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丁若言和風臨對於秋暮的想法顯然不太認可,但也不好明說什麽。


    宗族院就是給那些沒有能力進入宗族核心層的弟子們提供的另一個去處。雖然隸屬於朝廷,但實際上還是偏向宗族本身的。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未必要直接挑破。


    可秋暮心裏所想的卻是改變眼下的潛規則,讓宗族能夠真正地為朝廷所用,這對十傑會這種一直獨身自好的存在來說顯然是難以接受的。


    “你們不用以這種眼光看我,這是我早就決定好的事情。如果將來有機會揚名立萬,比起太極劍宗秋暮來說,我更想以圖南國人秋暮的身份被東洲所知曉。”


    “看來太子殿下之所以對圖南國宗族仍舊抱有希望,想必也是因為有秋暮這樣的人存在的關係吧。”蘇慕忍不住想。


    “說不過你,那我就先去地牢看看了。”風臨有些無奈。


    “不,這次我們幾個最好一起去。還不知道地牢內是否有敵人,這樣比較保險一點。”秋暮說道。


    “我們是指?”


    “我,你,若言,蘇慕。”


    “我也去?”蘇慕有些驚訝,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比起其他三個來還是有些差距的,他自己也更願意留在音羽師妹的身邊照顧她,可眼下卻自動被算作了其中一員。


    “嗯。我們幾個的話保命能力比較強,即使遇到什麽情況應該也可以應對。其他所有弟子都留守在此照看傷員,我已經吩咐過太極劍宗的弟子承擔護衛職責。宗族院內堂在垂楊嶺的山坡之上,視野極好,易守難攻,如果遇到敵襲可以第一時間反應,我們快去快迴,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事。”


    決定了之後四人便馬上出發到達了書房的最深處,將置於收納櫃中的令牌取出放置在牆壁的凹槽之上,果不其然,一陣機關轉動的哢哢聲後,暗道的門已經現於眾人眼前。


    暗道內燃著火光,能見度比起紫極廟的地道來要好上不少。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便一同進入了其中。


    暗道內十分僻靜,隻有雨水滲透後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四人一刻也不敢大意,全神貫注防備著可能出現的敵人。


    秋暮看到身旁的蘇慕此時的神情仍然有些猶豫,便安慰他道,“其實你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帶著你師妹一起前來的,我們四個要保護住她相信也不是難事。”


    “這倒不是。地牢內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我更願意讓師妹留下。”蘇慕解釋道,“我隻是在想,敵人真正的目標既然在洛京之內,我們是否還有必要留在這裏深入查探。”


    “你的顧慮我也想到了。坦白講,如果敵人真的足夠果斷,想必從我們剛進入洞穴之時,他們就已經開始行動了。滿打滿算的話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有餘,我們是不可能趕得上他們的腳步的,沒必要現在就著急迴去。”


    “除此之外,敵人用那些怪人拖住我們主要也是為了避免我們向各自宗族之內通風報信,我們本身其實並不能對洛京內的局勢帶來影響,他們懼怕的隻是我們背後的宗族而已。現在洛京局勢未明,最壞情況很可能已經處在敵人的封鎖之中,與其迴去送死,不如想辦法盡快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再做定奪。”


    蘇慕歎了口氣,他知道秋暮的想法是最為合理的,隻是出於私人情感,靈犀姨娘,太子等人此時都在洛京之內,而且自己掌握的情報也遠比眾人多,所以才更為急迫。


    原本蘇慕並沒有打算將事情全盤說出,但眼下局勢瞬息萬變,洛京都可能已經出事,自己也沒有再做隱藏的理由了。思索再三,終究還是將莫家,左相等人的勾結之事,盡數告訴了秋暮等人。


    有了之前在洞穴之內的生死情誼,又聽了秋暮方才看待宗族與國家之間關係的發言,蘇慕相信這幾個圖南國的天之驕子不會做出對自己、對圖南國不利之事。


    在可能到來的國難之前,大家都隻是圖南國的一份子而已,宗族意識反而淡了很多。


    “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真沒想到左相會是這樣的人”秋暮聽罷,語氣已經十分沉重。


    蘇慕所說之事細節具體,邏輯通順,絕無可能是臨場編造,同時蘇慕也解釋了自己雖然隸屬於寒山劍宗,但已經加入了太子門下成為門客。太子接納自己也是為了要自己進入十強,方便應對後續宗族盛典之上可以出現的動亂,所以蘇慕之前才不想過度暴露。


    但眼下陳紹介等人的動亂極有可能提前,顯然到了不暴露不行的時刻了。


    “這等奸人!竟敢幹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豈能作為一國之相?”脾氣火爆的風臨聽到蘇慕所說,關於陳紹介以圖南國民中的小女孩作為交易籌碼,尋求慶延國的幫助之時,頓時怒火中燒,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該死!”丁若言沒有發言表態,卻隻是暗中攥緊了拳頭,身上的真氣也開始克製不住地波動了起來。一段一直深埋心底不願被迴想起的記憶。


    丁若言是被驚雷劍宗收養的孤兒,這件事天下皆知,但人們不知道的是,丁若言原先還有一個妹妹,二人在很小的時候一直在貧民窟中相依為命。


    直到有一日丁若言帶著食物迴到二人的家中之時,發現自己的妹妹不見了。


    相依為命的唯一親人,沒有留下任何字據或是線索,就這麽人間蒸發了。當時年僅七歲的丁若言發了瘋似的上街尋找。


    丁若言的家在雷暴頻發的北部村鎮,那一日也像現在一樣下著暴雨,陰沉的天空中一道又一道霹靂不斷落下,而丁若言就這麽漫無目的而又不知疲倦地尋找著,直到他失去意識暈倒在山林間,被正在此處感受雷霆之力的驚雷劍宗掌門發現。


    當時的丁若言就昏倒在落雷最密集的區域之內,無數道霹靂落在他的身邊,卻沒有任何一道擊中他,所有的霹靂都仿佛刻意地避開了這個孩子一般,隻是不斷地在他身邊舞動,那副場景就好像雷霆在對這個孩子表示著愛意和憐惜。


    自那之後,丁若言便被驚雷劍宗收入門下,開始了自己天之驕子的傳奇之路。


    這些年來驚雷劍宗也一直在動用人脈幫助丁若言尋找他的妹妹,卻始終一無所獲。


    聯想到自己的妹妹很可能也像蘇慕所說的那些小女孩一般,淪為奸人肮髒交易的籌碼,丁若言渾身的怒氣便湧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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