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輻射糧種?”秦立低喃一句,隨即聲音嚴厲地道:“我不是說過,讓你離光頭遠一點,報仇的事有我們嗎?你怎麽沒聽?”


    光頭?他說的是天傀?這糧種跟天傀有什麽關係?


    不過她沒有否認秦立的猜測,確切地說,她是不敢說話。


    因為,這個麵目平凡模糊的中年男人好像會讀心術,有時候不必你開口,隻是憑借你唿吸的頻率,他就能判斷你是不是在撒謊。


    不要在做秘密工作的人麵前撒謊。


    正是太明白他的性格,葉明曉才在跟他聯係的第一時間將她知道的傀的成員和組織形式立刻坦白,借以獲取他的好感。


    好在秦立很快又問:“你身邊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是警察嗎?”


    葉明曉“嗯”了一聲。


    秦立輕吸一口氣:“好了,這事你不要管了,馬上離開關閩,知道嗎?”


    葉明曉沒有迴答,她隻道:“我不會誤了您交代的事的。”趕在他發火之前,掛斷了電話。


    坐上警車,葉明曉開始在記憶中搜尋有關抗輻射糧種的事。


    曹教授之前說糧種已經送上京,她一開始以為這是掩人耳目的說法,可假如曹教授說的是真的,按她前世得到的信息來推斷,糧種必然又失竊過一迴。


    前世由於植物的異化突變,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饑|荒的陰影下,在所有科學家對此束手無策之際,s國宣布,他們發明了一種稻種可以抗輻射,誰想要稻種就用資源去換。華國也派人去過,換迴來的稻種據說價比黃金。


    結果,這稻種下到地上的確是能種,但到了第二年,卻無法結出種子,他們想要的話,還得繼續買。也就是說,這稻種隻能種一茬,育種的技術牢牢掌握在s國手中。


    葉明曉在農科院大巴上提醒過曹教授要注意追蹤糧種的去向,他們見她說得慎重,也鄭重其事地答應會好好讓人盯著,絕不會容許糧種有失。


    如今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居然讓她在這裏見到了這袋種子,不過,幸好也是她見到了。


    她摸著包裏趕在警察趕到前倒出來的另外一半糧種,略感安心。


    假如上輩子曹教授死在農科院,劉偉健卻逃了出去,s國後來還是弄到抗輻射糧種的話,華國培養不出種子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曹教授說,抗輻射糧種就是在寧桂發現,主要的實驗基地,數據,和研究人員都在那裏!


    一路想著心事到了關閩派出所,葉明曉進去喝了杯茶,還沒來得及做筆錄,就被局長在滿屋詫異的目光下,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


    葉明曉問明丁辰所在的醫院,趕了過去。


    丁媽伏在丁爸肩頭上,哭得泣不成聲。丁爸眼眶紅著,看見葉明曉向他們走來,趕緊推了推丁媽。


    丁媽一看見是她,臉色更難看了。葉明曉以為她下一秒就要罵出來,卻聽她冷淡地道:“張小姐,我們家招待不起你這樣的貴客,麻煩你從我家快點搬出去。”


    丁爸尷尬地道:“小華,你別往心裏去,丁辰媽就是這樣的性格,她不是有意的。”


    葉明曉理解丁媽,任是誰的孩子活蹦亂跳地帶著女孩出門,卻身受重傷,生死不知地躺著迴來,另外一個好端端地站在她麵前,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


    她輕聲道:“叔叔,我明白的,我馬上搬出去。我就是想問,丁辰怎麽樣了?”如果不是她的私心,丁辰也不會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


    “能怎麽樣?”丁媽沒好氣地道:“醫生說,他傷到了腦子,還不知道情況,要看這兩天能不能醒過來。你還在這幹嘛?還不走嗎?”


    葉明曉在病房外站了會兒,問丁爸要來鑰匙,轉身快步離去。


    丁媽看她離去的背影,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他爸,你看——”


    然而,一個小時後,她背著包,提著幾個餐盒又迴到了病房,道:“叔叔阿姨沒吃飯吧?趁熱吃點吧。”


    她假裝沒看見丁爸丁媽猶豫的神色,把餐盒塞到他們手中,自己則打開了手提電腦,開始瀏覽網上新聞。


    晚上七點鍾,天已經黑了,不管想幹什麽,都要等天亮再說。


    葉明曉在丁辰的病房外坐了一整夜,早上七點鍾的時候,病房外的液晶電視打開,一則新聞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國將跟a國就激光,通信工程,生物工程等學科展開深入交流學習,來自a國的專家xxx,xxx,xxxx將於近期抵達華國做學術研討和演講……”


    通信工程嗎?


    葉明曉想起了馮進先:不知道她的定時郵件馮進先收到沒有?不過,倒是可以給馮進先弄一張研討會的票……


    …………


    葉明曉在想用什麽辦法重新讓馮進先走進世人眼中時,a國本土,有人到現在還緩不過氣來:“所以說,我們不光沒把小鷹號要迴來,還要送專家去交流學習?”


    “怎麽能這麽說?華國不是說他們也會開放激光和無人飛機的技術跟我們交流嗎?”


    “你不會是真的信了吧?”


    “反正,也隻是交流學習……那不然怎麽辦?不答應,你準備讓華國把煙花真的放到首都嗎?!”


    “……”


    第45章 045


    “這是, 哪啊?”


    窗內的病床上,丁辰輕聲□□著醒來。


    “兒子, 你終於醒了, 你還好吧?疼不疼?”丁辰媽又哭又笑地抱住了失而複得的兒子。


    丁辰茫然地打量著周圍,隻看到窗外一道黑色的身影快步離開:“我頭好痛,身上也好痛。媽,我這是怎麽了?對了,小華呢?昨天……”


    ……


    如願看到丁辰醒來後,葉明曉離開了醫院。


    好在這一天熟悉環境時,她沒少跑市區,很快她找到一家民宿住了進去。


    出了昨天的意外,葉明曉也算在關閩警察麵前掛上號了, 一時倒不用擔心用假|身份證後警察會找麻煩。不過這裏因為是邊境海島, 島中居民多與鄰國交通來往, 就是互相通婚的也不在少數, 她麵臨的其他情況可能會更複雜。


    昨天晚上,她在病房外查了一晚上的資料,上午又去關閩市圖書館辦理了一張臨時借書卡,查了半個上午的地圖和關閩曆史地理的資料集,把關閩所有明麵上的地下建築和溶洞的位置記下來,才又打車去了海牙山。


    出了昨天的事, 葉明曉當即就拋棄了再找個本地人做向導的想法。雖然再遇見那樣的事可能性不高, 但事情既然牽涉到了國外間諜, 還是不要把其他人拖進來的好。


    根據秦立昨天透露的話和前世得來的信息, 葉明曉基本肯定天傀背後的勢力可能就是s國。


    對此,她沒有半分意外。


    華國和s國是一水之隔的鄰國,在資源越加匱乏的末世,摩擦隻會比末世前更大。前世的這個時候,華國沒少被這些友鄰們趁火打劫。


    現在華國的海外局勢看似穩定,隻不過是因為國內的瘟疫形勢在控製當中,政府表現出了高效的組織和行動力。


    昨天葉明曉上網時,看見有聰明的民眾已經注意到了,華國的各級新聞中,從來隻播報瘟疫的防疫,疫苗研究情況和一線奮戰的工作人員。關於染疫人員的處理,染疫人數,華國隻字不提。


    為此,網上開始了n波猜測染病人數和華國處理情況的猜測。因為網站不再刪|帖禁言,像這類平時很容易陰謀論的話題如今倒顯得異常和諧,而且一旦有人信口開河,立即會有要求上證據說話,否則就會報網警的網友出現。


    有的真相撕開太可怕,很多人反而寧願縮迴套子。


    不過,這兩天國外的媒體對華國瘟疫播報的不透明雖然追擊得很緊,但有了s國分擔火力,華國這裏的壓力明顯小了很多。


    跟隻需要守住幾個路口就可以攔住絕大部分人的華國內陸城市相比,島津兩島的海岸線綿長,可以鑽的空子就更多。9月4號上午,有幾名s國,e國和a國的記者偷偷坐著電動漁船,從a國駐s國的一個海外基地繞行上到了島津。


    s國的島津和畫岩兩島是交通不便,地處偏遠的小海島,但在追求大新聞和真相的記者麵前,這些困難不過是一座座需要翻越的高山而已。


    那些記者們去前線時顯然做足了功課,但即使他們穿著防爆服,戴著頭盔全副武裝地登島,一行四男一女,仍隻迴來了兩個人。


    9月4號晚上,即使有華國到a國西海岸放煙花的大新聞刷屏,這條來自最前線的新聞報道熱度也沒有被蓋下去。


    視頻裏,記者們可能為了追求最真實的效果,他們不怕死地走進了感染者中間,然而一名女記者當即被聞到味道的感染者團團圍堵住,其他人好不容易把她拉出來,她唯一裸|露在外的臉上已經被啃了一個牙印。


    其他人以為沒事,一個男人背起了她,準備逃離現場,另一個人邊跑邊舉著攝像機繼續拍攝。結果,攝像機完整地記錄下了女記者被感染的全部過程!


    葉明曉曾告訴過嶽晉塵,惡紅瘢熱症初期通過飛沫和體|液傳播,二次傳播的主要方式是血液傳播,但也有一定飛沫傳播染病的機率。


    之前雖然華國各地的照片視頻傳得沸沸揚揚,但畢竟是民間私下流傳,隻要主流媒體不報道,就不會有太多其他聲音。但這段視頻一出,華國政府的壓力驟然遽增,更別說首當其衝的s國。


    葉明曉離開時,華國國家電視台的早間新聞正在播放s國衛生廳廳長的采訪,這個穿著體麵的老年官員假發歪掛在腦袋上,連襯衫都被記者們扯破了。而在此之前,s國民眾已經在總統府門前靜座了一整天。


    鏡頭最後掠過s國各大街道,更多憤怒的群眾如潮水般,正從各方趕向金宮大街現場。


    s國,要亂了。


    葉明曉沒有太多精力分析s國接下來的行動,她拿著標注好的地圖,十五分鍾之後,已經趕到了第一個岩洞的地點。


    對秦立的警告,她不敢不放在心上。所以,昨天晚上,她給秦立發去了一封定時郵件。


    可能是地質的原因,關閩市的地下溶洞並不多,明麵上記載的隻有十六個,這給葉明曉的搜尋工作增添了諸許便利。


    她一遍遍迴憶那個人的話,確認沒有遺漏:“……那東西的根一半浸泡在海水當中,一半扒在岩壁上,黑黑的,長得像燒糊了的土豆,我們叫它海薯。但你別看它外表黑,吃起來也有點苦,它最裏麵是橘紅色的,有點像荷包蛋的溏心,吸溜一下,滑進嘴裏,那味道……”


    時隔兩世,葉明曉還能記起那人意猶未盡的神色。


    那是他們斷糧的第三天。


    那一天,小隊的成員,包括她在內,是就著那人誘人讒涎的描述,美滋滋地喝完兩大碗加了一點鹽和蘑菇的湯水的。


    後來,憑借這塊樣品,他們得到了基地的獎勵和跟隨政府軍隊出任務的機會。


    其實,那個時候,政府派遣說是軍隊,連他們幾個在內,也才百來個人。在戰亂,饑|荒,還有各式各樣的其他災害輪流襲擊下,這百來個人組成的遠征隊已經很豪華了。


    因為,那時候基地正處在最困難的時候,即使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也隻能為他們提供十天的口糧。其餘的食物,需要靠他們在路上獲取。


    2029年9月5號,葉明曉重生的第五天,幸運女神一定是站在她這邊的。


    下午四點五十三分,她到了第四個溶洞。


    那株黑葉黑藤的植物正如那個人所說,半浸泡在海水當中,它頂端結出的五個黑色果實,在葉明曉的眼裏,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奇跡。


    葉明曉取出攝像機拍攝一段畫麵,又掐了一點果皮,果肉和幾片莖葉退出了岩洞。拍攝畫麵的時候,她注意到,海薯的一條莖短了一節,看來那個上輩子發現它的人已經摘走了一個。


    海薯這東西很奇怪,生活在如此貧瘠的環境中,它反而長得枝繁葉茂,但假如人類將它正正經經地圈養起來,精心伺弄,它反而會很快衰敗下去。


    起先,人們以為它就是喜歡海水加岩石這樣的環境,但它偶爾也會長在平地上,甚至連磚牆的縫隙都不知道會什麽時候冒出一株來。隻是,比起岩洞裏的親戚們,那些所有長在地麵上的海薯通通結不出果實。


    它的莖葉皆可食,隻是比起稍有甘味的果實,它的莖吃起來苦鹹且老,僅能充饑罷了。


    這株現在還不起眼的植物,如果沒有人打理的話,它將在一個月之內占領這個岩洞,並向上攀援,以驚人的速度繁殖,最終供養了小半個島的居民。


    山貓被一隻貓丟在民宿一整天,葉明曉迴去的時候,它已經把床單撓得不成樣子了。


    看見她進門,張開嘴“哇嗚”大叫著,就要往她身後,準確地說,應該是往她身後的背包上跳。


    它明顯忘了自己還跛著腿,一個彈跳還沒起來,慘叫一聲,又跌了迴去。


    它夾著尾巴,“嗚咪嗚咪”地哼唧著呆坐在床邊,難得顯出了蠢相。


    “今天心情好,不收拾你,但你把房間搞成這樣,就別想吃肉了。”她掏出路過菜場買的火龍果扔給它:“隻有這個。”


    山貓一爪把火龍果拍得汁水橫流,兇悍地衝她叫了一聲。


    葉明曉出了房間,跟房東商量好賠償的價錢後,抱起正把火龍果當球踢的山貓準備連夜離開這座小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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