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太和門。


    “唔!”柳月清停下了筆,從桌案上仰起頭,兀的伸了個懶腰,顯得頗為慵懶,抬眼看向了窗外。


    時已過一月,到了二月初,寒潮襲來,草木凋零過半,走獸無蹤,山林也都變得寂靜起來,院中龐大的黃角蘭樹,枝葉微幹,樹片也泛著枯黃色。


    埋頭看了看冊子上,剛寫完的那一筆,墨跡還未幹,卻是已寫到了卷尾。


    ‘幸甚呢,最後一冊也完筆了,經曆了一段時間,武當漸漸也磨合完畢,開始正式走上了正軌……’


    而耗時三個月,經曆各種扯皮,上百人耗盡心血,《武當國術道藏》終於編成,共編撰為二十四冊。


    柳月清微轉手腕,走出房門,負手看著冬景,看著唿嘯的狂風席卷著落葉,卷上天空,朝東而去……


    朝遊北海暮蒼梧,袖裏青蛇膽氣粗。


    三醉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近代第一任‘武當掌門人’。


    柳月清輕輕吟著,看著東處的天空,看著遠方……


    ………………


    日本,大阪。


    天氣陰沉著,微微下著小雨,遠處一片朦朧,模糊不清,樹影推舞搖曳間,水珠甩落水潭,濺出了一朵朵水花……在山川之間,奏出一曲天然純粹的協奏曲。


    剛柔流道場,耕田和一郎跪坐在廊下,閉著眼睛寧心的聽著,雨與自然交織的聲音,心神無限的放空……


    “嗯?!”耕田和一郎眼睛驟然一睜,看向門口台階,台階青痕斑斑,上麵立著一人。


    裹著煙雨,一襲白衣道袍的身影踏入了門內,緩緩抬起了頭,赫然是一張中國戲劇裏的臉譜,這是……‘呂洞賓’。


    耕田和一郎忽的,心裏沒來由一陣不安,緊皺眉頭,緩緩站起,輕聲道:“閣下何人?可有預約?”


    “沒有。”一種無喜無悲,淡然寧靜的語調傳來。


    “這……”耕田和一郎察覺……好像哪裏不對勁,微一躬身,低聲道。


    “先生,你沒有預約,不能進去。”


    “踏踏……”腳步聲越來越近,耕田和一郎心裏一驚,‘這……今日恐無法善了……’


    唿,一口氣吸下,氣沉丹田。


    “敵襲!”聲震的整座道場,一下就將這沉睡的巨獸喚醒,四處頓時都傳來腳步聲,一陣又一陣。


    “喝!”耕田和一郎一聲發喊,腳下一踏,地麵仿佛蕩出一圈圈的波紋,一陣陣氣浪向外翻湧,整個人如弩矢驟然彈射而出。


    “小火焰鑽心拳!”耕田和一郎眼神如刀,‘古唐手!’兩手襲向白衣‘呂洞賓’腹部,臨近時,再閃電一轉,兩手猛的印向‘呂洞賓胸口!’


    ‘呂洞賓’目光微微一撇,右手疾如閃電,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等在耕田和一郎手前,一托,一拉,一抖,渾然天成,仿佛一舉一動間,好似無時無刻,自然而然運轉無極架“攬雀尾”。


    隻是一引,一運,力量就反湧迴耕田和一郎體內,一抖之後,耕田和一郎眼瞳劇烈放大,他隻覺……自己成了一條被‘捕蛇人’,抖散了渾身骨頭的軟骨蛇,頓時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踏踏……”腳步聲漸漸走遠,癱倒在地的耕田和一郎心中呐喊,卻動彈不得,隻能雙眼瞪圓,痛苦的嗚咽……


    ………………


    ‘呂洞賓’走過廊道,漫步在庭院,在月下,雨夜中,顯得如如詩如畫的花卷中,身後,地麵,房梁,池中,假山,樹木,到處都躺滿了人……


    “踏踏……”腳步聲步入後院,拉開和式紙門,幽深黑暗的屋中,跪坐著一人。


    身穿武士服的人,緩緩抬起頭來,歎道:“衝繩的櫻花要開了……可惜……”


    “你……是誰叫你來殺我的?”他眼睛很亮。


    ‘呂洞賓’笑了笑:“宮城野?”


    “嗨。”


    “我不是別人找來殺你的。”


    “我來,是為了在侵華戰爭時期,那些被你們搶走的秘法。”


    “把你手上的‘武當五毒手’練法打法,內練唿吸法,全交出來。”白衣‘呂洞賓’冷淡道。


    宮城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緩緩站起身來,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還請閣下與我一戰。”


    “可以。”


    宮城野身形一扭一滑,如遊在空氣中,人未動意先動,雙手一張,展開五毒手中蠍形拳,蛇形拳,撲至柳月清麵前。


    他的左手手腕內勾,真的如蠍子倒鉤,右手卻是捏成蛇形,以一種詭秘的姿勢輕微晃動著,蛇蠍交錯,陰毒之氣驟然溢出。


    柳月清不動不搖,雙手一翻,一卷,一纏,八卦奧義,至柔之境“牛舌掌!”


    所謂牛舌掌,就如民間黃牛舌卷茅草,牛舌柔韌無比,從不怕割傷,且舌上生有倒刺,八卦宗師就是按照這個原理,創造這一招,並且一代代的完善,至今已成八卦至柔之法。


    “哢哢……”撕拉的聲響起,卻是宮城野雙手皮肉紛飛,骨骼脫臼錯位,痛的他就是一聲悶響。


    “如何?”‘呂洞賓’淡淡道。


    “閣下高明……我願說出所有秘法,隻望閣下不要牽累我的家人。”宮城野劇烈喘息……自知性命已然難保,卻也是灑脫,隻求別禍及家人。


    ‘呂洞賓’不動聲色,靜靜屹立房中……


    待聽完宮城野所說秘法,見了見演練,一顆石子,在‘呂洞賓’腳下驟然爆射向宮城野,‘呂洞賓’看也不看,轉身飄然而去。


    隨著風,一個字隱隱約約傳到彌留之際的宮城野耳中。


    “好。”


    ………………


    “砰!這什麽意思?”玄洋大怒,他赤著上身,一身黃玉般的皮膚,身上紋了條猙獰無比的大黑龍,一直盤到腰間,似有魔性,身形極其威猛。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五家了!都是大和民族的重要家族!還查不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玄洋是日本軍方高手,奉命整編改組地下黑幫,黑龍會,權力極大。


    “砰!”一腳踢飛桌子,不理會旁邊站著的幾個手下,一甩手,拉開門,踩著榻榻米,往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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