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上來的秀女越來越多,今天又送過來了兩個新人,就是皇上摟著的這兩個,一個肌膚白皙,一個嬌軟無力,皇上都很喜歡,晚上直接就讓兩人一塊兒侍寢,胡天胡地,折騰到了四更,寢殿裏才安靜了下來。


    外麵值守的太監已經是哈欠連天了。


    荷花池經過這幾天太監們的清理,裏麵的殘敗的葉子已經沒有多少了,整個池子看起來清清靜靜的。


    偶爾的傳來一兩聲劃水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顯得那麽的不尋常。但是並沒有人注意,荷花池所在的這個園子,現在是漆黑一片。


    劃水聲又響起來,這一次聲音稍微大了些,一個腦袋從水裏冒了出來,靜靜的待了一會兒,一切聲音歸於安靜,這才轉頭看了看周圍。


    黑漆漆的什麽都沒有。他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前麵有扣樹的聲音,像是夜晚的什麽大鳥在樹上尋找蟲子吃。


    他重新鑽進了水裏,隻看見水麵上一道波紋往那個方向劃去,波紋中間有支移動的蘆葦。就在他的身後,出現了兩支、三支蘆葦,也是在一串串的波紋中,跟著前麵的劃向了岸邊。


    到了岸邊,剛剛那個人從水裏上來了,接著後麵一個個的,上來了十幾個人。全都穿著黑衣裳,水淋淋的蹲下,各自將自己衣裳脫下來擰幹。


    扣樹的聲音沒有了,一會兒過來了一個同樣黑衣的人,這是宮廷侍衛穿的黑蟒服,他站在不遠處低聲道:“六哥?”


    柳六低聲答應:“嗯。”


    那個人這才過來了,蹲下來道:“皇上宿在倩荷宮,成渝在那邊。”


    “好。”這些人已經三兩下將衣裳的水擰幹穿上,柳六轉身做了個分兵的手勢:“兩個去前門,兩個去後門,記著,不聽見我們的口哨聲不能現身,其餘跟我來。”


    眾人低低說了一聲:“是。”


    這些人貓著腰往前走,四個人分別走向了東西兩邊,餘下的以很快的速度已經出了荷花池這邊的月亮門,貼著牆根往前走著。


    前麵領路的就是個侍衛,對於這邊的護衛情況非常熟悉,連時間都算的很準,前腳過了一個長廊,後麵就已經來了幾個侍衛巡邏,而他們這幾個黑衣人擠到了垂花門附近躲藏,因為垂花門前麵正好一隊侍衛走過去。


    就這樣一行人穿廳走廊,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倩荷宮,到了宮門口,站住了,柳六迴頭示意了一下,他跟著領路的那個侍衛突然現身了,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柳六帶著兩個侍衛跟在後麵。


    看著他們四個人進來,尤其前麵那個本就是宮裏的侍衛,守門的太監就沒大注意,掃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他們這些太監們有個絕技,就是站著也能閉上眼睛睡覺,還能睡著。


    四個人到了內院。一個太監迎了上來,道:“怎麽巡到這邊來了?有什麽事嗎?”


    前麵的侍衛還沒來得及說話,從後麵又過來了個太監道:“是我叫來的,今晚上咱們這邊人少,叫他們巡夜的時候多往這邊走動走動。”


    前麵說話的那個太監一看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之一,忙躬身笑道:“原來是成公公吩咐的,奴婢知道了。”說著躬身準備退下去。


    不過一彎腰的時候,卻看見了這行人後麵的一個侍衛腳下還想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太監仔細看了一下,這才發現那侍衛身上有水珠往下落,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他有點驚訝,頭一個反應是這個侍衛做錯了什麽事嚇得尿褲子了?抬頭看著他道:“哎你怎麽……”


    那個被發現的侍衛自然也感覺到了,在他隻說出來四個字的時候,人已經如鬼魅一般的欺近,雙手碰住了他的頭一扭!


    很輕的‘嘎巴’一聲,那個太監身體已經軟了下去,動手的侍衛扶住了他,另一個過來,兩人直接將太監抬到了黑暗的牆角放下。


    一切就如閃電一般的快。


    “老六,你們跟我來。”成渝看見那兩個侍衛將太監已經收拾了,便轉身往裏走。幾個侍衛不出聲的跟著。


    到了門口,兩個守門的太監看見成渝過來,笑著躬身:“成……”


    才說了一個字,脖子就被扭斷了。這一次沒有管,屍首直接放在了門口,成渝推開門進去了,幾個侍衛跟在後麵。


    屋裏黑漆漆的,侍衛們靜悄悄的站在了床前,柳六示意一個侍衛去點燈,那侍衛才要去,成渝驚訝的擋了一下。


    柳六拉著他走開兩步,輕聲道:“王爺叫看清楚,確定是皇上。”


    成渝隻好點了點頭。另一個侍衛就去點燈。


    帳子掀開了。床上一片狼藉,盡管這會兒點了一盞油燈,但是大約因為太累了,或者睡得太晚了,燈光又昏黃,所以燈都端到了床前,床上三個人都沒醒,中間的那個男子還是半趴在一個女人身上。三個人全都是絲縷不掛。


    柳六伸手撥了一下,將那男人撥的翻身,終於看清楚了,果然是皇上!


    而這樣的折騰終於叫皇帝再次的翻身,嘴裏嘟囔著什麽。而一個貴人睡得輕一些,感覺到好像有亮光,這才朦朦朧朧的睜開了眼睛。


    猛地看見了床前站著幾個高大的黑影,那貴人嚇得往起一坐,張嘴就尖叫了起來:“啊……”


    盡管在她喊之前,侍衛已經眼疾手快將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低聲威脅:“不準喊!喊就……”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這女人已經喊出來了,而且嚇得眼睛翻白連人都不看了,閉著眼睛雙手還捂著尖叫個不停,完全嚇壞了。


    一個侍衛伸手在女人的脖子上狠狠的砸了一下,那女人的叫聲戈然而止,人也如口袋一樣重新栽落迴了床上。


    皇上一翻身就坐了起來,大叫:“大……”然後看見了床前站的人,愣了愣頓時換成他尖叫起來:“啊……”


    脖子上多了一柄刀,柳六呲牙一笑:“皇上,別叫了。”


    皇上一頓,接著怒叫道:“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敢行刺朕?來人啊,快來人救駕!”他衝著門口大叫:“救駕,救駕!”


    衝進來了幾個侍衛,皇帝驚喜的叫:“快救駕,抓住這幾個人!”


    然而進來的卻是之前守院門外的那幾個,搭理都搭理狂唿亂叫的皇帝,隻對柳六道:“六哥,王爺進來了!”


    柳六點點頭,示意兩個侍衛將還在喊叫的皇帝從床上抓了下來,將另一個尖叫的貴人也給打暈了。


    雖然對這個皇帝深惡痛絕,但是也不至於就這樣精赤著拖出去。成渝上來給皇帝胡亂的穿長袍,皇上還在尖聲唿救:“救駕!成渝快叫人來救駕!”


    一個侍衛脾氣暴躁的很,被他就在耳邊尖聲亂喊著煩躁的很,反手就是一耳光揮了過去,怒道:“閉嘴!”


    皇帝被打的整個人都往旁邊栽了一下,接著震驚的看了那侍衛一眼,突然就哭了起來。成渝麵無表情的給他胡亂穿了件長袍,叫侍衛們拖出去了,皇帝這才反應過來,震驚的看著成渝。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皇上哭著說著:“放了朕,朕給你們榮華富貴……給你們美人珠寶,你們要什麽給你們什麽,放了朕吧……”


    邊哭邊說著被推到了院裏,正往外走,前麵突然的燈火通明,幾乎是上百束火把一下子將整個院子都點亮了,火光照耀下,穿著黑蟒服的侍衛們從四麵八方的湧了出來,湧向了他們幾個。


    皇帝馬上來了精神,提聲大叫著:“救駕!快來人救駕!抓住這幾個叛臣逆子!”


    然而這些人並沒有動,反而呈半圓形將他們幾個人圍住站定了,好像在等什麽人來。皇上明顯感覺不大對勁,不過還是努力的叫著:“快來人救駕!救駕,你們這些混蛋……”


    突然從角門那邊出來了另一群人,這群人押解著二三十個人,被押解的人都是五花大綁,穿的卻也是宮廷侍衛的黑蟒服。


    皇上看的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頓時驚叫:“禁衛軍!快叫禁衛軍來救駕!”又轉頭對周圍的侍衛喊:“你們這些人,朕全都恕你們無罪!隻要抓住這幾個人,你們全都無罪,朕給你們升官,讓你們榮華富貴一輩子!”


    “別喊了,昏君。”柳六現在連稱唿都換了,看著他道:“你大約實在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其實我們也有點不敢相信,守衛宮廷守衛皇上的侍衛們這麽多人都心懷不滿,策反起來這麽容易。”


    “嘿嘿。”旁邊的一個侍衛冷冷一笑。


    接著聽見有人叫道:“王爺來了!”


    皇帝一愣,看向了院門口。


    一會兒,一個身穿黑色緙絲大氅,身形頎長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皇上眼睛直了,愣愣的叫:“是你,晉王?!”


    第105章


    韓耀庭走了過來,甚至還笑了一下:“是我。”從腰中拔出一柄匕首,過來直接插向了皇帝的喉嚨!


    從喉嚨往上,直接捅進了腦袋中,刀尖從後腦鑽出!


    即便是旁邊他的侍衛都低低的驚唿了一聲,實在想不到王爺居然出手如此的快速、狠辣、果斷!


    但,實在是太果斷了,這,這……


    高源從後麵跑了上來,因為太震驚了在雪地上跑差點還滑到摔一跤,踉蹌了一下過來,驚得目瞪口呆的叫:“王爺!您……您怎麽把他給殺了?!”


    皇帝嘴裏、鼻子裏、眼睛裏都在‘噗噗’的往外冒血,韓耀庭將匕首拔了出來,皇帝的屍體就好像是半截木樁一樣栽倒在地。


    “不殺了,還留著過年嗎?”韓耀庭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說笑話。


    高源真是驚得不知道說什麽好,結結巴巴的道:“但起碼……商量一下,皇帝暫時留著還有用……肯定有用啊,不然,不然接下來咱們怎麽做?”


    韓耀庭衝他一笑:“殺了便殺了,避免夜長夢多。去把太子請來,讓他喬裝成皇帝迴城。”


    高源看了他半天,才無奈的轉身去了,嘟囔了一句:“你就是報仇心切……太著急了……”


    韓耀庭已經吩咐起來:“所有的侍衛全都捆綁,叫囂的不服的直接砍了。”


    “王爺!我們情願跟著您造反!”突然的被捆綁的一個侍衛跪了下去,於是有十來個也跪下去了。


    韓耀庭並不接受,擺手叫馬上拖下去。皇帝死之前肯倒戈的,那才是真心的,現在皇帝已死,這些人當然看到大勢已去,這時候倒戈未必真心。現在皇帝死了,但太子還沒進城,情況還是極度的危險中。收容了這些心思不純的,未必不會在關鍵時候又倒戈。


    不錯,一開始商量的確實不是馬上殺了皇帝,而是逼迫他寫退位詔書,太子正式的登基繼位。


    當然,太子的方法是穩妥為上,名正言順。這也是太子比較注重的。


    穩妥是要看哪個方麵了,皇帝如果真的肯寫退位詔書,那才能算是穩妥,但若他不肯寫,或者拖延時間,那就不穩妥了,那叫夜長夢多。


    宮廷侍衛營三千多人,跟著來清逸園的一千多人,內營五百多,外營五百多。分成了三個班,一晚上園中值守的也就是一百多個人,其中正好有個高源認識的,剛剛去策反成功了,帶著三四十個人,餘下的全都給捆綁了。


    園子很大,隻要不驚動了外麵的侍衛營,就暫時沒問題。


    如果寫退位詔書的時候,有一個侍衛跑了出去的話,那麽外營的侍衛知道了,將這邊一包圍,然後去通知禁衛軍,禁衛軍在派人通知周圍的衛所,那直接就是包餃子了。


    而且確實,韓耀庭在看到皇帝的一瞬間,是突然起了殺心的。


    第一,殺父之仇。第二,覬覦自己的妻子。


    這兩點哪一點都是韓耀庭不能容忍的,現在仇人就在自己手裏,不殺了他,還是男人嗎?


    韓耀庭也確實擔心夜長夢多,拖著這個皇帝寫什麽退位詔書,這裏是清逸園,不是乾清宮,占領了那裏,才有可能登基,在這裏裹挾著皇帝,若是如自己擔心的那樣,隻要跑出去了一個侍衛,通知了外麵的侍衛營,那麽一層層的,這些人就全都被圍在這裏,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一個身形有些瘦弱的年輕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過來了。那男子看起來二十五六歲,臉色非常的蒼白,同樣裹著件黑色的大氅,但看起來空蕩蕩地,仿佛裏麵沒有血肉之軀。


    急匆匆的過來了,看了一眼地上那皇帝的死屍,前朝太子的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抬頭看韓耀庭:“這是怎麽迴事啊?為什麽要殺了他?”


    韓耀庭還沒說話,去領他過來的高源已經走近一點輕聲道:“這昏君死命的叫囂,鼓動周圍的侍衛再反水……我覺著王爺是擔心,畢竟有些人的反水是臨時起意,隻怕再見到了皇帝的時候,這些人意念動搖了。”


    他的聲音很輕,隻有跟前的這三個人能聽見。


    前朝太子恍然的點了點頭,低頭又看了一眼,蒼白著臉道:“但是現在……怎麽辦?”


    韓耀庭看了高源一眼,他知道高源搶著說,是擔心自己說剛剛的那句話,此事對太子來說畢竟是事關性命,太子在外麵逃命三年,太子妃也病死了,這三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的委屈?太子又是怎麽的忍辱負重,才能到今天?


    韓耀庭若是還來一句玩笑,太子怎麽受得了?不過,當然的韓耀庭並沒打算那樣說。


    聽太子這樣問,韓耀庭正要說話,突然後麵有人吃驚的叫:“怎麽迴事?!為什麽殺了皇帝?!”


    衝過來了好幾個人。


    稍微落後兩步的是太子的人,幾個謀士,幾個貼身的侍衛,這些是太子最倚重的人,也是他們一步步的謀劃,才能拱衛太子到京城這邊。


    “這昏君出來的時候叫囂的太厲害,鼓動周圍的侍衛再反水。畢竟有些人的反水是臨時起意,隻怕看見了皇帝,這些人又動搖了,那才是夜長夢多。”高源已經和他們打過交道,知道哪個是領頭的謀士,於是將那個拉到了一邊,低聲的解釋了一下。


    那謀士叫梁啟明,其實就是那個京畿處侍衛營梁教官的堂兄。隻不過梁啟明以前隻是太子府的一個尋常的幕僚,並無職位,當時太子上有太師、太傅,下有賓客幕僚無數,梁啟明那時候隻是才投奔太子府的一個學生而已,因此即便是太子逃走之後,京城輪番的血洗,清理太子的人,但那梁教官依然是幸免於難。


    主要是他這個堂兄以前實在太沒有名氣了。


    然而就這麽一個沒有名氣的人,在逃命的這三年,一直忠心耿耿跟在太子身邊,且逆境中顯示出了超凡的謀略,這幾年太子身邊的人一直在減少,他也成為了太子身邊的第一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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