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溫柔、這樣有耐心,魏巒看著範予歌對著薇薇時的笑臉,幾乎快要忘了在夜深人靜之處,範予歌是怎樣通過電波和網絡,帶給天南地北的男人們心跳加速、血脈賁張的感官體驗。


    但完全忘記是不可能的。有時候魏巒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麽每當他覺得能忘記那個夜裏直播間裏的小情歌的時候,他腦子裏的某個部分都會將範予歌和小情歌的樣子重合在一起?這樣的恍惚往往發生在一瞬間,有時隻是範予歌的一個側身、一個抿唇,都能讓魏巒突然想到鏡頭前的小情歌,然後就是無法克製地頭皮一麻,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哎、哎我說這小夥咂!」


    被一個大嗓門兒的大媽叫住的時候,魏巒正處於這種頭皮一麻、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中。範予歌就在他身前不遠處,因為正是幼兒園放學的時候,範予歌的心神都放在了正往幼兒園外湧的小朋友們身上,魏巒也得以離得更近些,以便把薇薇看得更清楚。


    這時的範予歌剛接到薇薇,門口一片嘈雜,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魏巒剛上前靠近了一些,就看到範予歌側過頭來、彎腰點了點薇薇的小鼻子。人潮湧動的喧鬧中,不知怎的,那側臉就像紋在了魏巒的視網膜上一樣,淺淺浮現出來的梨渦一下子就和舞台上那個抿著唇、穿著露背毛衣和黑色絲襪的小情歌重合到了一起。


    魏巒一下子怔住了,人也定在了原地,隻呆呆地望著範予歌和薇薇,導致那位大媽叫了他三聲他才迴過神來。


    「叫你呢小夥砸!」魏巒在這麽一聲之下終於耳膜一震、看向了那嗓門兒天賦異稟的大媽。那大媽膀大腰圓,雖然個兒矮,但氣勢可不輸人,正一臉懷疑地看著魏巒不滿道:「這人來人往的,你一個大小夥子老堵在這兒,也不動彈,這不是妨礙我們這兒秩序嘛!」


    魏巒被她這大嗓門兒的一叫,首先就愣了一下。周圍的人們都被這一聲吸引了過來看向魏巒,他不禁掃了範予歌和薇薇一眼,然後低聲向那大媽告罪道:「不好意思啊,我這就挪地兒。」


    可還沒等他離開,就又有一個聲音出現在了大媽的聲音旁邊:「我看你前幾天就在這兒了,天天盯著幼兒園大門口,什麽也不幹就在這兒晃悠。」


    這下可算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了。沒有哪個家長不害怕、厭惡人販子的,像是在幼兒園門口這種聚集著家長的地方,但凡有一點可疑的人都很容易被當成人販子。剛才那個聲音一出來,魏巒周圍立刻湧過來一批家長:「在這兒晃悠?我看是踩點的吧!好啊,拐孩子的都這麽膽兒肥了?趕緊的!叫派出所的人過來!抓著一個現行的!」


    魏巒著急了。他倒是不怕什麽派出所的,他怕的是被範予歌發現他在這兒。他有些驚惶地朝著範予歌和薇薇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可這副驚惶的神色卻更讓周圍家長覺得他做賊心虛了。


    這麽大的騷動,範予歌和薇薇當然發現了。雖然魏巒被一群人圍在中間,離他們還有段距離,但架不住魏巒個子高,仍然一眼就被範予歌和薇薇看到了。


    「魏叔叔!」薇薇還是孩子,當然想不到大人之間那麽多有的沒的,看到魏巒的第一時間就驚喜地撲了過去。


    魏巒在一片嘈雜聲中聽到了薇薇奶脆奶脆的聲音,當即覺得猶如聽到了天籟。他一把撥開人群,把撲過來的薇薇抱了起來。


    「薇薇!有沒有想叔叔啊?」


    「有!」薇薇迴答得很大聲,「叔叔你好久沒來跟我玩了!」


    「對不起,以後叔叔還來陪你玩好不好?」


    薇薇和範予歌在這兒都是熟麵孔,大多數家長都見過範予歌接薇薇放學。剛才圍住魏巒的家長裏有認識薇薇,於是立刻問:「薇薇,這人你認識嗎?」


    「認識啊,魏叔叔是我爸爸媽媽的朋友,經常來陪我玩的!」


    這麽一說,有不少人就恍然大悟般散去了,可還有一些人嘀嘀咕咕道:「既然認識,那天天在旁邊偷看是什麽意思?」


    魏巒不住地頭疼。本來是不想讓範予歌和薇薇察覺到的,現在好了,全都露餡了。薇薇倒沒什麽,小孩子想不到那麽多,可是一看範予歌的臉,魏巒就知道他肯定沒什麽好氣。


    範予歌神色很冷淡,幾乎是魏巒見過的最冷淡的樣子。他走過來,在離魏巒還有好幾步的距離上站定,垂著兩隻手對薇薇說:「薇薇,下來了,我們迴去吧。」


    薇薇很久沒見魏巒了,魏巒又一直對她很好,她還真有點想,聽到範予歌叫她下來的聲音,薇薇沒有馬上就下來,而是在魏巒懷裏轉了個圈,對範予歌撒嬌道:「不嘛~反正晚上叔叔去家裏吃飯,我想要叔叔抱迴去~」


    聞言,範予歌神色更加沉下去了,幾乎渾身都散發著低氣壓。薇薇有點怯,她也很少看到範予歌這麽嚴厲的樣子,剛想從魏巒身上下來,魏巒卻把她抱住沒讓她下來。


    然後魏巒抱著薇薇走到了範予歌麵前。


    離得近了,魏巒更是發現範予歌瘦得厲害,臉色也著實不好,本來當場被抓了個現行,魏巒在範予歌麵前應該很是尷尬的,此時看著範予歌難看的臉色,魏巒卻一時間沒了想法,隻覺得心裏哪個地方有些發酸。


    「那個……不好意思啊,來之前沒跟你說一聲。」魏巒盡量放軟了聲音對範予歌說。「晚上方便嗎?不然我們出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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