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風冷冷一笑,“我還怕你不報警,報,我們等警察來。”


    男子正想說什麽,跟在我背後的三名女子中,那個跟媽媽撒嬌的女孩鼓起勇氣站出來,大聲道:“我看到了,剛才他偷你的錢包!”


    男子臉色倏地刷白,他瞪了那個女孩一眼,“他媽的少管閑事,給我滾遠點,小心找事!”


    本來女孩還有點顧忌,被男子這麽一恐嚇,反而怒從心頭起,她眉頭一豎,叫嚷起來:“我就管閑事怎麽了?你偷東西還有理,敢嚷嚷我?小心我爸……”


    那位媽媽聽到這忙上前厲聲喝道:“唐雨!”


    唐雨正說得起勁,被自己媽媽嚇了一跳,才察覺到自己失言,隻能悻悻地閉上嘴不說話。那位媽媽不動聲色地將唐雨拉到自己身後,語氣平和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們看得都不仔細,我建議這位小姐可以找保安看視頻,這樣不就一清二楚了。”


    我看了看蘇墨風,他若有所思地掃了唐媽媽一眼,轉過頭對著男子淡淡道:“這位阿姨說的不失為好辦法,一起看視頻,然後等警察來。”


    男子臉色一變,眼珠子轉了幾轉,還想跟我們談判。蘇墨風不給他反駁的時間,拽起他徑直往保安處走去。男子見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迴的地步,遂地跪在地上,求饒道:“這位大哥,是我不好,一時想歪做錯事,我家裏老婆病重,需要錢,我實在是沒辦法,隻能……”說著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我一看,果然是我的錢包。他把錢包丟在地上後就嗚嗚哭起來。


    我最見不得人哭,扭扭捏捏地走到蘇墨風麵前,戳了戳他的手臂,“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蘇墨風登時被我氣笑了。“你怎麽這麽心軟,他這是……”話還沒說完,跪在地上的男子見我們幾個人都沒有像剛才那樣緊緊盯著他,抓準時機嗖一下跳起來,撞開圍觀的人群慌亂地逃出去。可惜還未跑出幾米就被聞訊趕來的民警給逮住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直到我和蘇墨風錄完口供走出派出所門口時,我方迴過神來。


    “這世道真是,欺負老實人!”我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更不知道該如何掩飾自己剛才差點變成聖女婊白蓮花的尷尬。


    蘇墨風敲了敲我的腦袋,好氣又好笑道:“你剛才差點又濫發好心了,對於這種人千萬別心軟,他今天不偷你,也會去偷別人。”


    我無語望天,難得好心一次卻被啪啪打臉,這個教訓實在深刻。“放心,我以後死也不會替作奸犯科的人說半句好話,從現在開始,做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蘇墨風斜睨我一眼,“我怎麽覺得你這話有點指桑罵槐。”


    我忙擺手,“絕對沒有。”


    走到大路上,蘇墨風見我四下環顧,挑挑眉,問道:“等人?”


    “不是,剛才那兩個女孩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得道個謝,畢竟人家替我說了幾句話。”


    蘇墨風無奈道,“下次如果有緣再見到那個小女孩,你還是少提剛才那事比較好,不見人家的媽媽都刻意迴避了嗎?”


    我細細琢磨人家媽媽剛才那番話,這才頓悟過來,人家確實幾句話就將自己跟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女兒從這件閑事中摘了出來。


    我想到自己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你怎麽在這裏?”


    蘇墨風很自然地接過我手中的行李箱,並沒有立即迴答我的問題。


    “坐了那麽久的車還沒吃午飯吧。”


    我的肚子咕咕響了起來,像是迴應他的問話。我的臉霎時通紅得很,“早餐就吃了個小麵包。”我特地突出小字,以表示現在肚子餓得作響不是我的問題,而是因為早餐沒吃飽。


    蘇墨風明朗地笑起來,眉眼刹那間舒展開來,如同一陣清風吹散了剛才發生的所有不快,我也跟著笑起來,“請我吃飯!”


    蘇墨風望著我,笑笑嗯了一聲。


    偌大的房間裏一片死寂,這是一家帶著粗獷工業風設計的辦公室,沙發上坐的三個人正討論著事情,每個人臉上表情凝重嚴肅,唯獨一人神態輕鬆,若無其事地翻了翻桌麵上的報紙。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子臉色鐵青道:“這個楊葶羽也太欺人太甚,蹭熱度炒新聞也就算了,抹黑的名聲算什麽意思!”


    隻見報紙上寫著大大的標題:《當紅明星和楊葶羽密戀?兩人酒吧私會舉止親密》,標題背後配上幾張模糊不清的相片,盡管看不清主角的長相,已足夠讓看官浮想聯翩。


    三人中唯一一個女人麵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指尖輕輕叩擊桌麵,似在思索。許久才緩緩開口,“如今剛好是新片的宣傳期,製片方對這新聞也是樂見其成,我懷疑他們也有推波助瀾。”


    翻報紙那名男子聳聳肩,無所謂道:“他們愛炒就炒唄,這種新聞向來都是女方吃虧,既然女方主動獻上門來,我們照接不誤就是。”


    “!”女人不認同道,“話不是這麽說,現在的局麵就是我們變成被動的一方,未來媒體輿論會怎麽發展誰也不知道,誰先爆出去的料多誰就掌控了輿論方向,而今難道我們就隻能束手旁觀不成?”


    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臉上卻揚起笑意,不冷不淡道:“既然對方要玩,我們就陪他們玩個夠。”


    眼鏡男不由打個寒顫,盡管跟在身邊已經有四年時間,但他仍然摸不透的心思,這個圈子很複雜,玩不起的人就隻能被其他人踩在腳底下。他見識過即使紅遍半邊天僅因為得罪人被封殺得永無翻身餘地的人,在這個圈子裏,沒有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沒有什麽光明磊落的手段,沒有什麽真情朋友,有的是利益。能有今天的成績,靠他自身的優秀條件和後天的努力,也有很大部分的功勞在於他不同常人的手段,他有超乎年齡的狠厲和獨到眼界。


    別看這位平常笑眯眯看似沒什麽脾氣,一旦發起火來,絕對是雷霆之勢。這麽些年來,他就見過發過一次火,那次已經足以讓他終身難忘。


    “老馬,將我們打算去市的消息透露給楊葶羽那邊。芳姐,媒體那邊要麻煩你跟一下,有什麽動向及時跟我匯報一聲,目前先別動作,我倒要看看楊葶羽能翻出什麽大風大浪來。”


    說完,把墨鏡重新戴上,懶洋洋地走出辦公室,砰一聲用力關上門。


    老馬和芳姐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和懼色。


    如果開車馳騁在那條沿海公路上,遠遠可以望見一座蓋在半山腰的建築群,規模宏大,充分利用林間樹木和獨特的地理位置將錯落有致的規劃與性結合在一起。一塊大大的招牌高高懸掛在最高那座樓門前,寫著:溫馨養老院。


    一輛黑色的奔馳保姆車緩緩駛入門口,停在院子中央,院子裏幾個老人在下棋或者坐在休息沙發上閑聊,誰也沒對這輛車的出現表示出一點好奇,畢竟這家是出了名的五星級養老院,能來這裏的老人都有著高官貴族的背景,見多了世麵,這輛低調的豪車壓根引不起他們的半點注意。


    穿著一身休閑地下了車,也不多囉嗦,直直往下棋的那堆人走去。


    “你這個何老頭,君子落棋無悔,你已經悔了三次旗,這棋品怎麽這麽臭!”


    被說的何老頭臉色漲紅,不依不饒地跳起來,抓著自己的棋子,嚷道:“還不是你把人家的後路都給絕了!這棋沒法下了!”說著就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扔,撇過頭生起悶氣。


    在旁看得差點笑出聲,他家老頭子年紀越大孩子脾氣也越大,真是越來越好玩。


    何老頭撒手不玩,但有的是想玩的人,很快有人頂替了他的位置繼續下起棋,何老頭隻能挪到一邊,許是下了一下午,累了,他躺在樹蔭下微微眯起眼打盹。


    在一邊呆了半天沒出聲,眼見何老頭就要唿唿打起唿嚕,走過去拍了拍何老頭的肩膀,“嘿,老頭。”


    何老頭正進入睡眠狀態,被人一拍驚得睜開眼睛,看到笑眯眯的臉,登時一肚子氣上來,“你這不孝子,總算記得你爸還在這裏!”


    “是您上次說別再來找您,我這不尊重您的意思嘛,但最近又很擔心您的近況,隻能違背您老人家的意思,硬著頭皮來探望。您看,我不來您生氣,我來您也生氣,那我是來還是不來呢?”


    何老頭被一番話繞得圓瞪雙目,半晌無語。等捋清楚了,又是一股怒火騰騰燒起來,“你這人,就是不安分!天生愛跟我作對!”


    歎口氣,老頭子的脾氣真不是普通的難伺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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