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沒有摸清他這個新敵人的底細前,各方絕不會輕舉妄動。


    ncer躬身,化為靈子隱匿了身形,宗玨拿過他吃了一半的咖啡布丁,用他用過的勺子慢吞吞吃完了剩下的布丁。


    唔,咖啡的酸味稍微有點重,口感果然還是比不上現磨的咖啡粉,迴去再做份新的給阿楠送去好了。


    待在廚房裏眼巴巴看了許久的小奶狗一點點蹭出來,蹲坐在宗玨腳邊,仰著腦袋看他,那眼神複雜,帶了點期待,又帶了點敵意,還摻雜了些許親昵和祈求。


    宗玨蹲下身,慢慢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就那麽喜歡他嗎?”


    小奶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宗玨垂眸道:“所以說比起人類,我更加喜歡兵器。”


    比人類更加敏銳,比人類更加忠誠,比人類更加勇敢,也比人類更加黑白分明。


    主人的意誌所向,就是刀劍鋒芒所指。


    “會實現的。”他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沒什麽情緒波動的語氣,“我發誓,你的願望,你的執念,都會實現的。”


    小奶狗看著他看了許久,最終抬起自己短短的前爪抱住宗玨,輕輕晃了晃尾巴。


    ……


    明明這時距離聖杯戰爭結束已經沒有幾天了,但ncer卻覺得一切才剛剛開始,新任禦主對他十分信任,真的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希望能夠與他好好合作,除了非得帶著隻小奶狗上戰場還經常在沒事的時候把小奶狗丟給他帶之外,幾乎就是他想象中完美的禦主形象。


    他終於擺脫了麻煩的感情糾葛,能夠堂堂正正地與不同時代的英雄們戰鬥,這些天他覺得自己走路都是帶飄的。


    明明他是希望侍奉一位主君直到盡頭,但是他的內心依舊因為新任禦主的倚重和信任而激動昂揚,他好像迴到了許多許多年前的菲奧娜騎士團,那個格萊尼公主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世界在他的眼裏都是光明而快活的,他強大而無所畏懼,忠誠並非渴求而是無需言說本能,為了主君戰死沙場是戰士的榮譽,他幾乎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終有一日會為了芬恩大人戰死疆場。


    芬恩大人,每當他想起芬恩大人時,他仍是帶有著幾分愧疚的,因為自己而在芬恩大人的光輝之中染上了汙點。


    他的渴求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在理想到近乎虛幻的日子裏這樣的疑問浮現了出來,讓他一遍又一遍詰問著自己,卻無從獲取答案。


    在這樣的疑問之中,市民活動中心亮起了煙火,昭示著必勝的煙火,也點燃了最終決戰的火花。


    “那麽,去取得勝利吧。”宗玨說道,手上的令咒亮起輝光,“以令咒為名,為你的主君取得勝利。”


    “再次以令咒為名ncer,你必將為你的主君取得勝利。”


    磅礴的魔力充盈進身體,帶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我必將為您取得勝利。ncer單膝跪地,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不是為我。”宗玨說道,“是為你的主君。”


    他腳邊一直ncer不怎麽親熱的小奶狗撲上來,用力舔了舔他的手,而後叫了兩聲。


    像是祝福,又像是送行。


    “你所渴求著的究竟是什麽。”宗玨看著他的眼睛,“我希望在一切結束之前,你能夠想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齊神:我真的是因為急著吃咖啡布丁才離開的【拎著一袋子咖啡布丁站在遙遠的凱普曼群島神情冷靜嚴肅一點也不心虛


    第十七章


    自己的渴求?


    ncer迷茫著,他並不清楚為什麽宗玨會這麽說,甚至於一直等他站在saber麵前,他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


    ncer。”saber握緊手中的劍,“看來終於到了決戰的時刻了啊。”


    “是啊,saber。ncer眨眨眼,把滿腦袋雜念清空,手中長槍甩出一個漂亮的槍花,“我定然會將勝利帶給我的主君。”


    “聖杯一定會是我的。”saber說道,“戰吧ncer,賭上騎士的榮耀!”


    無可避免的戰鬥,也是必然隻會剩下一個人的戰鬥。


    saber的劍上流淌著清澈凜冽的風,迅捷而有力的攻擊,作為女性力量上的劣勢被巧妙地轉換成了靈巧上的優勢,她的眼眸冷徹,沒有半分動搖。


    不再是試探性的戰鬥,而是為了勝利拚盡全力的廝殺。


    明明眼下已然生死一線ncer卻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快活了起來,所有的雜念,所有的猶豫,悲傷也好痛苦也好全部都在他的腦子裏消失了,火焰在他胸口燒得滾燙,燒得他腦子裏隻有戰鬥,隻有勝利。


    他根本就不想要思考那麽多,隻要戰鬥下去就好,火焰燃燒的煙火氣,鮮血的腥氣,兵器碰撞出火花,身體緊繃著,傷痕刺痛,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身體最深處湧出,他抹掉臉頰上被saber劃開的傷痕,鮮血與疼痛讓他的眼眸之中神采奕奕。


    不夠,還不夠。


    ncer壓低身形,如同捕獵前蓄勢待發的豹子,那雙眸子之中光彩奪人,他甚至在笑。


    不值得笑嗎?


    麵前是他所尊敬著的,勢均力敵惺惺相惜的敵人。


    他正經曆著一場賭上性命與榮耀,沒有陰謀詭計沒有人性掙紮,堂堂正正酣暢淋漓的戰鬥。


    對於騎士來說,這豈不正是最完美的終結。


    一切都遠離了,他聽見自己心髒瘋狂地鼓動著,叫囂著更多,還想要更多。


    他唇角勾起狂氣又傲慢的弧度,眼眸之中的蜜色灼熱仿佛流淌欲滴的赤金,眼波流轉之間,戰意如狂風凜冽,永不止息。


    光輝之貌迪盧木多,唯有戰火能灼燒出他真正的光彩。


    愈是戰鬥,就愈是奪目。


    已經太久太久了。迪盧木多低聲笑了起來,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冷靜與清醒。


    久到他都要忘卻了自己還是凱爾特的戰士。


    畜牧農耕是為了儲存物資,技術精進是為了鑄造兵器,蟄伏是為了下一次的戰鬥,戰鬥後的歡宴都飄蕩著未散的鮮血氣息,他怎麽都忘了呢,那骨血裏深深銘刻上的對於戰鬥,對於勝利永無止境的渴求。


    他並非因為芬恩大人是“主君”而追隨,而是芬恩大人的勇氣與功績讓他敬仰折服,讓他心甘情願地追逐著芬恩大人的背影。


    心甘情願地獻出忠誠。


    胸口猛地刺痛,迪盧木多低頭,看見鮮血正從他的胸口向外流淌,洇出大片猩紅——saber的劍插進了他的心髒,他的槍劃破了saber的脖頸。


    還差一點就能劃破她的氣管,但終究是還差一點。


    啊,輸了。


    迪盧木多想著,吐出一口血。


    saber拔出劍,他的身體就倒了下來。


    都到最後了,看到的還是黑漆漆硬邦邦的土地,糟糕透頂。


    迪盧木多用最後的力氣翻了個身,已經開始模糊的視線裏映入漫天繁星。


    真好看啊……


    他裂開嘴笑了起來,放肆地大笑出聲。


    明明輸了,明明一切都結束了,明明他的願景從一開始就已然破滅,但是為什麽會這麽開心,這麽滿足,這麽的,這麽的幸福?


    他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心口上一直空蕩蕩的空洞,被什麽翻湧而出的,溫暖而又快活的東西填的滿滿當當,甚至於化作眼淚流淌而出。


    什麽效忠於一位主君,什麽盡忠直到最後,都隻是他的自欺欺人欲蓋彌彰,那些像擲骰子一樣從聖杯係統隨機選出來根本無法被他認可的禦主,隻不過是帶著主君名頭的空殼子罷了,怎麽可能讓他心甘情願地俯首。


    並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的,但是他無所謂地接受了。


    因為他想要的,他真正渴求著的,隻不過是能夠如同騎士一般,沒有任何愧疚沒有任何遺憾地迎來自己的終結。


    終於結束了啊。


    這場漫長的,短暫的聖杯戰爭的最後,他終於能夠以一個騎士的方式,堂堂正正地,光明正大地,結束了啊。


    騎士輕輕吐出一口氣,坦然地閉上了雙眼。


    構成他身體的細碎靈子飄散,那些零碎的,美麗耀眼的金色輝光,即便是隔著老遠都能看清。


    “你的願望,實現了。”宗玨說道,他腳邊小奶狗蹲坐著,眼神專注而又認真地看著那像天際飄散的細碎流光。


    他們正站在橫跨未遠川的大橋頂的鋼索之上,這裏不久前剛剛發生過一場劇烈的戰鬥,空氣裏的靈子依然激蕩。


    橋上的風很大,吹得宗玨的頭發飄起好幾根呆毛,他隨手把頭發夾在而後,語調平淡地說道:“你的執念,就是希ncer不再被虛妄的願景所糾纏,希望他能夠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對吧?”


    小奶狗舔舔爪子,下一秒無形的黑影纏繞,轉瞬間化為人類的模樣。


    敵短槍仍然渾身包覆著黑色的輕甲,麵上也被麵甲遮蓋,隻能看見一雙蜜色的眼睛,明亮而又清澈。


    宗玨了然,自己猜對了。


    “我的那位主人啊,可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傻瓜大混蛋。”敵短槍坐在鋼索上,纖細的雙腿隨意晃蕩著,透過麵甲傳出的聲音嘶啞,“讓我想要衝上去狠狠打上一拳把他打醒才好。”


    “嘛,算了,說那麽多也沒用。”他伸了個懶腰,抬眼看著宗玨,“我這個樣子的話,你們會比較好下手吧。”


    小奶狗的外表總是會讓人比較容易放下戒心的,這麽幾天的相處足以讓他看清楚這位敵對陣營審神者隱藏在過度具有壓迫感外貌下憐憫溫柔的另一麵。


    更不要提那兩個一看就是光明陣營的刀劍男士了。


    如果是小奶狗的模樣的話,想要動手估計會有很大心理壓力。


    “你就那麽篤定我會殺了你?”宗玨挑眉。


    “你來的時候就說過了,全殲時間溯行軍。”敵短槍說道,“斬草除根,一個不留。”他扭過頭去看著遠方靈子漸漸飄散,“況且我也受夠了自己這幅樣子,時間溯行軍的審美可真是糟糕,難看死了。”


    敵短槍嫌棄地拽了拽身上暗色的輕甲,看向宗玨身後的歌仙兼定:“歌仙大人,就拜托給你啦,我要是走得太晚的話,那家夥找不到自己的武器可是會哭的。”


    隔著麵甲,但是誰都知道他在微笑著。


    歌仙兼定沉默著走上前,拔刀出鞘,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揮刀,落下。


    “謝謝。”敵短槍輕輕笑著,明明身上覆蓋著輕甲,但是他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美麗而又虛幻的身影,有著和迪盧木多相似的眼眸,以及纖細優美的身姿,耳朵尖尖如同神話之中的妖精模樣。


    一閃而逝的美麗幻影。


    有輝光從敵短槍的傷口湧出,就像是毛毛蟲褪去沉重的蛹,展開翅膀一般,明亮的燦爛的輝光從傷口湧出,似無數的蝴蝶振翅高飛灑下磷磷金粉,匯聚成輝煌的洪流翻湧,一路往不知盡頭在哪裏的天際奔湧而去。


    追逐著從迪盧木多身上逸散的最後一絲流光。


    但是仍有一隻“蝴蝶”落了下來,在宗玨麵前撲騰了一會,落在宗玨的指尖上,“蝴蝶”拍打著翅膀,緩緩消失在了他手中。


    宗玨解開手上纏著的繃帶,那下麵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他握了握拳,能感覺到“蝴蝶”並不是消失了而是進入了他的身體,和他本身的靈力匯聚交融,簡單粗略的探查一番後並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便姑且擱置了下來——比起這麽點外來力量幹擾,還是麵前正在從敵短槍留下的軀殼之中分裂而出的大量敵刀來的更加緊急。


    “三十……四十,不,還在增加。”藥研藤四郎下意識護衛在宗玨身前,眼睛一掃便計算出麵前出現的敵刀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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