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溪雨愣住了,高遠山也愣住了,他們都沒有想到蘇慕會做出這樣的迴答。


    在平溪雨說出賭注的時候,高遠山就已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一直以來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隻是沒想到蘇慕的天賦竟然已經令十傑會的宗族都十分垂涎。


    這下自己是真的找不出什麽硬留下蘇慕的理由了。


    高遠山很清楚,平溪雨的提議其實對蘇慕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蘇慕大可就此答應。


    若是輸了,可以根據賭約,順理成章地去到十傑會宗族的門下接受更好的資源和培養。


    若是僥幸贏了,也可以獲得一件十分珍貴的仙器。


    這樣的好事去哪裏找?


    而且到時蘇慕也可以說自己是根據賭約行事,高遠山自己也說不得什麽。


    難道自己還有那個膽子去違背十傑會的意誌不成。


    可就在高遠山絕望的時候,蘇慕的話又給了他當頭一棒。


    蘇慕拒絕了平溪雨的提議,原因隻是因為與自己的賭注在先。


    但此刻的高遠山卻完全沒有料想中的興奮心情。


    鬆了口氣?逃過一劫?這些完全沒有。


    高遠山注視著蘇慕此時的神情,有的隻是滿滿的陌生和愧疚。


    師父當然明白徒弟此時心裏在想些什麽。


    你不是覺得我禁受不住外麵世界的誘惑嗎?你不是害怕我會拋下宗族不管隻顧自己嗎?


    我就證明給你看,我不是。


    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隻是因為我好奇這一片天地,永遠不代表我對寒山劍宗有什麽不滿。


    高遠山又一次想起了那個雨夜蘇慕堅定的話語。


    “寒山劍宗永遠都是我的家。”


    溫潤的細雨也很合時宜地自高遠山蒼老褶皺的眼眶之中滴落。


    “蘇慕,你可知道你方才拒絕了什麽?”


    此時平溪雨的眼神中已經是滿滿的殺意。


    蘇慕又一次當眾拒絕了他。


    自己主動向他拋出橄欖枝,這小子不以為然,即使自己拿出半月輪這樣的仙器珍寶,這小子仍舊不屑一顧。


    我可是十傑會宗族的長老!何時受過如此輕視?


    正當平溪雨再也難以壓抑自己的憤怒想要發難的時候,已經悄然轉過身的蘇慕卻又開口了。


    “不如我把賭約改一改,不知道平長老您意下如何?”蘇慕臉上此時也是笑意全無,語氣十分的認真嚴肅。


    “你說說看。”平溪雨冷冷地迴應道。


    其實隻要蘇慕無法加入自己門下,其他任何條件對他來說都沒什麽吸引力了。


    “若是我贏了那丁若言,我希望平長老可以答應我,為寒山劍宗提供庇護。”


    “提供庇護?什麽意思?”


    “方法有很多種吧,比如讓寒山劍宗成為星月門的友好宗門,或是擔任寒山劍宗的名譽長老,都可以。我相信我師父也不會拒絕平長老這樣的高手的。”


    原來這小子心心念念的還是自己的宗門,真不知道這彈丸之地的小宗門是怎麽給他灌下如此迷魂湯的。


    “這你大可放心。若是你真能贏那丁若言,一定會成為圖南國最閃耀的新星。到時候我來擔任寒山劍宗的名譽長老,高攀的反而是我。”平溪雨麵無表情地迴複道,“我更感興趣的是,若是你輸了,你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


    “若是我輸了,我可以作為平長老的門童也好,護衛也好,任長老差遣。”


    “七年。”


    “七年?”平溪雨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蘇慕的意思是要等到再一屆的宗族大會,重新證明自己。


    那個時候的蘇慕也不過二十三歲,在宗族大會的參賽者中也不算老。


    原來這小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平溪雨冷笑一聲,接著說道:“若是不能成為我的弟子,做門童護衛又有什麽用?”


    “如果平長老對這個賭注不滿意的話,我還可以再加注。”蘇慕不假思索地說道,“不過,籌碼非常機密,隻能讓平長老一人知道,不知道平長老是否願意來偏廳一聞?”


    蘇慕一個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等待著平溪雨的迴應。


    “你就不怕我趁四下無人直接把你殺了?”


    “聽了我的籌碼,我相信平長老不會的。”蘇慕淡定地道。


    “還搞得挺神秘,好!我就要聽聽你這小鬼還能拿出什麽樣的籌碼來!”


    平溪雨也是氣笑了,在在場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隨著蘇慕去了偏廳。


    “師兄,蘇慕這是鬧哪出?”看著蘇慕和平溪雨離去的身影,李孟儒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慕兒應該自有打算才是,現在也隻能相信他了。”從方才的情緒之中迴過神來的高遠山說道。


    ~


    “好了,這裏沒人了,有話快說,若是敢使什麽花招,別怪我不客氣!”


    來到無人的偏廳之後,平溪雨不耐煩地說道。


    他心裏早已想好,若是蘇慕一會輕舉妄動,或是給出的籌碼不符合自己的心意,自己就一劍砍了他,或者是封了他的脈,直接強行把他帶去星月門。


    “其實是這樣,方才我與平長老的半輪秋對抗之時,覺得這一招似乎有些不太完整。”蘇慕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單刀直入,“平長老是否想過,這一招半輪秋其實隻是一個半成品?”


    “你這小鬼!胡說什麽!半輪秋乃是我星月門高階劍招,怎麽會是半成品?”平溪雨大怒,差點就要拔劍當場。


    “沒有對星月門不敬的意思,隻是我打自心裏覺得,半輪秋的威勢雖足,擊打麵也足夠寬廣,而招式上卻始終有著大部分離散式的本質缺點——一旦脫離身體便會無法控製,失去的劍勢也無法再次恢複。”


    “著實有些可惜。”


    “這些我能不知道嗎?你到底想說什麽?”平溪雨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他當然清楚半輪秋這一招的缺陷在哪裏,可高階招式本就是宗門的經典傳承,半輪秋又是星月高階招式裏絕對的王牌,想要對其有所創新哪有那麽容易。


    若是真能讓半輪秋有所提升,這貢獻隻怕比培養一個卓越弟子來的都大。


    畢竟招式的傳承才是一個宗族的核心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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