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煙花下的我們青春又肆意,一朵巨型煙花正正在人群上空散開,清晰又驚心動魄,底下的人們被嚇得四處逃竄,馬小薇被於天宇護在懷裏,尤思麗尖叫不已,我正想跑上前將她拉開,她已逃向另外一個方向,就在那時一隻手拉住我的手,扯著我往邊上躲。我驚訝迴頭見到蘇墨風黑乎乎的腦袋,和微微泛紅的耳根。周宸被嚇得躲到桌子底下,惹得周圍人鄙視,


    青春就是一場煙火,燃燒得熾烈、徹底,又短暫,空留滿目遺憾。


    我餘光瞄向身旁這人,深邃五官,俊美側顏,九年前是他站在我身旁,誰能料到九年後還是他。盡管中間發生了很多事,讓我不得不止步雷池之外,但是這份緣分始終讓人心悸。


    “在想什麽?”蘇墨風倏地轉過頭,我想收迴目光但已經遲了,他察覺到我在看他,笑了。


    我臉又紅又熱,不敢再看他。


    “餘沉,我很好奇丟失你的那八年,你到底都做了什麽?”


    砰!


    又是一聲響。


    但這次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傳入我耳中。我抿起嘴,話在嘴裏轉了幾轉終究沒說出口。


    爸爸的去世雖然跟蘇墨風無關,但我事後依然覺得如果我能放下那段執念,也許不會住院,老爸更不會因為我而車禍身亡。


    到底是誰成了誰的執念?


    我已經理不清。


    隻知道自那以後,我就決定應該放下,必須放下。而蘇墨風已經成了我不敢碰觸的一方領域,他可以是天上的星辰月亮,我時不時抬頭望望,卻不能去碰觸,也碰觸不到。


    我的沉默讓蘇墨風微微蹙起眉頭,他已經下定決心把事情調查清楚,但看到我痛苦絕望的表情,不由一愣,想問的話最後化成一聲歎息。


    蘇瓊月和方晨就站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也不知方晨說了什麽,蘇瓊月掩嘴笑起來。


    跟蘇瓊月共事這麽多年,我從未見過她這麽女人味的一麵,也沒見過她這麽矜持的一麵。女人總是擅長偽裝,而對於蘇瓊月來說,也隻有值得的人,才會讓她露出這麽不輕易被人挖掘的樣子。


    蘇墨風送我迴到小區時已經深夜十二點,目送蘇墨風的車消失在夜幕中後我也轉過身,不察路口的另外一邊停了一輛保姆車,車內的人緊緊盯著前方,眯起狹長的雙目,泛出幾許冷意。


    “走吧。”


    語氣裏盡是疲倦。


    握著方向盤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剛芳姐來電,說已經有徐醫生的消息了。”


    六十六、蘇家


    蘇家大宅,燈火通明。


    蘇墨風還未走到家門口,就聽到家裏老爺子的怒吼聲:“那逆子不吃就不要給他吃了,這三天都不準送飯!”


    蘇墨風歎口氣,撫撫眉心,終究還是抬步走進門。


    李姨好似看到救星一樣,見到蘇墨風忙迎上去,“少爺,你可迴來了。老爺又跟大爺吵架了,唉。”


    “我知道了,這麽晚您先去休息吧。”蘇墨風鬆了鬆領結,拾級而上,大步朝蘇震的房間走去,遠遠就看到門口的地上擺放一個盤子,上麵的飯菜都滿滿的,完好未動。


    李姨還是沒忍心餓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蘇震。


    可蘇震的牛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養成,說絕食,還真會絕上一段時間。


    蘇墨風可不想一個星期後從房間裏將自己的爸爸拖出來,於是端起飯盆,敲了幾下房門,“是我,爸爸。”


    裏麵沉默片刻,悶悶傳出話,“晚了,迴去睡吧。”


    “睡不著,想找您聊聊天。”蘇墨風遺傳了自己爸爸的性格,也是一頭小牛,兩頭牛隔著一道門互相較勁,看誰坳得過誰。


    蘇震最終敗下陣來,吱呀一聲打開門,露出滿是胡渣的臉,盡管如此,卻掩飾不了他的眼神,蘇墨風的長相遺傳了媽媽的好基因,唯有眼睛,他的眼睛像蘇震,如同黑夜裏的珍珠放出光芒,攝人心魂。


    隻是此時蘇震的眼裏,少了太多太多的神采。他垂下手,看到蘇墨風手中的飯,不悅道:“我不餓,讓李姨拿迴去。”


    蘇墨風無奈地聳聳肩,他太了解自己的爸爸,“我已經讓李姨迴去歇息了。”


    蘇震心軟,隻好接過飯盤的同時也讓蘇墨風進了屋。


    “都這麽晚了,還聊什麽?老爺子知道了肯定又會罵你。”蘇尚文一直看好自己這個出類拔萃的孫子,期望有朝一日能培養成商業奇才,而蘇墨風在很小時候就表現出來的商業天賦更讓蘇尚文堅定了決心,必須讓蘇墨風從商!豈料蘇墨風最後選擇了當醫生,這一下可把蘇尚文氣壞了,蘇震不聽話也就算了,連一向溫和乖巧的蘇墨風也忤逆他,他一怒之下就有點不理智地把這些賬都算到蘇震頭上,如果不是蘇震做了壞榜樣,肯定是蘇震的慫恿,不然蘇墨風怎麽會義無反顧突然選擇做醫生?


    蘇震話雖那麽說,但並沒有阻止自己兒子跟進來。


    說到底,他也挺久沒見自己的兒子。自從被蘇尚文抓迴家,他就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一則想表明自己的立場,二來也是不想跟蘇尚文起衝突。


    蘇震不喜浪費食物,所以把飯盤端進去後就食不言地一口一口吃飯。


    蘇墨風靜靜地坐在蘇震對麵,看著他把最後一口湯喝光,拿起紙巾輕輕擦幹淨嘴,才開口:“這次打算怎麽辦?”


    “繼續扛著唄。”蘇震不以為意,他自小就踏上就跟蘇尚文旨意相反的道路,又不是第一次跟蘇尚文作對,盡管作對最後的結果都弄得兩敗俱傷,但也不是沒有效果的。起碼,他如今不用被押著去相親了不是?


    蘇墨風早就猜到這個答案,爸爸自小喜藝術,心思單純,跟擅長運籌帷幄的爺爺還有城府深沉的叔叔完全沒得比。也就是這樣,爸爸在家族裏的地位並不高,甚至有一種被家人保護起來的感覺。


    有時候他亦覺得爸爸的簡單正是爺爺慣出來的。


    媽媽在世的時候,爸爸還是個開朗和藹的人,經常帶自己去遊樂園玩,媽媽去世後爸爸就開始一蹶不振,許是自己長得跟媽媽太像,爸爸越來越不愛看到自己,甚至有點躲避自己的意味。


    所以念大學時,他有時候整整一年都沒迴過家,偶爾迴家也是被爺爺叫去談半天的事。等有了空爸爸又躲到自己的畫室塗塗畫畫,閉門不見。


    他慢慢習慣了在沒有爸爸的環境裏長大,以前還偶爾會抱怨自己爸爸的無情和冷漠,但現在,看到爸爸站在窗邊孓然一身的佝僂背影,反而慢慢理解爸爸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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