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大夫來了!”音羽一下子推開了房門,打斷了眾人的談話手中還緊緊抓著一個帶著麵相老實的中年人。


    “嗯,大夫,有勞您了。”高遠山自覺地讓開了位置,將這大夫請來蘇慕身邊。


    這大夫乃是世代為醫,負責吳城一帶飛將軍大本營內的軍士治療,偶有不忙的時候也會在附近的宗族問診,實力和品性都信得過。


    半晌,大夫終於結束了診斷,滿臉疑惑地站起身來。


    “大夫怎麽樣?”沒等高遠山開口,音羽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又像是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失了禮數,趕緊捂住了嘴退到了高遠山身邊。


    “大體倒是無礙,有些真氣激烈消耗造成的氣盡,主要脈絡上也有一些內傷,但這些倒是無傷大雅,不過有一點倒很是奇怪。”


    “大夫請說。”高遠山皺起了眉頭,心中燃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方才替這孩子診斷的時候發現,他的體質似乎和常人有些不同。”


    “哪裏有不同?”


    “是這樣,常人的話,通常真氣耗盡了便是耗盡了,縱使再怎麽催逼,也不會加快真氣重新匯聚的速度。但這孩子不太一樣,他的經脈匯聚之處源頭極廣,可經脈本身卻撐不起。”大夫捋了捋胡子解釋道。


    “這,此話怎講,大夫可否講的通俗一點?”李孟儒也被這玄話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果要做比喻的話,大體就是,常人的經脈就仿佛是溪流,真氣在氣海運轉和生成的速度也都是和經脈本身的寬度相輔相成的。可這孩子的氣海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地催發著大量新的真氣,但偏偏他的經脈又和普通人沒什麽差別。”


    大夫停頓了一下,接著解釋道:“也就是說,這孩子如果過度催逼自己的真氣的話,可以在短時間內產出自身完全無法適應的、過量的真氣,強行撐開他的經脈。這就非常容易再次造成類似的損傷。”


    高遠山點了點頭,他大概明白了大夫的意思。


    就像是平常人本身真氣凝練的速度就不夠,所以若是力竭了,也無法再催逼出的新的真氣。


    但蘇慕本身凝練的速度就遠超常人,在他力竭的時候若是想要強行催逼,會一下子釋放出大量的真氣,這些真氣在灌注的過程中就會傷害到他原本的經脈。


    “那麽,隻要讓慕兒以後不過度消耗自己就可以了吧?”高遠山問道。


    “隻是這樣恐怕還不行,”大夫麵色凝重地迴複道,“這一次的強行催逼將這孩子的經脈損害得有些厲害,而且到現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也還在主動產生真氣,隻怕往後即使不過度催逼,也可能出現真氣運轉過度的情況。”


    “就是說這損傷日後可能經常會出現?”


    “沒錯。原本要是沒有今天之事,也許還沒那麽嚴重。這孩子身體還沒發育完全,經脈本就還未徹底定型,比較脆弱,我隻怕他以後隻要稍加發力,就會在一下子生成過量的真氣,很容易損傷到經脈,尤其是靠近氣海附近的經脈。”


    “難道不能再催動任何真氣?”


    “倒也不是,隻是要嚴格控製真氣的量,在傷好之後,短期內最好不要再有類似行為。”


    “這...可有什麽解決方法?”


    “氣海是人的天命所在,與生俱來,要想讓他能不受這寬闊氣海的影響,將其變成真氣助力,隻怕需要為其換脈。”大夫總結道。


    “換脈?還有這等奇妙之術?簡直聞所未聞!”李孟儒和高遠山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驚訝。


    “那大夫,您...”


    “別別別,這等奇術太過逆天,我可是不會的,您們還是再去洛京一帶找一找看看有沒有能做到的大夫吧。”大夫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過據我所知,洛京太醫館,隻怕無人可以做到啊!”


    大夫給音羽留下了一味安神養脈的方子,便就此離開了。


    隻留下了沉默很久的高遠山一行人。


    “是我的錯。太過於沉浸於慕兒的驚人天賦,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阻止他做出這種危險舉動。”


    “師兄你別自責,剛才那大夫也說了,這也是慕兒自身體質問題,他的氣海如此之寬廣,即使今日沒有發作,以後也是個隱患啊。”


    “師弟,”高遠山終打斷了李孟儒道,“接下來我若是帶著慕兒外出求醫不能留在宗內的話,若有什麽事情的話,便由你來主持宗內大局。”


    “掌門師兄,那大夫都說洛京太醫館都治不了,難道還有其他法子?”


    “方法我不知道有沒有,但眼下我能想到求助的人也就隻有一個。”高遠山答道。


    “誰?”


    “恩成,我記得你原本打算半年後再離宗,直接去參加宗族大會沒錯吧?”


    “迴掌門,是的。”李恩成迴道,他看著此時還意識昏迷的小師弟,又想起小師弟方才那一招極其漂亮的高階劍招,心中滿是不忍和自責。“掌門師父,我……”


    “你不用多說,恩成,為師知道你為人正直,心地善良。慕兒的事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反倒是我對不住你和你師父,之前這些年給了你如此之多的壓力,如今卻又...。”


    “多謝掌門師父認可,隻是弟子方才與小師弟對決,親身感受過小師弟的絕頂天賦,對小師弟擔任掌門心服口服。實在不忍小師弟這等驚才絕豔之資受到任何影響。”


    “所以,恩成,有件事怕是得你去做,你願意提前下山嗎?”


    “掌門師父有何事,恩成定當全力完成。”


    “恩成……”李孟儒看著自己的愛徒如此表態,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今天之前還是下任掌門的指定繼承人的天才少年,一天之內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還必須整理心情繼續投入任務之中。


    真是難為他啊,自己這個徒弟,就是太懂事了,李孟儒歎了口氣。


    “還請掌門師父吩咐!”李恩成不假思索地說道。


    高遠山點了點頭,“恩成,你需要去一趟圖南國京都的四海商會,拜托商會聯係一位劉姓的姑娘。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麽。你帶著這個信物去,商會理事應該會知道。”高遠山從昏迷之中的蘇慕的衣服裏摸索出了一塊玉佩樣的東西交給了李恩成。


    “找到她之後呢?”李恩成接過了高遠山遞來的信物,這是一塊通體有些發綠的護身玉。玉上還刻著一個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奇怪圖案,似乎像是一條龍。


    “告訴她蘇慕的情況,需要她幫忙。”高遠山說道。


    “若是,找不到呢?”李孟儒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是慕兒唯一的希望了。”高遠山眼神有些落寞。


    雖說即使不能做到換脈,蘇慕也可以按部就班地進行修行,但始終練劍練氣的時候有個隱患,久而久之甚至可能會影響心性,讓其不敢發力。


    高遠山還是想盡力嚐試一下。


    “恩成明白,恩成馬上收拾,即刻啟程。”李恩成抱拳行禮,便起身退出了房間。


    “這孩子……委屈他了……”李孟儒看著李恩成的背影,有些不忍。


    “對不住他。”高遠山也說道,“若是慕兒這次能逢兇化吉,他和恩成一定會成為寒山劍宗的希望,我們的計劃也就更有把握了。”


    “師兄,別怪師弟多嘴。我相信師兄心裏也很清楚,盡管蘇慕確實是驚才絕豔,但若論心性,德行,責任感,恩成都是更適合成為掌門的那一個。雖說蘇慕之天資驚世駭俗,但師兄難道就不曾想過,這等天賦絕頂之人,以後幾乎可以肯定以後會去往更高的層次,對他來說,隻怕不當這個掌門,日後才會有更好的發展吧,難道師兄想以掌門之位將他鎖在寒山劍宗這間小廟嗎?”


    “師弟……我心裏當然清楚這一點。雖然我心裏也承認,有一點想捆綁慕兒的意思,但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高遠山說道。


    “還有別的理由?”李孟儒驚訝道。


    “沒錯。”高遠山說道。“你也知道,我們的計劃原本是希望像恩成慕兒這樣有天賦的弟子能盡早接任掌門,盡快去到那隻有掌門人才有資格挑戰的機關閣試煉中去,征服老祖宗留下的機關,得到那件寒山劍宗創宗以來便無人見過秘寶。”


    “隻有盡快得到那件秘寶,我們才有機會在即將到來的這場風暴之中護得宗門安全。”


    “最近,又有弟子遇害了嗎?”李孟儒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


    “沒錯,這已經是第四起了。”高遠山答道,“昨日剛到的消息。”


    “難怪如此著急,這下便基本可以確定,之前的弟子遇害事件也並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在針對我寒山劍宗。”


    “所以盡早攻克機關閣,刻不容緩。”高遠山嚴肅地說道,“我進去過其中,試煉內容雖然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那裏的機關劍術太過深奧,即使是走的最深的第二十代師祖也沒能參悟其中奧秘。恩成雖然天資聰慧,但與列祖列宗的曆代掌門相比也並無突出。我也沒有信心他可以做到。若是注定有人可以破解,最可能的便是慕兒了。”


    “我明白了,你是怕之後的局勢會不受掌控,愈演愈烈,才想要盡早將那件保命底牌掌握在手中,可是這樣也會像當年那樣,給蘇慕過大的壓力吧,而且現在他的經脈還有隱患。”


    “所以我帶他求醫的話,宗內事務便交給你了。”


    “師兄放心,我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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