逛,作身衣服。”辛婉君也許久沒出門逛過,欣然同意。周君掛了電話,他尋思著,既然他有沒得罪那位施先生,他都下手整治他了,倒不如從辛婉君身上下手,說不定還能將神秘的施先生引出水麵,


    因為這次約會有利用之嫌,周君先去買了一束薰衣草,捧著花在辛婉君樓下等候。大概是周君的翹首以待的姿態令人不愉,不一會便有兩位高大的西裝男子圍了上來,說是自家先生想要見他一麵。周君故作無辜,看著那兩位男子,還未說話,就聽辛婉君動聽的聲音從旁邊急切傳來:“周先生!”


    那兩位黑衣人對視一眼,默契退下。辛婉君已經有點顯懷,今日穿得較為寬鬆地出來。她戴著一副墨鏡和小帽,還用絲巾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擋住些許下巴。她朝周君小跑而來,周君下意識地伸手去將人扶住。他實在是很怕肚子裏兜著小孩的女士,不小心磕到碰到。


    但是孕媽本人卻不注意,扶著周君的手站穩後,她朝已經走沒影的黑衣人方向看了看,再憂心忡忡道:“周先生,你可是得罪什麽人了?”周君將薰衣草遞給她,又好氣又好笑道:“你也覺得那兩位看起來像壞人?那你出聲做什麽!下次見情況不對,能躲能跑,就是不能往上湊,知道嗎?”


    辛婉君嗅了嗅懷裏的薰衣草,像是受教的小姑娘一樣,乖巧地點頭。周君滿意點頭,下意識摸了摸辛婉君的頭發。動作剛完就覺得過於親密,然而辛婉君並沒有想太多。也許是懷孕使她母性泛濫,她不由自主地對周君就親近起來。


    她今日本就想要去做一身衣服,周君和她一同乘坐黃包車。不出意外地,那兩位黑衣人果然開車尾隨在身後,與此同時,周君還發現了鍾慶暗中觀察的身影。見他一直張望,辛婉君詢問道:“怎麽了周先生,你在找什麽?”


    周君撫平西裝下擺,坐正身子,看了眼手表才道:“沒有,隻是覺得有趣罷了。”能不有趣嗎,他們兩人出行,身後綴著四個小尾巴。辛婉君想了想,湊過來同周君低聲道:“剛剛那兩位看起來很厲害的,可能是施先生讓他們過來的。”周君挑眉:“可能是?”辛婉君捏著自己的小手包:“施先生說給我派兩個保鏢,可是我沒見過。”


    辛婉君到了成衣店,去給裁縫量身材,周君在外看西裝布料。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雍晉。他自認為品味還行,雍晉三番四次拿走他的東西,倒不如他贈予給他。省得雍晉一天到晚順手牽羊,睹物思人還是偷偷摸摸那種。


    他看中一款布料,覺得很襯雍晉。店員很有眼力見地湊上來,照著周君的眼光一頓誇,說要是他穿一定風流倜儻雲雲。周君搖頭:“送朋友的。”店員轉而誇到:“先生這麽出色,朋友也肯定很不錯。”周君迴憶抱住雍晉時的感覺,報出大概尺寸。店員為難道:“先生,定製的話尺寸還是詳細些,不然也不好做。”


    周君點頭:“那就做成方巾,再做一對皮手套。等他迴來,我再和他來一次。”店員點頭說好,接過他手中的布料。辛婉君量好尺寸,進了裏間選布料,許久沒有出來。周君進去一看,就見地上老裁縫頭上流血,倒在地上,辛婉君不知所終。


    周君大驚,他想走出店麵,通知那四位小尾巴,怎知才走幾步,腰上就被頂著一把槍。周君不敢動了,他緩慢迴頭,竟然是艾倫。艾倫日子過得很不好,胡子拉渣,頭發油膩,眼神陰鬱。躲避仇家和雍家的日子,讓他如同地下老鼠一般過活。


    而這一切,都拜周君所賜。但這個人,竟然過得風光體麵,還和女人逛街。艾倫眼神跟刀子一樣在周君身上剜著,恨不得噬其肉飲其血。周君舉著雙手:“你動我可以,和那女人無關,你放過她吧。”艾倫顯然不想和他廢話,用槍狠狠在周君後頸敲了一下,周君身體一軟,昏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君醒來時,身邊挨著一具柔軟的身體,是妝都哭花的辛小姐。他和辛小姐被捆作一堆,放在一塊。辛小姐見他醒來,忙道:“你沒事吧?”周君後頸隱隱做痛,他四顧環境,是間破敗的舊屋,空氣中隱隱能嗅到一股腥味。


    周君以為艾倫逮到他,就會立刻殺了他,怎麽現在倒成了隻是綁架而已?辛婉君解了他的疑惑,她說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那兩位綁架他們的人,就處置周君的問題上,起了分歧。一位想殺了周君,另一位卻想就著周君討些便宜。


    本來是要處理辛婉君的,但辛婉君為求自保,便說自己有錢,也有靠山。如果殺了她,她的靠山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那兩位有些猶豫,也就沒動辛小姐。辛婉君挨著周君小聲道:“施先生之前送了個鐲子給我,裏麵藏著小刀,你取一下。”


    辛小姐滿頭大汗,扭著身子想要背對著周君。可沒動幾下,她身體就僵住了。周君忙問:“怎麽了?”辛小姐身體顫抖著:“我、我好像……出血了。”


    第84章


    辛小姐的裙子本來是漂亮的藕粉色,如今皺成一團不算,還有塊血跡,在她後臀處漸漸暈開。辛婉君的聲音顫抖著:“周君……我是不是出血了。”她看不到,隻覺得自己小腹一直在抽痛,下體有濕黏感。緊接著她聽見周君說:“沒有……不要緊張,沒有出血。”


    辛婉君鬆了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一些。周君按照她的指示,用嘴將小刀取了出來。過程艱難且不提,他們倆成功鬆綁後,周君摸了身上的防身武器,沒有意外,都被搜走了。辛婉君說他們已經離開了有一段時間,隨時都可能會迴來。


    周君四處看了看,然而這間屋子沒有任何能夠藏人的地方。他目光落到了捆住他們的那些繩子上,計上心頭。他將小刀留給辛婉君,讓人躲在角落裏。一旦那兩個人進來,他就會對他們發起進攻,到時候辛婉君就不要想別的事,隻要記得一件事,就是跑。


    無論如何,都要跑出去,也不要迴頭。因為生的希望都在她一個人身上,他會想辦法拖住他們。辛婉君害怕極了,一直忍不住地抽泣著。她聽著周君的話,不停地搖著頭,嗚咽道:“你怎麽辦,我要是沒跑掉怎麽辦。”


    周君握緊她的雙手,看了看她略帶鞋跟的小皮鞋,伸手給她脫了:“記得往外跑,如果實在跑不掉,就藏起來,我會去找你的。”辛婉君一下就哭了出來,她不敢再說別的話了。她現在隻能相信周君,哪怕她知道,周君在同她撒謊。


    她聽話地躲在角落裏,看著周君將那些繩子撿起來,躲在門後麵。沒多久,腳步聲救由遠及近。門外的鐵鏈哐啷地被人解開了,那人推門而入,一看到本該躺人的地方空無一人,一下就叫了起來。


    周君瞳孔一縮,他認得這個聲音。他一腳踢開木門,門板在力的作用下,撞到了開門者的身上。周君從門後出來,倒在地上的小任手忙腳亂地想要從懷裏拿出槍,結果被周君一腳踹到傷手,又是一聲嘶吼。


    他還沒緩過手疼,脖子上就被套住了一圈麻繩,周君正想下死勁將人拖進來,槍聲便響了起來。碰碰兩聲,險些擊中他。周君咬牙賭了一把,將小任從地上拉起來,擋在身前。艾倫隔著幾步遠,用槍指著他們倆。周君又用繩子在小任脖子上繞了一圈,以一種要勒死他的兇狠力道,將人拖進了屋子裏。


    如果連一個都解決不了,他和辛婉君今天就真的沒有生的希望了。周君氣喘籲籲,小任還在拚死掙紮,結果被周君一巴掌甩到臉上,一陣刺痛,他的臉立刻全麻了。而害怕地小跑上來的辛婉君,就看見那綁架他們的人,臉上出現了青紫色的紋路,並且迅速擴散。


    很快,小任就覺得自己舌頭發麻,眼前一片猩紅。周君冷靜地將人往角落裏拖,他剛剛隻是賭上一把。戒指和懷表串在一起,沒有被搜走。從雍晉那裏收迴來以後,他並沒有對這個戒指檢查過。所以如果說這戒指沒有毒素存在裏麵,那他也撐不了多久。


    門板又被開了幾槍,周君迴頭看著辛婉君:“我出去引開他,你跑!”說罷他也不等辛婉君同意,朝門口跑去。他一下撞開了木門,就地滾了一圈。他撿到了小任的槍,尚未來得及慶幸,肩膀就一陣劇痛,他中了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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