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這三個字南望就愣住了。m市大名鼎鼎的成悅集團董事長程明庭的長子,這幾年風頭正勁的成悅太子爺。南望雖然很早就離開了m市,但這些年來程家當家人漸漸淡出,程家的太子爺聲名鵲起,她還是知道的。


    隋安若生在大富大貴之家,可天性放曠,平素頂看不上m市所謂的名流圈子。但即便是她,說起程修謹來也還要“嘖嘖”幾聲,從來不像調侃其他m市名流那樣調侃他。那時候南望還猜想,能叫隋安若那個毒舌嘴下留情,這個程修謹大約是長得很帥,沒想到今天見了真人,果然很帥。不過在感歎對方外貌的同時,南望也很快就想起來,傳聞裏程修謹的脾氣可不怎麽好。


    看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上策。南望想到這,便幹脆地結束了對話,“其實我今天是來替朋友取一副畫的,不知道畫廊的老板現在在哪裏?”


    唐小姐見她露出了有點焦急的神色,也沒再多說什麽,徑自帶著南望朝畫廊深處走了。


    南望一麵跟著她,一麵有點懊惱自己剛才的手有點欠。雖然畫廊這種地方本來就文藝氣息比較濃厚,剛才那副畫麵又確實值得留念,可……不經允許就偷拍人家,在人家發現後還明目張膽地又拍了一張……這事確實做得沒什麽道理。


    胡思亂想間,兩個人已經穿過了展廳,來到了一扇洛可可風格的木門前。還沒唐小姐伸手敲門,那門自己倒先開了,打內裏走出兩個人來,頂著一頭火紅卷發滔滔不絕的是畫廊的老板,另一個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垂著眼、嘴角還勾著一抹淺笑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正是程修謹。


    南望肩膀一鬆。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這位漂亮的姑娘是?”很顯然,雖然前兩天南望和隋安若剛剛來過,隋安若還出手闊綽地買了一副油畫,可畫廊老板對南望並沒什麽印象,見兩人堵在門口,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南望身旁和他相熟的唐小姐。


    最近可能流年不利犯了太歲。南望第一個反應卻不是看畫廊老板的那頭耀眼紅發,而是朝一旁沉默著的程修謹看去。


    沒想到這一瞥竟然好死不死地和他對視上,那雙幽深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將她望著。


    南望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在心裏罵了聲“fuck”,轉開視線趁著唐小姐沒說話先開了口,對畫廊老板說道:“我是來取畫的,前兩天我們剛在這裏買了一副油畫。”


    畫廊老板翻著眼珠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哦,你是買了那副《白樺林》的隋小姐。”


    南望連忙擺手,“我不是,她有事先迴國了,我是她朋友,替她來取。”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望覺著自己在說這話的時候,站在斜對角一直看著她的程修謹好像輕笑了一聲。


    不過南望沒往心裏去。今天取了畫明天她就迴國了,m市這麽大,茫茫人海中誰又記得誰呢?


    2、chapter2 ...


    隔天南望從莫斯科轉機迴m市,時間挑的不太好,早上五點多的飛機,前半個航段又是短途,困得她哈欠連天痛苦不堪,等從謝列梅捷夫機場轉了機,南望已經頂著兩個黑黑的熊貓眼,除了好好睡一覺別無所求了。


    南望是那種天生耳構造不適合坐飛機的人,但凡超過三個小時耳朵就像要聾了一樣鼓著疼,趕上夜間航班更是生無可戀,要不是這次隋安若強行將她拖來聖彼得堡,南望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選擇坐這麽久的飛機。


    是以為了保證自己能夠安心地補覺,南望幾乎是一上飛機就戴上了航空耳塞,拉上兩個座椅之間的擋板,又從包裏掏出一個眼罩,尋了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就窩進毯子裏天昏地暗地睡著了。反正八個多小時的行程,待著也是待著。


    不知道睡了多久,南望照例因為耳壓的緣故被疼醒,麵無表情地摘了眼罩看了一眼表,晚上八點多,距離降落還有四個小時。飛機裏的光線已經調暗了,整個頭等艙靜悄悄的,就連空姐也停止了走動。


    南望拍了兩下臉,耳鳴得有點嚴重,為了轉移一下注意力,索性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一張麵膜來。她早上起得太早也沒化妝,這會兒正好敷個麵膜搶救一下。不知道隔壁是一直都沒睡著還是被她搗鼓的聲音吵醒了,忽然將兩個人座位之間的擋板降了下來。


    南望嚇了一跳,臉上還貼著個黑漆漆的麵膜,眼睛瞪得老大直接扭過頭去,就看見了一個她做夢都沒想到會看見的人。


    程修謹。


    那人好像也沒想到她會是這副尊容,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黑黢黢的來年嚇到了,原本朝她這邊傾過來的身體一僵,竟然愣住了,半天才動了動嘴唇,南望帶著耳塞又耳鳴得嚴重,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光線昏暗也看不清唇語,頂著一張麵膜朝他彎了彎眼睛,沒等他再有什麽其他的反應,率先手疾眼快地將兩個人之間的擋板“刷”地一下重新升了上去。


    簡直就是活見鬼了。


    世界這麽大,她怎麽昨天剛立完g今天就倒了,坐個飛機都能碰到她以為再也不會遇見的程修謹,還就坐在她旁邊。


    不過認真考慮起來,也許是程修謹覺得自己見到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南望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膜,擋的這麽嚴實,他應該沒認出來她吧。


    畢竟貼了麵膜以後,連親媽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南望在心裏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自我催眠了一下,等到了時間揭了麵膜,卻再也不敢將擋板放下來了。對方也許是礙於自己突然降下擋板的舉動確實有些無理,一時間也再沒有別的動作。又或者是隔著擋板說了話,可惜南望耳朵捂得掩飾,根本就聽不見吧。


    接下來的四個小時航程裏,南望看了一個無聲電影,又在kindle上翻了大半本的書,除了中途貓著腰試圖讓自己全程低於整個頭等倉擋板的高度去上了個廁所以外,一切也算是相安無事。


    飛機開始下落的時候已經夜裏十點半了,南望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怕程修謹找她算那兩張照片的帳還是不敢麵對自己剛才丟了人的事實,剛一開始廣播她就開始折騰起來。還好她隨身攜帶的包就是一個壓縮百寶箱,從裏邊掏出了一個墨鏡一個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這才鬆了一口氣。


    下飛機的時候南望坐在原地等到整個頭登倉都下完了這才起身離開,路過微笑服務的空姐時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有點扭曲,南望心道可能明星之類的坐這條航線的比較少,不然她們臉上的表情也不至於那麽驚悚了。


    好在下了飛機就不見那人挺拔的人影了,南望翻出手機看了一眼,隋安若果然還是不放心她,她還沒下飛機的時候就已經給她打了幾個電話,便立刻迴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在一瞬間接起來的,南望耳朵裏還是不舒服,聽聲音隱隱綽綽地像隔了層什麽東西,隻聽到隋安若興奮地尖叫著說自己麵試過了,等後麵隋安若的嗓音降迴了正常值,再說什麽南望就聽不清了。


    前段時間她忙,沒怎麽顧得上隋安若,隻是聽家中的長輩說了一嘴,說隋家那個小丫頭片子迷上了一個當紅男星,揚言為了能天天看到人家要去人家工作室裏打雜,隋家二老差點氣出心髒病,可也管不了她。等南望一到m市就被隋安若拉去聖彼得堡了,也沒見她提起來,還以為是自家長輩聽錯了。


    南望以為,按照隋安若喜新厭舊的跳脫個性,今天喜歡上這個當紅男星,明天可能就不喜歡了,也沒真當一迴事,直到接了這個電話才知道,隋安若這次是玩真的。照這麽推斷,隋安若把她一個人扔在聖彼得堡記著趕迴來,怕就是為了參加什麽麵試吧。


    南望聽不清隋安若說了什麽,嗯嗯啊啊地答應了幾聲,就說自己耳朵不舒服將電話掛了,又去取了自己的行李和隋安若的話,這才迴家去了。


    畫放在她那兒不一定什麽時候就忘了,畢竟還是隋安若挺寶貝挺愛不釋手的東西,南望覺著還是趕快交到她手裏比較好,隔天南望休息調整過來以後,就將隋安若約出來見麵了。


    因為在畫廊裏碰見程修謹的事情也算是隋安若先迴國後南望遇見的最大的事了,兩個人見麵聊了沒多大一會兒,就提起這件事來。


    “所以說,你就拍到了程修謹的照片?”


    隋安若推了推鼻梁上碩大無比的眼鏡框,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


    南望點點頭,沒好意思說她在飛機上再次遇到程修謹的窘事。畢竟當時她比較駭人,對方很可能並沒有認出她來。


    隋安若到南望說第二遍才敢相信她是真的拍了程修謹,還毫發無損地把照片帶迴來了,眼睛頓時變得鋥亮,一掌拍在桌子上,“照片在哪,快拿給我看看!”


    南望抬手推了推桌上的單反包——這也是隋安若迴國前慌手慌腳丟在聖彼得堡酒店裏的,“喏,就在這。”


    話音未落,隋安若已經興致勃勃地打開了相機,一麵翻找一麵興致勃勃地“誇讚”南望:“真是有你的,連程修謹都敢偷拍,還給拍到了。他沒叫你把照片刪掉?”


    他可能是想,但是南望溜得快,沒給他這個機會。


    南望沒迴答她的問題,坐在對麵涼涼地看著她打開相機翻找,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隋大小姐你這興奮的是不是有點過頭了,這可比你昨天提起自己麵試通過還激動啊。”


    “今時不同往日啊朋友。”隋安若一臉淒涼地歎了一口氣,“昨天就因為我要進陸域工作室的事,我爸媽把我的信用卡全凍結了,我現在要多缺錢有多缺錢。程修謹這照片正好能替我解了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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