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年紀沒你們大


    被薛飛不小心提起白天的經歷,喬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個晚上,最後還是開著檯燈放著極樂淨土才在天亮前勉強補了會兒覺。


    喬媽媽做好早飯叫喬桐起床,看到兒子眼睛下麵一片烏青,驚訝道:「寶貝,昨天晚上做噩夢了嗎?」


    「沒有。」喬桐拉開椅子坐下來,喝了幾口粥。


    喬媽媽給喬桐夾個包子,調侃道:「不然你今天別戴假髮了,讓曉琳幫你化個特效妝吧,你這幅樣子很適合化妝。」


    喬桐對化不化妝沒有什麽概念,不過他知道假髮阻擋視線,在他一個人蹲在倉庫房裏的時候莫名會加重他的恐懼感,於是點點頭應道:「好。」


    喬媽媽心裏有些不忍。


    其實喬桐沒有必要扮成鬼待在黑乎乎的房間裏,他完全可以和外麵售票或者檢票的工作人員換一下崗位,或者分到出口處去檢查拚圖照片是否搜集完整,然後分發小禮品,也不至於每天膽戰心驚。


    萬賢曾經和喬媽媽提過這個問題,但被她婉拒了。


    喬桐不是膽小,他是怕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原因要追溯到喬桐四歲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還待在鄉下老家,喬桐的奶奶因病去世,按照老家的風俗習慣舉行葬禮,家裏忙來忙去,沒人照顧小喬桐,小喬桐便仗著自己矮到處亂竄,竄得大家到處都找不到人,結果一不小心竄到了放屍體的冰櫃旁邊,小喬桐好奇心很重,跌跌撞撞爬到椅子上,趴在冰櫃邊看,看到他的奶奶臉色慘白,直接就給嚇哭了。


    那幾天小喬桐發了高燒,病好後不知怎麽就落下個怕鬼的毛病。


    喬媽媽總認為這是喬桐的心理在作怪,又覺得男孩子不能怕這些東西,不然以後找女朋友人家可能都看不上他,於是很早以前便開始讓喬桐大半夜一個人睡覺,很可惜,效果甚微。


    這次開鬼屋,喬媽媽本來是想讓喬桐進去體驗一把,恰好有個員工臨時有事,喬媽媽一錘定音,讓喬桐直接在鬼屋扮鬼,想鍛鍊一下他。


    現在看到喬桐一臉憔悴,喬媽媽心裏軟了軟,然而到底還是沒提出讓喬桐從鬼屋出來別再扮鬼的事。


    吃完早飯,喬媽媽帶著喬桐來到幸福家園,此時離開門還有一個小時,工作人員基本上已經就位,道具間還剩下兩個人在穿戴假髮。


    喬媽媽讓正在收拾化妝品的曉琳稍等一下,把喬桐交給了她,自己則拿著筆記本繼續去找待在總控室的萬賢。


    曉琳實際年齡二十好幾,但長得很嬌小可愛,性格開朗,她將喬桐按在座位上,笑眯眯地說:「怎麽,小喬昨晚見鬼啦?」


    「曉琳姐姐,你別取笑我了。」喬桐苦笑。


    「好啦,閉眼,我來讓你看上去更恐怖一點!」曉琳不再調戲他,「保證你今天一定會嚇到別人!」


    曉琳能夠成為幸福家園的禦用特效化妝師不是沒有理由的,她的手非常巧,無論多麽俊秀的一張臉,在她的搗鼓下都能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一個妝麵花了半個多小時,再睜眼時,喬桐差點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


    喬桐皮膚很白,底妝不需要再做塗抹,眼下的烏青被曉琳加深暈染至整個眼眶,下半張臉用各種膚膠拉開一條長長的口子,一直劃到耳根處,用血漿抹在下半張臉上,做出一個被刀砍掉一塊皮膚的血肉模糊感。


    曉琳托著下巴沉思片刻,又給喬桐加了兩個美瞳。


    喬桐吞了口口水。


    ……這迴更像惡鬼了。


    他帶著這一臉妝容前往倉庫,坐在地上雙手抱緊膝蓋,看上去……不知道為什麽,總讓人覺得有點委屈。


    恐怖感都淡了不少。


    -


    薛飛穿著件休閑衛衣氣沖沖地推門走出來,胸前時尚又社會的骷髏頭讓他整個人的煞氣加重。


    剛好電梯到達這一層,薛飛二話不說直接走了進去,電梯門關上前,一個女人氣急敗壞的叫喊聲傳到他的耳朵裏。


    「飛飛!你不要學你爸爸好不……」


    後麵的話薛飛沒聽見,他也不感興趣,電梯很快停在第一層,薛飛走出電梯,粗重的眉毛擰在一起,雙手插在褲子褲子口袋中,懶懶散散的樣子像極了當下的不良少年。


    他在小區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逛,偶爾從一旁綠蔭裏冒出幾隻野貓,薛飛看到它們那張無辜的小臉,怒從心中來,猛地一跺腳,嚇得那幾隻貓炸起毛來,喵喵亂叫縮迴綠草間。


    沒勁。


    薛飛冷哼一聲,突然想起昨天遇上的喬桐。


    想著想著,薛飛煩躁不堪的心情莫名平復下來,他掏出手機,反反覆覆看著自己和喬桐簡短的幾句對話。


    昨天晚上喬桐氣唿唿地跟他道了晚安,到現在都沒迴過他消息,薛飛總覺得自己應該是把人給氣到了,試探性地又在聊天框裏輸入文字。


    你飛哥:在不在?


    半天沒有迴應。


    「應該在工作吧。」薛飛喃喃地說。


    他調出支付寶的帳戶餘額看了看,大步跨出小區。


    與其繼續待在這裏,不如去鬼屋找小喬同學玩,順便當麵為昨晚的事情道個歉。


    反正他也閑得沒事做。


    幸福家園門口有很多人排著隊。


    昨天薛飛和殷成驍來得不是時候,沒看到排隊盛況,今天薛飛一個人買了票排在隊伍裏,前前後後擠了不少人,各個興奮不已——應該說是排隊的大部分女生都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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