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小包間裏。


    何家岩響亮地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肯定是餘沉那小妮子罵我。”嘴邊劃過一抹笑,拿起酒瓶,熟稔地給對麵那人的杯子裏倒滿淡紅色的酒,而後端起自己的高腳杯,高高舉起,“歡迎迴國,我先幹了。”


    蘇墨風交疊著雙腿,前傾拿起倒滿酒的杯子,對何家岩舉了舉,跟著仰頭喝光。


    “這次迴來多久?”何家岩掏出一包煙,抖出一根,遞到蘇墨風跟前,蘇墨風手擺了擺,表示不抽煙,何家岩也不勉強,自己拿出一根,夾在手上,點燃抽起來。


    “不打算出去了,就留在這。”


    蘇墨風聞到飄過來的煙味,微微蹙了蹙眉,何家岩敏感地察覺到,歉意笑了,“不好意思,犯煙癮。”說著就掐滅了煙頭。


    蘇墨風點點頭,並不阻止。


    “你約我來,不僅僅是為了接風吧。”蘇墨風心裏明白,他跟何家岩的關係還沒好到這個程度,何家岩不過是尋個借口支開餘沉約他單獨見個麵。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不需要費口舌。”何家岩看著對麵那個笑起來總是溫溫和和的男人,心情卻不太愉悅。他一下飛機就催馬叔闖了幾個紅燈直奔餘沉住所,結果卻看到她和一個男人漫步在夜路上,他不得不按捺心中竄出來的怒火,很小心地跟在他們後麵,盡管馬叔很不讚同他這個行為,一旦被狗仔隊拍到,他真的有口也說不清,更危險的是還可能會連累到餘沉。


    等他看清楚那個男人居然是蘇墨風時,終於還是忍不住露了麵,並且厚著臉皮把蘇墨風單獨約了出來。


    他確實有很多話想跟蘇墨風談談。


    “就想跟你聊一些陳年舊事。”何家岩手指一圈又一圈地在桌上畫著,蘇墨風掃了一眼,微微笑起來,“我可想不出我跟你有什麽舊事可聊。”


    不同班,不同圈子,唯一的交叉點就是打過幾次籃球賽。


    何家岩置若罔聞,繼續娓娓說道:“高考後我出了點事,咳,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所謂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嘛。哦,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先自我介紹下,我就是高中時人稱一枝梅的韓屋樓樓主。”


    四十三、這麽笨的女生


    蘇墨風聞言,淡淡哦了聲,一臉我沒聽說過的表情。


    何家岩眉頭一抽,穩了穩情緒,算了,不糾結這些細節。


    “我們跟隔壁的陳家派一直有罅隙,不過當地派出所所長曾經出麵警告過,兩邊人一直保持表麵的和平,偶爾小打小鬧是有的,都是一些兄弟手癢,撓撓皮肉而已。高考前我這不又換了個女友,現在想來,也是我疏忽了,郭大那種人能介紹什麽好貨色,那女的居然是陳耀明那廝用過的女人,我都沒叫囂,那小子居然跑到學校堵我,被我痛揍了一頓,後來我覺得太晦氣,就甩了那女的。那女的跑到陳耀明麵前哭訴,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陳耀明那家夥找了一大幫兄弟在放學路上搞偷襲,幸好我當時身邊剛好有幾個兄弟擋著,大家都拿了家夥,兩邊都掛了彩。我這不啥,人少力量弱,要不是我方拚死抵抗,我估計早已壯烈犧牲了。”


    對何家岩這種誇大其詞,蘇墨風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那天記得差不多要公布高考成績,他媽的我剛得知成績心情正好,忽然在路上遇到這伏擊,整個人就懵逼了。陳耀明八成是故意挑著這時間點來鬧事,新仇舊恨都往我身上撒來,他手裏拿著匕首,我身上被劃了幾刀,疼得要命,不過他也不好受,被我踹了幾下腦袋,人都在打圈,我覺得差不多就收了吧,沒成想那貨居然從背後捅了我一刀。”


    蘇墨風安靜地聽著,盡管何家岩說得驚心動魄,但他還並未聽出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陳耀明那次絕對是準備下狠手,高一一次群毆時,我把他的腿打斷,讓他在床上躺了個把月,他老早就想報仇,所以掏出匕首直直就準備往我肚子捅來,如果那一刀被他捅到,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機會坐在這裏跟你聊這些事。我沒想過會有人衝出來,我參加那麽多次鬥毆,路人無一不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哪有人敢上前勸架,更別說像傻子一樣救人了。”


    “我察覺到不對勁時,轉過身卻看到陳耀明被個傻逼撞了出去,刀子沒插到我身上來,卻不小心劃破那傻逼的手臂。”


    何家岩說到這裏,停了停,蘇墨風也不禁皺起了眉,看向何家岩。何家岩對他微微一笑,“沒錯,那個傻逼就是餘沉。”


    “我真的從未見過這麽笨的女生,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還跑出來救人,結果陳耀明迴過神來,發現自己的計劃竟然被個女生搞砸了,惱羞成怒地想刮她一巴掌,說實話,餘沉在我印象中算不得淑女一派,但也是個循規蹈矩的乖學生,她會衝出來幫我擋一刀已經出乎我意料之外,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我驚訝不已,她撒丫一腳躲過陳耀明的手,拎起自己的書包就往陳耀明身上砸,我聽到裏麵的書啊文具盒啊啪啦啪啦往陳耀明身上砸,砸得可用力,把那廝打得齜牙咧嘴。陳耀明慌亂之中搶走她的書包,她又脫下鞋子往他腦子拍,陳耀明一世英名可算是毀在餘沉手上了。那場麵不知多滑稽,我在旁捂住肚子大笑,笑得傷口發疼也繼續笑。我何家岩在道上混了那麽久,生平第一次被個弱女子以這種方式保護著,那感覺……真他媽的還不賴。”


    “後來警察來了,陳耀明被抓去關所裏接受幾天教育,我因為是受害者,又跟所長有那麽一點交情,躲過一劫。事情基本就這麽完美地解決了。餘沉看到我身上的傷,臭罵了我一頓,我又不是沒受過傷,火拚槍戰都經曆過,那點外傷真的不放在心上。但不知道為何,那次看到她橫眉怒目地指著我大罵,我居然覺得很開心,我就樂顛樂顛地一邊被罵一邊被拽去醫院敷藥。”


    何家岩慢慢陷入了當年的迴憶,說著說著,情不自禁地笑起來。蘇墨風卻不覺得好玩,他的手始終把玩著酒杯,酒水跟著他手的節奏慢慢地轉了幾個圈,酒色變幻不停,一如他的臉色。


    “聽說你那天出國,餘沉本來是打算去送行,不過被我耽誤了。我代她向你道個歉。”何家岩說完,仰頭幹了一杯。


    蘇墨風眸色深了幾許,一股說不出的威壓在他身上慢慢凝聚,“這點小事無需道歉,更何況,你沒立場代表她。”


    “有沒有立場,可不是你說了算。”何家岩揚起唇角。


    蘇墨風默了幾秒,“你知道餘沉過去五年去了哪裏嗎?”他跟餘沉是八年前就沒了聯係,但論起餘沉的失蹤,應該是從她大三時開始算起。他經過多方打聽,大家都說大三後就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何家岩搖搖頭,“她突然休了學,我當時以為是被我嚇跑的,後來反複想了下,應該不是。”


    說著,何家岩瞅了一眼蘇墨風,卻不想說出他心中所猜,他不傻,早就猜出當年被拒絕跟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有關係。


    蘇墨風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之色,他側頭似在思索什麽,忽地放下手裏的杯子,“時間很晚了,我還是先告辭。今晚多謝你,下次有機會再迴請。”


    何家岩早就料到蘇墨風這舉動,依舊安安穩穩地坐在原位,“那不送。”


    蘇墨風站起身,往門口處走去,手搭在門把上,忽地冷冷說了句,“恕我直言,你那時既無能力保護她,就不應該眼睜睜看著她涉險,你應該慶幸她無大礙。”


    說完這話,蘇墨風打開門大步離開。


    何家岩怔忪地望著敞開的門,一股難以言說的煩悶自心裏頭升起,他咒罵了聲“草”,大口灌下最後一口酒,跟著離去,躲在暗處的馬叔隨即快步跟上他,邊走邊警惕地四下張望,提防被偷拍。


    四十四、新人


    這天早上,我急匆匆下了的士,的士司機在後麵叫道:“哎哎哎,你還沒給錢。”


    哎呀,還真是,忘了給錢!


    我又手忙腳亂從拎包裏拿出錢包,拿出元塞到司機手裏,“司機大哥,多謝你亡命追車,幸好沒遲到,這錢不用找了!”


    說完就奔往公司旁邊的早餐店,早餐店裏頭熙熙攘攘擠滿了趕工的白領們,我也是其中一員。


    都怪蔣雯雯昨晚硬拉著我看什麽真愛至上的電影,看完之後兩個人感慨了半宿,以至於今早忘了定鬧鍾。蔣雯雯的老板出差,她無所謂。但我不同,昨天下午下班前,曹平平就提醒我今天得早點到公司,有任務安排。結果我居然睡過頭,我可以想象曹平平叉著腰站在門口好像門神一樣等我上刑的畫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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