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也不覺著局促,任憑他看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圈,才發現雖然從外邊看著不起眼,可這粥鋪裏邊卻很大,裝修風格也氣派,很是中國風,長長的木質樓梯蜿蜒向二樓,台階上還鋪著花開富貴的地毯。


    托了程修謹的福,她今天也許能稍微吃頓好一點的。


    當然還是粥了。


    店裏的雅間取名風格也很有趣,兩個人被帶到了一處名叫“青崖白鹿”的雅間裏,頓時叫南望生出一種恃才放曠的情緒來。當然了,才華她是沒有的,但破罐子破摔的情緒是高漲的。


    說是雅間,其實隻不過是臨窗修起來的稍稍高一些的卡座,每兩個卡座之間用擋板隔離開來,朝外的一麵還有可以卷起來的竹簾,店小二打扮的服務生本來想要把竹簾給他們放下,剛一動手就被南望製止了。


    以前她上高中的時候,學校附近也有這樣格局的店家,雖然沒有這裏這樣高大上,但道理都是一樣的。那些隔間裏坐的常常都是情侶,從隔間外經過的時候還會聽到裏邊嘻嘻哈哈的嬉鬧聲……


    南望覺得吃個飯是可以的,安安靜靜地吃個飯也是可以的,但把兩個人隔在這麽狹窄的一個空間裏安安靜靜地吃飯是不能可以的。盡管南望已經對自己在程修謹麵前的形象放棄了治療,但也實在沒有到這麽和他坐在對麵能不尷尬的程度。


    點單的時候南望一水兒地摸著粥去了,可若說是光吃清清淡淡沒什麽技術含量的白粥,南望又覺得有點不甘心,正皺著眉頭猶豫著,就聽見程修謹對服務生說道:“你們這裏有沒有適合胃病患者喝的粥,清淡好消化一點的那種。”


    南望在心裏bingo了一下,比照著自己的身體狀況和服務生的推薦點了青菜粥,點完等服務生走了才想起來問,“你怎麽知道我犯了胃病?”


    雖然今天上午在走廊裏程修謹確實問過她,但南望記得自己並沒有迴答。他竟然已經通天到甚至不用望聞問切四部曲光看看臉色就知道她什麽病的地步了嗎?那程修謹可不該去做什麽公司的總經理,應該去當醫生啊。


    不過答案很令她失望。


    “你一直捂著胃。”


    南望迴想了一下,雖然沒有“一直”,但她不舒服的時候確實通過按壓來緩解疼痛了。腦袋裏不知道怎麽會想起了cici跟她說得話——他在會上一直在看你。


    不管怎麽樣,南望覺得,和程修謹接觸的越多,她就越覺得這個人其實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麽可怕。這個人比大多數人的脾氣都要細心隨和,也並沒有讓人感到有任何一絲被輕視怠慢的感覺。站在他這個位置上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能做到這點不容易。


    所以說,餘家那個大小姐來買他的照片,似乎現在也可以理解了。


    南望心裏這麽想著,有點走神,思緒不知不覺就跑偏了,所以她沒有繼續想下去,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她好像已經被程修謹從“陌生人”的範圍內劃走,劃到了另外一個似乎和“朋友”或者“熟人”有些相似的範圍內了。


    當然南望也就沒有繼續想下去,在這個和“朋友”或“熟人”類似的範圍裏,除了她,還有誰。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又存錯時間……幸好發現及時……扶額


    13、chapter13 ...


    不知道是為了照顧隻能吃粥的南望的情緒還是這家粥鋪果然隻有粥才是招牌菜的緣故,程修謹和她一樣隻點了一碗青菜粥,別的什麽都沒點。


    不過x記粥鋪的粥確實對得起它這個精致大氣的裝修,南望拿著勺子翻了兩下,雖然碗裏隻有白米和青菜葉,可味道確實是不錯的,想來程修謹這樣的人,口味一定也是挑剔的,他能說這家粥鋪好吃,自然也難吃不到哪裏去。


    半碗粥下了肚,南望很快就恢複了精力,再加上在程修謹的車裏補了一覺,和之前多說一句都沒力氣的時候相比,南望也變得愛說話了。


    “你怎麽知道有這麽一個好地方?”南望想著也不知道這家鋪子送不送外賣,要是能送,她接下來幾天的日子就要好過得多了。隻是不知道這家店離江畔有多遠,看著這個氣派的裝修,估計也不會賺外賣那點蠅頭小利。


    程修謹坐在她對麵,明明隻是和她一樣拿著小勺喝粥,可舉手之間都是滿滿的風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吃什麽山珍海味,聽見南望興致勃勃地主動問起來,咽下口中的粥笑了笑,迴答道:“以前我的胃也不大好,吃了不少苦頭,後來有幸發現了這家粥鋪,便常常過來吃。”


    原來是過來人。


    南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聽程修謹的口氣,分明就是一副洗心革麵的模樣,不禁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她原來沒把自己的身體當一迴事兒,等到日積月累真出了問題,身體也是會給她點顏色瞧瞧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輸液的時候南望就在心裏暗暗發誓,等她好了一定要好好吃飯、重新做人,做夢都不想再來一次這噩夢一樣的經曆了。


    “咱們現在是在哪兒?”南望問完未必避免得到諸如粥鋪這樣沒有意義的迴答,連忙又補了一句,“我是說,離江畔多遠?”


    對方好像聽出了她的心思,輕笑了一聲,指了指窗外,“不遠,開車的話不出十五分鍾。”


    南望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並沒有認出什麽可辨識的建築物。她確實是離開m市太久了,現在的m市對她來說,就好像完全是座陌生的城市一樣。


    南望訕訕地轉迴視線的時候,就看見程修謹正在看她,深邃漂亮的眸子裏情緒莫測。不過可以感覺的出,這目光是友善的,溫柔的,這目光在和她對視上以後,並沒有慌張地躲閃,而是浮現出了一點笑意,“你在看什麽?”


    這也是南望想要問問程修謹的話。他是在看什麽?


    不過南望並沒有真的將這個疑問說出口,聳了聳肩膀迴答道:“我也算是半個m市人,高考之後才去了d市,沒想到現在發展得這麽快,這才幾年迴來,就大變樣了。以前江畔這邊可是挺荒涼的。”


    “為什麽會去d市?”


    這問題其實是順著南望的話往下說的,並沒有什麽突兀的地方,可南望聽到他這麽問還是微微怔了一下,才語氣平淡地迴答他,“我母親是大學老師,後來她調到了d大,我又正好考去了d大,就搬去了。”


    這是她搬去d市的一個理由,可並不是最根本的那個理由。


    程修謹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岔開了話題,“d大的校園很美。”


    “你怎麽知道?”南望有點驚訝,畢竟這裏離d市隔了萬水千山,而聽程修謹的口氣,好像並不隻是聽說,而是發自肺腑的讚歎,“難道你也是d大畢業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實在太巧了。不過若是程修謹也是d大畢業的,南望覺得她應該不會不知道。畢竟以程修謹的樣貌家世,無論是在哪裏都是十分惹眼的存在。


    可程修謹搖了搖頭,“我不是,隻是以前去過,去過以後便非常懊悔。”


    這評價是很高的了,南望當然樂意聽見別人這麽誇她的母校,更何況她的母親就在這所學校裏任職呢?


    “d大的湖的確很漂亮。”


    那時候她還沒有現在這份心性,在學校裏待不住,也守不住那份安靜,等到後來畢業了才能有些理解她的母親,當年為什麽選擇留在象牙塔裏。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青菜粥。


    南望本來想結賬的時候算她請客,就當感謝上一次程修謹大半夜的把南望捎迴江畔去,可她轉念一想,請人家吃飯就請一頓青菜粥,這實在是有些不像話。而程修謹壓根就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跟服務生說了帳記在他身上,便直接和南望一起出了粥鋪。


    算了,反正一碗粥錢,也沒什麽好計較的。南望心裏默默地當程修謹是大發善心接濟她了,一麵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程修謹說得不錯,這裏離江畔並不遠,轉過一個路口,就可以看到江畔公寓高高地聳立在前方了。南望靠在車裏看了一會兒飛馳的街景,忽然心思一動。


    “程修謹,你怎麽會常常來這邊?”


    車子中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南望問完等了一小會兒沒有得到迴應,便覺得有些奇怪,把視線從車窗外轉到身旁開車的那人身上,就見他眼角眉梢都帶了滿滿的笑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高興事,眼睛裏的笑都快要溢出來了。


    南望眨了眨眼睛。她覺得眼前這個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了,而該死的是,她竟然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越來越迷人,越來越叫人移不開視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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