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曹嬤嬤心急如焚打算出府去請個自個放心的大夫迴來給夫人瞧病,剛出了前院就碰到了周管家,順嘴把這事兒給說了。


    周管家對她道,今早錢大夫來了王府,不若去稟了王爺,讓錢大夫過去南苑給夫人看看?


    所以事情很快就被帶到了寧王的書房裏。


    雁穓寧坐在案前,聞言執筆的手在宣紙上重重落了一筆,抬眸眼中的厲色掃到了周管家身上。


    不明就裏的周管家瞬間心肝發顫,連忙在王爺的眼皮底下道了告退。


    這些日子,宣城那邊出了岔子,賢王的人動作不斷,防不勝防。是以今日錢如風與六皇子康王前來寧王府就是為了商量此事,雁穓寧才會在這個時辰還留於府內。


    咋一聽到這個消息,又聽得那南夫人身上的症狀,雁旭康那張富有欺騙性的童顏就笑了起來,直言道:“三哥,你莫不是快當爹了。”


    往常雁穓寧對於他的調侃充耳不聞,如今卻是明顯一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迴他與婧一美中不足的旖旎床事來。


    也就是自那次後婧一便無意邀請他留宿於南苑,甚至是明裏暗裏拐彎抹角趕他走,隻怕是嫌棄了他。


    思及此,雁穓寧擰起了眉頭。


    看他陷入沉思又莫名散發出一股幽怨的樣子,錢如風和雁旭康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議。


    一向清冷自律的寧王難道也有了七情六欲?


    事實上,每次提到南婧一,雁穓寧的變化錢如風多少是看在眼裏的,坦白說若是他能哄得南婧一開心,得到南家的信任,為將來的大業爭取這一份助力,還是非常可觀的。


    若是動了心呢?


    錢如風看著好友,沉默了下來。


    ——南苑——


    此時,南婧一正頭昏無力地躺在床上,隻覺得渾身發寒。


    錢如風瞧了瞧她的臉色,便伸手為她診脈,接著臉色卻是凝重了下來。


    “怎麽迴事?”雁穓寧見他的樣子,神情隨即跟著嚴肅了起來。


    南婧一也疑惑地朝他望去。


    錢如風放下她的手腕,正色道:“南夫人的症狀是食用了去蒼草引起的(作者自定義)。”


    “去蒼草食用了會如何?”雁穓寧麵色冷峻。


    “女子服食去蒼草容易導致體寒,若是長期服食隻怕會難有身孕,子嗣艱難。南夫人的情況約莫服食了七八日,這個時間本來不應該出現症狀的,但南夫人的體質也是罕見的不適合服用去蒼草,故而才會在短時間內因為身體的抵觸出現了過敏症狀。不過這也是好事,遺留在身體裏的毒素並不多,造成的傷害也不會太大。”


    聽完錢如風的話,雁穓寧心頭一震,這種女人的手段,他在後宮見識過太多了。


    黑眸如深潭,凜冽的寒光瞬間直逼房裏的幾個下人,令其渾身皆顫。


    臥槽,再遇宅鬥!


    南婧一從震驚到憤慨,沒想到安生呆在自個小院裏,連廚房都是自己的人,這還能著了道!


    這般想著,忽然意識到她這段時間吃的喝的都是從南苑裏的小廚房出來的……難不成害她的是自己人?


    她能想到,在場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南婧一一時連心都跟著四肢一起發寒了,下意識地看向坐在她身邊的寧王,見他觸及她的視線時微微緩和下來的臉色,以及看向她目光的柔和,讓她忍不住鼻尖一酸,伸出了躲在被子底下的小手蓋在了他的手背上,委委屈屈道:“爺,你一定要替婧一抓出罪魁禍首。”


    她一身虛弱,臉色煞白,往常盈潤的嬌唇此時竟起了不少幹紋。


    不過幾日未見,嬌滴滴的人兒竟然形如凋零,瞬間好似有一隻手揪住了雁穓寧的心。


    往後,他要做的便是照顧好她。


    ——南苑正堂——


    此時集齊了南苑的所有下人。


    因為怕是自己帶來的黴運害了南夫人,心虛的明萱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一眼就看見了正位上坐著的周身帶著煞氣的寧王,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把視線移到他旁邊的男子身上。


    是他?!


    明萱驚愕地愣在原地,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這個人……


    錢如風抬眼,敏銳地察覺到她望向他複雜的視線,稍微一怔,倒不是認識,隻是覺得這位夫人似曾相似。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為明萱很快就低垂了腦袋,不敢再看他們一眼。


    雁穓寧朝曹嬤嬤遞了眼色。


    早就怒不可遏的曹嬤嬤走了出來,對著在喜、意心、蘭玉、雲香、冬梅五人疾言厲色道:“王爺已經查出來有人在夫人每日所食的燕窩裏下了毒,眼下夫人的飲食都出自咱們苑裏的小廚房,你們誰人所為,還是乖乖承認站出來,免得受那皮肉之苦!”從將軍府一起來的三個丫頭,曹嬤嬤自然是想要去相信的,但誰又能保證她們不會豬油蒙了心對夫人不利呢,就是明夫人她都有意無意地將懷疑的眼神掃了過去。


    曹嬤嬤話音剛落,在喜便第一個跪在了地上,往日裏笑嘻嘻的麵上布滿了恨不得發毒誓的神色,“王爺,小廚房的膳食一向是奴婢做的,但奴婢斷不可能去謀害夫人!”燕窩就是從她手裏出去的,這點她無論如何也否認不了,但不管是她,還是蘭玉、意心,她都不相信從鎮國將軍府出來的她們會背叛主子!


    在喜握緊了拳頭,心中可氣可恨。


    她這一跪,其他幾個丫鬟也跟著一並跪了下去。


    意心神色沉著冷靜,“王爺,這幾日的膳食都是由奴婢和蘭玉端去給夫人食用的,雲香和冬梅則是在廚房裏幫著在喜做事的,若說嫌疑,我們幾個都有嫌疑。”


    蘭玉在一得知夫人被下了藥一口氣就堵在了胸口上,此時壓製住心中的怒氣,說道:“請王爺明察,早日揪出毒害夫人的兇手!”


    雁穓寧視線越過她們看向旁邊站著的明萱,目光如炬,“明萱,你可有話說?”


    明萱聽到叫喚,抬起頭,本能就想否認,卻在觸及到他冰冷的眸子,嚇得語無倫次了起來,“王爺,不是我幹的,我不可能傷害南夫人的,我還想長長久久留在她身邊的,我怎麽可能下毒呢……王爺,不要把我趕出南苑,我不能離開這裏,我死都不要離開這……“


    想長久呆在婧一身邊?


    雁穓寧心下不悅,嘴角的弧線越發冰冷,看向明萱猶如一坨麻煩,直接出聲阻絕了她的話。


    明萱默默地住了嘴,然後順著寧王的視線望向了門口。


    門口周管家正端著一個托盤而來,直到站在了幾個丫鬟麵前。他臉上雖說是掛著笑,卻是個令人膽寒而嘲諷的笑,“夫人尊貴,可不是你們做奴婢的能害的,王爺仁慈,眼下也不牽連你們的家人了,就賞一杯鶴頂紅,誰膽敢做出這種毒害主子的事兒就自個來領去吧。”


    刹那間本跪得直挺挺緊繃著臉的雲香再也支撐不住往旁邊倒了下去。


    事情到了這裏,不用說也清楚了,背主下藥的丫鬟就是雲香。


    錢如風為南婧一配製出了解藥,以及開了一副調理身子的方子,就先行一步迴到書房。


    書房裏早就等得不耐煩的雁旭康見了他,便迫不及待開口問道:“怎麽樣了?”


    他們能去這麽久,雁旭康自然清楚事情不會簡單。


    “南婧一被下了去蒼草,不過她倒也幸運,身體對去蒼草過敏反而救了她,才服用不久調理一下身體就不礙事了。”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雁旭康感慨一句又道:“可知是三哥後院裏哪個出的手?”


    “下藥的丫鬟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一下子自個就去了,順藤摸瓜,還能瞞得住穓寧嗎?”


    “這麽經不住嚇還敢害人。”雁旭康嘖嘖道。


    錢如風攤開折扇道:“我看啊,穓寧今日是沒什麽心思了,我們還是趁早走得了。”


    ……


    而南苑那邊,曹嬤嬤端來了在喜熬好的方子藥,便被雁穓寧一手接走了。


    曹嬤嬤察言觀色轉身離開屋內帶上了門。


    雁穓寧一手拿著藥湯一手扶著南婧一起身坐靠。


    手中碗裏烏黑的藥汁輕輕蕩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女兒家最是不喜藥味的苦澀,巡視了房內一眼並無甜食,便道:“可需要吃點蜜餞?”


    南婧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展笑搖頭說了句:“婧一不怕苦。”隨後就著他的手緩緩喝下了藥湯。


    殊不知她這句無意的話卻重重落到了雁穓寧的心裏,叫他似針紮般難受。


    將空碗放至旁邊桌上,重新幫她躺好,他道:“你不用多想,一切有我在。”


    “嗯。”南婧一已經聽說雲香去了的事情,心中也是唏噓。不過有寧王在,想要揪出背後之人也不是難事,且看他舍不舍得了。隻是現在看來,眼紅她的人不會隻這一出。


    似乎,每一次受傷害,寧王就會對她多溫柔幾分。


    大概就是這種“好”,才會令那些女人失去理智吧。


    好在去蒼草她才吃了幾天影響不大,雖說喝了藥,但也不可能立馬見效,身體仍就會一陣陣的發寒。


    眨了眨眼,南婧一便在他幫她掖被子時,縮卷了身子弱弱開口:“爺可不可以抱抱婧一,婧一冷。”


    她嬌弱的樣子印在雁穓寧的眼中,直叫他疼惜。依著側躺抱她入懷,溫聲說道:“你睡一覺,睡醒就好了。”


    疲憊的身軀讓她無法想到更多,隻是淺淺應了一聲,就往他好似暖爐的身上又多靠近了幾分,莫名覺得安心不少。


    不禁心道:男人的身上果然都充滿了陽剛之氣啊!


    雁穓寧摟緊了她,下巴抵在她的發上,不一會兒懷裏又響起了她的聲音。


    她道:“爺等婧一睡了再走好不好?”


    “我就在這裏,陪著你睡。”他眼角的細紋漸深,溫潤的嗓音好聽極了。


    南婧一小腦袋蹭了蹭,閉上了眼睛,慢慢地睡了過去。


    雁穓寧抱著懷裏的人兒,聽著她平穩的唿吸聲,並未看到自己發笑的眼眸。


    ……


    南苑裏發生的事情自然飛快地傳到了寧王府的各個角落裏。


    不說後院裏某些幸災樂禍的女人,就說還在禁足期間的沈側妃,本想修身養性,繡個荷包送給王爺。卻在聽得紅裳說了此事後一下子扯斷了繡線,冷哼道:“怎麽就沒把她毒死呢,終身無孕才叫痛快啊。”


    她麵上猙獰,心裏頭卻是越發清晰了,嫉妒得扭曲。


    王爺待南婧一果然是不同的。


    第22章


    南婧一在床上又躺了兩日, 小廚房那邊一頓不落地送了兩小碗湯藥過來,喝得她嘴巴發苦,更別提飲食了, 簡直寡淡如水。這也沒什麽, 橫豎都是為了她好。隻是躺得骨頭都快散架了,第三天便趁著曹嬤嬤出府采買之際趕緊爬起來溜達。


    這會兒她正坐在南苑裏頭的大榕樹下, 甚是無聊。


    意心瞧著自家夫人臉色苦悶,眼珠子轉了兩圈道:“夫人, 不若奴婢們陪您玩投壺怎麽樣?您小時候可喜歡玩了。”


    一旁的蘭玉聽了也搭腔道:“對呀夫人, 那會兒嬈小姐還沒離開雁都, 您經常和她纏著三少爺還有秦少爺玩呢。”


    被她們這麽一說,南婧一也想起來小時候南秦兩家的孩子經常一起玩耍,其中一項便是投壺遊戲。


    今兒春光明媚, 閑著也閑著,南婧一遂應了她們的提議笑著吩咐道:“成,意心你負責準備工具,找周管家要一些廢箭過來, 蘭玉,你去把明夫人還有在喜他們幾個全喊來,人多才好玩。”


    蘭玉雖然不喜歡明夫人, 但見自家夫人心情不錯,讓明夫人陪著消閑解悶也不是不可以。這麽想著抬腳就去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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