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一頭瀕死的龍》


    作者:婉央


    文案:


    沒肌肉的、沒爪子的、沒力氣的、沒用的,


    瑟瑟發抖的女性人類貝莉兒


    穿越來到坎塔大陸後


    所做的唯一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大約是


    救了一頭瀕死的龍。


    大概是妹子荒野求生,救龍以後帶著龍荒野求生,男主全程吃軟飯文


    不過男主貢獻了金手指,清場龍威和一片打野龍鱗。恩。


    細節知識出自腦補、百度和貝爺,有bug請輕拍共同探討。


    內容標簽:甜文 西幻


    主角:貝莉兒,瑪利多諾多爾 ┃ 配角:小黃,杜維因 ┃ 其它:


    作品簡評:


    瑟瑟發抖的人類女性貝莉兒,穿越來到坎塔大陸後,做的唯一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大約就是救了受傷瀕死的銀龍瑪利多諾多爾。從陌生到相識,從敵視到互助,日日夜夜的共處中逐漸熟悉,甜甜蜜蜜地相親相愛,互許相守諾言。本文以日常描述一個傳奇的魔法世界,通過女主幫助男主複仇的主線,一路遊覽異世界大陸的風土人情,行文細膩流暢,人物特色鮮明,劇情活潑可愛,亦有溫馨悲喜。人類與巨龍的愛情故事,你值得擁有~


    第1章


    貝莉兒在長久的黑暗裏終於得到的反饋是一道憎怒的意識。


    是縹緲間的一點微光,隨著微光掠過大量的景色。棕褐色的土地上遍布著植被,翠綠的、鮮紅的、赭黃的、銀白的,像是畫布上染滿鮮豔的顏色,巨大的森林間有石山突起。


    然後視野放大再放大,像出弦之箭,射向那片綠野。林間有一抹亮色掠過,碧綠流淌的水麵,濕潤的泥土上噴濺著點點猩紅。在湖邊的一株小草扛不住鮮血的重壓彎下脊背後,貝莉兒的視線重迴黑暗。


    什麽?


    她的意識在漂浮。恍恍惚惚,如遊離的風,翼展無力,掀起幾粒塵埃,而後重歸寂靜。


    你說什麽?


    她在縹緲中問。隨之黑暗中有什麽跳動了下,是黯淡的火焰,是閃滅的星,是垂死的生靈,是燃燒到盡頭的靈魂,迴光返照,發出最後不甘的怒吼。


    滾開!


    她似乎被撞開了。黑暗晃動了下,發出飽含憎恨和苦痛的咆哮。滾開!滾開!它似發了瘋,垂死的爆炸出能量,要將她趕離它的領地。可貝莉兒自己也是個意識,她茫然地被撞得飄來飄去,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你是誰?她問。可那聲音並不想迴答,它帶著那樣大的憤怒,不顧一切地撲來,誓要把她驅趕撕裂。混蛋!惡毒的!卑賤的!雜種!臭蟲!可恨的!鬼!……一瞬間那麽多唾罵的詞匯如狂風暴雨席卷而來,貝莉兒茫然了好久才注意到那個字。


    對了。她說,我已經死了。


    破碎的記憶裏最後一個畫麵是迎麵撞過來的卡車。她被碾在車底,充血的眼球裏是鐵色的底盤,身體彈起又落下,抽搐後再無聲息。


    自己都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怎樣也不用有這樣仿佛抄了祖墳似的憤怒吧?貝莉兒試著和它溝通。這裏是哪裏?怎麽了?你為什麽這麽生氣?那聲音不依不饒地發狂地喊:你這小偷!強盜!雜種!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然後一股暴風,貝莉兒被狂卷出去。她背上劇震,頭暈著睜開眼睛,第一個感受到的是狂噴的鮮血。她咳嗽著吐血,眼前發黑,雙手和雙膝撐在水裏,被湍急的水流衝擊。她滿頭滿臉滿身的血,被血糊過的地方都劇痛難忍,好像骨頭都燒化了,在充滿折磨地扭曲變形。貝莉兒痛得撐不住摔到水中,她尖叫一聲嗆了水。


    浸了一迴水,被涼意一激,劇痛仿佛沉澱下去。貝莉兒緩了好久才喘著氣爬上岸,這時才發現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氣流吹得她睜不開眼,那股熟悉的憎惡意識一掠而過,她本能地一抬頭,撞上了一雙怨毒的銀眸。


    ——哦,天啊。


    貝莉兒大張著嘴呆在原地。她麵前是一個巨大的頭顱,大得——大得就像那輛衝她迎麵撞來的卡車。那個頭顱上遍布白得耀眼的鱗片,鋒利流暢的形狀,杏圓的長眼和尖銳的角。美麗優雅的頭顱後仿佛山巒起伏,躺著它的身軀和折起破裂的膜翼。


    然後從身體開始,大量的血湧流下來,如同湍流,如同旋渦。這頭龍怨毒而憎惡地看著她,喘著氣,他們的距離那麽近,不過十幾米,近得連那帶血腥氣和寒意的喘氣都能狂卷貝莉兒的頭發,可那龍卻無法再寸進一步了。它虛弱地躺在地上,眼睛半睜半閉,貝莉兒不想承認,似乎這龍還睜著眼睛是為了恨她,瞪她,用眼神殺死她。


    它的喉嚨深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大口的黑血從它嘴裏湧出來,流淌到地上,壓彎小草和花朵,腐蝕泥土和綠意。然後血流匯聚的溪從泥溝中滾下河流,河岸邊冒起奇異的金白色光亮。貝莉兒不由自主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身上也是粘稠的黑血和金白色的光,連頭到腳,被稀釋的那種東西從身上一條條流淌下來,隨著她的腳步,地上滋滋地冒煙。


    和龍口裏的血是一樣的東西。她慢慢走過去,身體發軟劇痛,但出奇地,腳步一步比一步輕盈。貝莉兒看了看河水,那是一個奇怪的石頭小洞的源頭,深邃而黑,水從洞裏這樣汩汩地流出來,她爬起來的地方還滲透著黑血,這時快被水流洗刷幹淨了,清澈的水裏鋪滿堅硬的透明白光的石塊,以至於整個河流都閃著微弱的白光,就連大白天也能看到。


    她走到水裏,掬起一捧水。黑血在她手裏就開始融化,沒有熱度地汽化消失。她又掬起一捧水。龍的喉嚨裏開始發出威脅的咆哮。貝莉兒抬頭看了看龍。它憤怒嗎?


    它的眼睛快閉上了。血越來越急,它的唿吸越來越輕。它要死了。


    貝莉兒突然明白那意識是誰,它所說的強盜和小偷又是誰。她捧著水飛快地向龍跑去。它那麽大,她跑到它麵前,真的是才剛剛到它的牙齦高,它一張嘴、一張舌頭,一卷就可以把她吃掉,也就剛剛夠塞牙縫。貝莉兒努力抑製著恐懼把水往它牙齒上一潑——嘩啦。


    金白色的光冒起,龍的嘴張了張。貝莉兒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開。龍已閉上了眼。它的身軀一震,仿佛地震一般,貝莉兒搖晃一下,惶恐地抓住地上的草根,然後她才迴過神來,那龍不動了。


    它……死了嗎?貝莉兒愣了好久,似乎眼淚從臉頰上滾下來。她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麽哭,為什麽傷心,她爬起來飛快地朝河邊跑,捧起一捧又一捧水往龍嘴裏潑。龍再也不動了,身軀毫無起伏,陷入死寂。


    它死了嗎?


    五次來迴之後貝莉兒脫下身上的衣服直接浸在水裏。謝天謝地衣服沒有被碾得很破,棉t恤特別容易存水。滿滿沉重的捧起來,抱著往龍那裏跑。她爬上它的下巴,衣服蹭在鱗片上一擠,擦過的地方黑血紛紛向下流去。貝莉兒還踩在鱗片上割傷了腳,鱗片邊緣太鋒利了,她憑著一股氣爬上來,卻根本站不住。她索性抱著衣服跳進它的嘴裏,雙手握住衣服兩端使勁往下擰水。


    龍的舌頭冰冷,滿是腥臭的血,黑血像爛泥淤積在它的舌床上,牙齒內緣冷得令人打顫,不知是體溫如此,還是死去的龍也寒冷如冰。貝莉兒抖抖索索地爬出去,她是個鬼屋都不敢進的人,簡直想不懂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爬一頭龍的嘴。她這時候才腿軟起來,怕白龍醒過來一合嘴,就把她吃掉。


    後來她再也不敢爬嘴了。她想了一個辦法,把褲子也脫下來綁在衣服袖子上做成一個甩索,這樣就可以直接把浸滿水的衣服啪地一聲甩進它口中,卡在牙縫上,然後她再拽著衣服向後拉。這樣衣服就可以借力從牙縫中擠出來順便像海綿一樣擠出水分,當它被拉到她手上,上麵就隻剩兩三成河水了。


    可是這樣做了好幾次白龍都沒有動靜。它死了嗎?它死了吧?貝莉兒咬牙堅持,她不願意想這事,或者說她不能空出時間去想別的事。那個黑暗中的意識如此憤怒,睜開眼後看見的白龍這樣的美麗,它的那對銀眸,充滿了憎恨和憤怒。貝莉兒是死過的人了,雖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但她知道她欠白龍一條命。她擠走了它,雖然不知道怎麽做到的,但她正如白龍所說,她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偷、強盜,她偷走了它的希望。


    貝莉兒發現自己被鱗片割傷的傷口好了。她再一次將衣服從龍的牙縫中扯出來的時候,咬咬牙,閉著眼將手指頭在鱗片上輕輕一按——一點痛也沒有,像奶油被刀切開陷入,一個小小的口子拉長,皮膚這時仍是閉合的,微微用力一擠,血就像細線劃下來。貝莉兒將手連著衣服一起浸入水中,再拽著浸滿水的衣服露出水麵,手指上的割傷已愈合。


    她對白龍越發愧疚而感恩。貝莉兒唿哧帶喘地跑,跑得雙腿發脹,渾身的汗,連手都脹痛得舉不起來。河邊粼粼的光,溫柔地波動,陽光從天頂到天邊再到地平線下……貝莉兒發現自己沒有去找火,河水的光源太黯淡了,不足夠她照明,看清周圍的路。


    她混沌的腦袋這才想到可能會有什麽危險。死掉的龍,不是說會有很多野獸覬覦嗎?或許還有人類——這時候無論見到什麽人類貝莉兒都不會有安全感的。她看著周圍黝黑的樹林,打了個深深的寒顫。


    龍沒死,一定沒死。貝莉兒咬緊牙繼續裝水,除非她做到走不動,除非她做到動不了,否則她絕不認命。她一步步蹣跚,在黑暗中艱難地來迴走著,走走過了千百次的路。水沿著龍血腐蝕的溝向下流淌,也已將黑血衝刷幹淨,貝莉兒把好幾塊河底那種透明的石頭鋪進來,於是它便成了一條清澈的碎路,水濺在石頭上就能發光,這可以讓她視線更好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龍突然唿吸一聲。


    那時貝莉兒正背著白龍在河邊浸水,她手都泡腫了,兩眼累得發花。聽見這喘息,還以為聲音是錯覺。可周圍太靜了,靜得太不容易誤解。貝莉兒迴過頭來,龍的眼睛似乎是睜了睜,黑暗中閃過一溜銀光,像流星墜過,熄滅在大地上,濺出點點的生命之火。


    然後眼瞼便又疲憊地閉上了。


    貝莉兒屏著唿吸,捧著向下滴水的衣服,走過去再走過去。


    她輕輕摸了摸鱗片,龍沒有動靜。她再像之前第一次做的那樣,踮起腳,把衣服塞在龍的牙縫裏。清水向下流淌,龍的嘴巴早已給她洗幹淨了。白龍沒有動,良久良久,它的喉腔裏,發出隆隆的一聲,一個沉沉的震動。


    白龍的心髒重新開始跳動,貝莉兒趴在仍然冰冷卻噴著氣息的龍吻前,終於嚎啕大哭。


    第2章


    貝莉兒蜷縮在龍的下巴下沉睡了一夜。當第二天她被刺眼陽光曬醒,齜牙咧嘴地挪動酸痛的手腳從龍身邊爬開,她這才後怕起來自己竟然敢這麽毫無防備地睡在白龍身邊。


    它多大啊,簡直是一座駭人的小山,她睡在它嘴邊,而它張開嘴一吸氣就可以把她直接卷入嘴裏,剛夠填牙縫。昨夜白龍的心跳已複蘇,誰知道它什麽時候醒?它隻要在夢中動一動或是睜開眼睛想找夜宵,貝莉兒立刻就能實現一睡不起的夙願。


    她爬開幾步趴在地上慘痛地呻吟。身體好痛,是那種勞累過度後即使一夜睡眠休息也無法治愈的痛。身體還裸露著,隻有一套皺巴巴的、氤氳了血痕和泥巴草汁,看起來要多淒慘有多淒慘的內衣內褲。


    貝莉兒自暴自棄地趴著,現代人類根本不適應大自然的野性,她狂抓身上的一個個小紅點,全身上下包括臉都發癢——天知道那些是被蟲咬的,還是隻是草刺的,但反正不管是毫無遮蔽地穿著三點式躺在露天還是毫無遮蔽地躺在泥土上都讓她毛骨悚然。衛生、蟲子、過敏、各種各樣的病菌,光是這個想象就能讓她立刻爬起來跳著尖叫……但她沒力氣了。


    她迴頭找了找衣服,才想起來衣服被她直接塞在龍的牙縫裏還沒扯下來。向上看,牛仔褲管還掛在白龍下巴上,皺巴巴地在陽光下懸著。


    而龍閉著眼睛,毫無動靜。


    貝莉兒歎口氣,幸好這離河邊不遠,她直接爬到昨天那條被龍血衝出的小溝旁,幾塊石頭躺在泥土裏,水在它們中還存著一點點。貝莉兒借著那水脫了襪子和鞋子擦了擦腳,腳脹痛著,被水泡了一夜,浮腫發白。她還洗了洗沾滿泥土的手和不知沾滿什麽的臉。水好冰——她打個寒顫。可沒火,要清潔隻能忍。


    她簡單擦拭全身後在河邊漱了漱口,在痛苦的抉擇後,貝莉兒還沾水拍拍內衣褲,裝作其實這就是把衣服都洗完了。她糾結地用手指頭梳理自己被血浸透打結的亂糟糟頭發,迴頭朝龍望著。龍還睡著,這麽久的耽擱,它還睡著,鼻孔裏一唿一吸,震動吹得那條牛仔褲腳在空中一蕩一蕩,好像能蕩到天荒地老。


    貝莉兒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


    她不知現在這樣的情況應該如何做。似乎她應該迅速離開這有怪獸的地方,越快越好,她應該設法曬幹褲口袋裏的手機,開機看看有沒有信號能不能和外界聯係。可昨天還過著現代生活的她幾乎什麽都記不起來,向誰求救?她有家人親戚和朋友嗎?發生了什麽事?她統統不記得了。唯一清晰的隻有臨死的車禍,那輛把她壓扁的大卡車,還有一些可能想到才會浮現在腦海裏的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東西。


    她的名字,一些似是而非的生活經驗,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貝莉兒覺得就算拿到手機大概也不是個好主意……這裏有一頭龍。巨大的、身上長滿鱗片的、頭上有角身後有膜翼的、雪白的西方龍。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有一頭龍的、不知是什麽地方的,上一秒她還被車壓死下一秒她就泡在水裏的鬼世界,她估計永遠也等不到救援了。


    唯一的好處是因為喪失了記憶,她一點都不悲傷也一點都不恐懼。好吧。貝莉兒說服自己,我是個遊戲主角,現在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遊戲,腦子一片空白是正常的,我剛按了start game嘛!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殺怪冒險探索新地圖,遊戲大結局大概就是想到辦法走出叢林,找到人類同胞,打出團圓美滿的he大結局。


    白龍在貝莉兒正前方,它沉沉地睡著,右手邊是那條救了她和龍一命的小溪,貝莉兒這次重新看了一下那處神奇之水,從小洞裏流出來的潺潺溪流才半米多寬,比起河流還是叫它小溪吧。小溪再過去是一道十米高的——大概算是矮崖,上麵也是樹林,一棵又一棵樹擠在視線盡頭,看不清。總之這對新手來說還是困難了點,應該是高級點的地圖。貝莉兒再看了看左手邊,從腳邊蔓延到幾百步外的樹林腳邊的草地,茵茵的嫩綠色討喜地散發芬芳,隻要你不是赤腳踩在上麵,你或許還能覺得它們更可愛些。


    那片樹林仿佛在對她招手,甜蜜地在她耳邊細語:“來呀,寶貝,這就是你即將探索的新手冒險點。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裏,你的食物、你的生活物資、你的冒險,快進來將我脫得精光。”


    她瞬間決定還是拿迴手機——至少拿迴衣服褲子。她死也不能穿著一套比比基尼還羞恥的內衣褲去叢林探險。貝莉兒揉揉腿,重新把還在滴水的鞋子穿上,然後齜牙咧嘴、小心翼翼地地朝龍走去。


    二十米外白龍的下巴毫無緩衝地砸在地上,還能看見它的頭在地上砸了個大坑,幾點泥土髒汙濺在那絢麗的白鱗片上,讓人有給它擦幹淨的衝動。現在貝莉兒覺得頭腦清醒多了,昨天和早上剛睡醒時其實她的思緒一直因為事情太衝擊而一片模糊,現在那種突然的後怕和被震撼的驚悚就適應得好多了。打個比方,如果貝莉兒是現在這狀態,那她估計絕對不會去救這頭可用史前形容的驚人怪獸。


    她膽戰心驚地走到白龍跟前,視線高度正好對著它的下顎尖,牛仔褲褲腿就在她眼前搖晃。貝莉兒再一次懷疑起自己昨天的膽量,她那時一定吃了什麽迷幻劑。“你千萬別醒……”她覺得心髒都快從自己嘴裏跳出來了,一邊踮起腳夠牛仔褲一邊祈禱:“你千萬別醒……”


    謝天謝地白龍沒醒。


    拿到衣服,貝莉兒猛地拔腿跑開,火急火燎像是屁股後麵點了根火箭。她手裏攥著的衣服還皺巴巴的,上麵也沾滿黑血、泥巴、濕漉漉的可疑水跡,或者是其他不知什麽時候被擦破的磨損,謝謝諸天神佛,她這唯一的財產至少還沒有被那怪獸大牙刮出大洞。


    她盡量仔細地檢查了下,總之可以想見棉t恤上的汙垢永遠洗不掉了,這應該是一團直接丟到垃圾桶裏點火燒掉的垃圾。但她隻有身上這套衣服了,所以還是不得不把它放在水裏,和掏出了手機和鑰匙和幾張錢幣後清空幹淨的牛仔褲一起漂一漂,像內衣一樣,裝作這樣隨便揉一揉就洗幹淨了,而且現在貝莉兒還覺得內衣內褲上都濕濕冷冷的十分難受,這讓她覺得自己很蠢。


    當她把滴著水的衣服褲子從小溪裏拎起來後她覺得自己更蠢了——我的老天,它們都在龍的牙齒縫裏差不多風幹了,你是有什麽毛病必須要把它們再下水洗一遍?!所以現在穿什麽?昂?!


    棉t恤使勁擰一擰起碼還能說服自己搶救一下套在身上,牛仔褲就真不行了,貝莉兒是個弱雞女性,渾身上下沒有半塊肌肉……贅肉倒有不少。除非她想在這塊都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看見人類的荒郊野嶺裏生病,否則她隻能眼淚汪汪地把衣服展開攤在草地上,指望太陽快快把它們曬幹。


    好吧既然是這樣,叢林探險也別想了,仔細一琢磨,貝莉兒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連根能利用的線都沒有。她肚子好餓,而且渾身酸痛的累,除了身邊能喝到飽的水,她甚至沒有火照明和取暖。她畏懼地看了一眼遠處睡著的龍,如果想要早日離開這頭巨龍,以防它一醒來就把她當墊胃點心吃到肚子裏,貝莉兒最先要做的就是立馬搞一堆火來把衣服烘幹,然後跑得越遠越好。哦對了,離開前她還要想辦法搞個容器把那救命水灌一壺走,以防萬一。


    那麽就先這樣。貝莉兒給自己定下目標,生火和找東西裝水,暫時不要去想二十米外還在沉睡的致命危險。現在她即使是穿著內衣也不得不去樹林裏撿些木頭來。但她不敢進去,隻能在樹林邊緣徘徊。也不敢撿落葉,生機蓬勃的季節沒那麽多合適的枯葉收集,而且落葉下麵還很有可能藏著一條蟲子。多毛、多腳、舞動著讓人抓狂尖叫的身軀,在貝莉兒反應過來前迅速掉落消失,或者慌不擇路地爬到她手上。貝莉兒撿到第二把葉子就決定放棄落葉,這裏看來就是那種很多很多年沒人來的荒郊老林,還是完全陌生的西幻世界,她越謹慎越好。。


    她隻能一根根地攀著那些矮樹的枝葉試探,看有哪些自己折得下來,每折到一根都攥在手裏,集滿了一把就迴去放在衣服旁的地上。試探到第五根樹枝的時候貝莉兒被往下掉的蟲子嚇了一大跳,後麵她每晃一根樹枝都要伸直了手臂用手指頭揪著樹枝頂端,站得離那樹遠遠的。不過她發現這麽折樹枝基於杠杆原理還能快些,就是弄到的木頭短小了點,但沒關係,有就行。


    積攢了一小堆樹枝之後貝莉兒迴到河邊,她遺憾地發現手上沒有手表,這絕對是手機的錯。不知道時間的話很難規劃事情,好在還有太陽,她挑了塊沒什麽草的地,把草清光,然後在小溪裏撿了幾塊石頭,找根比較直的樹枝插在地上。


    樹枝的影子清晰柔和地投下來,長長映在地上,而且幸好影子比樹枝長,貝莉兒唯一能確定的是她醒來的時候是上午,所以中午還沒到……可是肚子快餓死了,中午真的還沒到嗎?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一邊祈禱明天還能有太陽,一邊把一塊小石頭放在影子末端標記。這就是個簡易的日晷了,需要點時間才能完善,雖然不知道隨時要準備跑路的自己做這個幹嘛,但貝莉兒相信一定有用處的。同時她還想辦法用鑰匙割了幾條樹皮下來,這樣她就可以在烤衣服的同時編條繩子,綁顆石頭在手上充當小型日晷,兩邊同時更新。


    好,她把目光投向空地,現在可以想辦法生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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