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邊陪著老王妃說話的時候,楚月瑤也出門去了榮國公府。


    坐在馬車上,楚月瑤就想著母親郭氏跟她說的一番話。


    “你當她是省油的燈?威脅了我一次,就能威脅我第二次!她自然知道繼續抓把柄,雖說怕是高看了她,可到底也要防備著。既然錢安綺跟她吵過架,索性就讓兩人把仇結深一些,那錢安綺是個驕橫的,若是記恨了那死丫頭,走到哪裏都會叫她難受,以後楚恪寧去應對這些事都來不及,哪裏還有工夫抓你的把柄?再說了,榮國公府人多,叫她跟榮國府走動起來,下個月榮國府姑娘奶奶過生辰的就兩位,還有個什麽二姑娘弄了個詩社還是畫社的,最好也叫她攪合上,看她忙得還有沒有功夫動心眼子。”


    楚月瑤當時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就反對,怕楚恪寧跟榮國公府的幾個姑娘走動多起來,萬一說漏了嘴……


    現在她最怕的就是這個事。她甚至不希望楚恪寧出現在任何一個場合,母親最好把她關起來!


    不過當然,她知道這不可能。


    郭氏叫她不用擔心:“她自己難道就一點不怕?就說最嚴重的情況,若是傳出去了,皇上要問罪,也是問闔府人的罪,她會獨獨沒事?她既然知道這件事要命,用這件事威脅我,就知道嚴重性,既然心裏有數,自然不會隨便說出去。隻要咱們這邊處理幹淨了,到時候我有辦法叫她永遠開不了口。”


    說到這裏,郭氏咬牙切齒的。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楚月瑤也沒有什麽主意了,自然全聽郭氏的。


    一路想著到了榮國公府,跟著領路的婆子來到了錢安綺這邊,錢安綺的屋裏堆了一堆的玩意兒,桌子上還放著一托盤首飾。


    “正好,你來幫我挑挑,那天我戴什麽?衣裳是選好了,就穿那件桃紅的,你說配什麽樣的首飾好?”看見她來,錢安綺高興地很,拉著楚月瑤就去選首飾。


    楚月瑤少不得打起精神幫她選,這種事情最是麻煩,看著這個也好,卻可惜不好配,那套也好,但隻耳墜子不好看,就這樣足足選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定下了兩套。


    兩人都累的不行,坐下了喝茶,錢安綺笑著道:“你今兒怎麽想起來我這裏了?”


    楚月瑤這才道:“因為想起來一件事……要不你給我大姐也發張帖子吧?那天請她也過來玩。”


    錢安綺一聽大是驚訝,臉色都不好看了:“為什麽要請她?我是嫌那天心情太好了,專門找個人礙我的眼,叫我難受麽?”


    果然就是這樣,說話實在沒水平,太難聽了。


    楚月瑤忍著沒有皺眉,笑著道:“哪裏是讓你難受?我是想讓你開心呢!”說著故意聲音低了點笑道:“不是說京城閨秀請了不少?再說這也是你頭一次請客,獨獨落了她不好,何況,那天她說你那些話,什麽無事做浪,你不生氣啊?”


    “怎麽不氣?我都快氣死了!”錢安綺已經聽出來她話裏有其他意思了,忙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請了她來……還能讓我消氣不成?”


    楚月瑤就笑了道:“請她來就是讓你消氣的啊,你想想,橫豎是你家,你想怎麽作弄她還不是簡單的很,或者現在想想,早預備起來,等那天了隻看她出笑話就行了!一來當個樂子,生辰不就是要個熱鬧玩兒?二來,正好也出出氣。”


    說到這裏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你,橫豎我在家這幾天怎麽想怎麽生氣,莫名其妙嘛!那天說的那叫什麽話?”


    錢安綺哪裏是個經得起挑唆的,尤其聽了這樣的主意,簡直笑的都要拍手叫好了:“哎呀你出的好主意!我怎麽就沒想到?”


    楚月瑤笑著道:“隻是也別過分了,就是叫她出出醜,或者鬧些洋相出來。”說著冷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她臉皮有多厚,能麵不改色到什麽時候。”


    錢安綺已經是高興的仿佛看見了楚恪寧出醜一般,手在空中亂揮舞著:“我想想,叫我想想,到那天把她推池子裏去!叫她成了個落湯雞!哈哈,最好是在全部姑娘們都在的時候……不不,最好是少爺公子們也能看見的地方!”


    說到這裏才高興著突然又想起來,道:“隻是我請她,她不來怎麽辦?那天瞧她那樣子!”


    楚月瑤笑了:“你擔心這個做什麽?你來了帖子是直接送到我母親那邊的,隻要我母親答應,她就必須來。”又道:“我母親會答應的,她還好心的希望大姐能和京城閨秀們多來往,不要那麽的孤僻不合群呢。”


    錢安綺聽到這裏點頭道:“那就行,那我晚上叫人寫了請柬,給你們送去。”


    楚月瑤點點頭笑了。


    在這邊又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果然,晚上請柬就送到了郭氏手裏。


    轉天楚恪寧才接到了請柬,皺眉看了看,聽麵前郭氏的婆子說著:“榮國公府跟咱們走動來往的不是很勤,老太太有心今後多走動起來。國公府那邊二姑娘錢安樂和三姑娘錢安綺歲數都合適,這一次選秀全都在名單裏,咱家二姑娘說不定和她們一塊兒進宮,這都是要維持好的關係,所以,大姑娘後天收拾收拾,去吧。”


    那婆子說著躬身笑道:“這是太太的原話。太太已經和老太太那邊也說了,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叫您去呢。”


    楚恪寧蹙眉道:“我也沒什麽熟悉的人……”


    “不用多說什麽,隻去打個照麵,叫人看見您就行了。老太太也說,姑娘也該和一些閨秀們關係處好點。”


    楚恪寧琢磨了一會兒。錢安綺過生辰給自己送帖子,真的有種沒安好心的感覺,尤其是郭氏還這樣慫恿叫自己去。


    隻是如果不去,那自己是古怪難相處的脾氣會更加傳的快了,人到了任何時候名聲都是很重要的,所謂人言可畏。之前郭氏已經明裏暗裏的往外傳自己不聽話,沒規矩什麽什麽的,自己不能事事躲避,躲避隻能讓別人肆無忌憚的隨便議論評說自己。


    想了想道:“知道了,我會去的。”


    那婆子一聽高興了,躬身道:“那奴婢就迴去了。”


    等她走了,香豆過來道:“不知道又要幹什麽……榮國公府那個三姑娘,潑辣又嬌蠻,嘴裏就沒一句好話,句句說出來咯人,是怎麽想的還給您送請柬?”


    是啊,楚恪寧也奇怪,她是怎麽想的給自己送請柬?


    轉眼就到了這天,早上起來換了件蓮葉青銀線繡蘭花紋交領襦裙,依然是讓秋月守家,帶著香豆出門坐車,往榮國公府而來。


    原本是應該和楚月瑤一塊兒的,不過想想楚月瑤也未必肯跟自己一起走,再說了,今天這趟鴻門宴還不知道給自己準備了什麽呢,倒別叫她們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去才好。


    這樣想著,巳時正出門,巳時末左右到了國公府側門。


    第19章 蟲子宴


    下車跟隨領路的婆子往裏走,楚恪寧看見一位穿著淡藍色圓領長裙的姑娘來迎,領路的婆子躬身叫了一聲:“表小姐。”


    那姑娘點頭,笑著對楚恪寧道:“是楚大姑娘麽?”


    楚恪寧點頭笑道:“正是,你是?”


    “這是我們家表小姐,上個月吳太太和姑娘奶奶們來探親的,我們老太太、太太格外喜歡表姑娘,就多留表姑娘住幾日。”


    楚恪寧知道國公夫人姓吳的,那就是國公夫人的外甥女?和這位表姑娘互相笑著行禮,一起往裏走。


    這時候才知道,這姑娘姓華,叫華錦妮。


    華錦妮顯然是被臨時派了出來迎楚恪寧的,加上不是本地人,可能也聽說過楚恪寧的‘名聲’,因此態度很謹慎,說話也留著心。


    “貴府的二姑娘倒是來得早,辰時就來了。你們沒走一塊兒?”盡管留心了,不過頭一句就顯出來對京城大戶宅門不熟悉來。


    楚恪寧笑著道:“我收拾的慢所以晚了。二妹跟府上三姑娘好,所以來早點也是應當的。”


    華錦妮點了點頭,這話倒也是的,又笑道:“因為是三妹妹過生辰,請的都是年歲相當的姑娘們,老太太、太太們就說,不跟咱們攙和了,也叫咱們放開了玩,所以也不用過去請安什麽的,隻當她們出門了就是。”


    楚恪寧笑了:“老太太和太太們真是通情達理,又好性子。”


    “是啊。”


    如此說了兩三句話,便已經到了內院,榮國公府內院很大,建築也很奢華,因為是北方人,喜歡的就是豪邁宏大的風格,所以無論是庭院、亭台樓閣,全都是很雄偉,即便是京城這邊,都很少見這樣挺闊的庭院府邸。


    沿著畫廊往裏走,正房大五間,正門洞開,裏麵已經能聽見姑娘們的笑聲。楚恪寧跟著華錦妮往裏走,才邁進去就聽見有姑娘笑著道:“又來了一個,你們猜猜是誰?”


    “還能是誰?看看沒到的……”


    說到這裏已經看見進來的是楚恪寧了,說話的人聲音頓了頓,笑著道:“原來是楚大姐姐。”


    另一個說話的也笑著道:“楚大姐姐。”


    楚恪寧跟她們點點頭笑,到華錦妮請自己坐的椅子那邊坐下了。


    外屋幾個姑娘也沒太注意她,依然是說笑她們自己的,丫鬟來給楚恪寧上了茶,楚恪寧便喝茶。


    華錦妮過去和那幾個姑娘說話,大約覺著有種主人家的自覺,有時候牽扯上楚恪寧說一兩句,免得她沒人理尷尬。


    楚恪寧自然是接受好意,偶爾的說兩句,隻不顯得那麽的孤僻不近人情便好。


    因為她來得晚,隻坐了一會兒,便聽見外麵丫鬟笑著叫:“姑娘們,開宴了。宴席擺在了花廳那邊,請姑娘們過去吧。”


    眾人便站起來,順著畫廊出了正房,來到了花廳。


    老遠就看見錢安綺了,穿著見桃紅色的長裙,在一群人中格外顯眼,聲音也大,不知道說到了什麽,笑的前俯後仰地。


    看見這邊姑娘們過來,錢安綺便招手:“快來這邊,一早上悶在屋裏說話多沒勁?出來玩多好……”


    沒說完就看見了走在後麵的楚恪寧,聲音一頓,然後哼了一聲。


    十幾個姑娘互相的說笑寒暄,銀鈴般的,早將錢安綺的話給掩蓋了下去。等大家笑鬧著進了花廳之後,便看見屋裏頭擺了四桌酒席。


    楚恪寧看見楚月瑤和錢安綺往最上首的那桌酒席上去了,她便很自覺的找離那桌最遠的,剛站住了,便看見身邊站的華錦妮。


    國公府三個姑娘,三姑娘錢安綺是壽星,自然是陪在上麵一桌,大姑娘、二姑娘便陪另外兩桌,想來最後一桌隻能這位表姑娘陪了。


    最後一桌人卻少,隻有四個人,除去了楚恪寧、華錦妮,還有另兩位姑娘,那兩位楚恪寧認識,一位是襄陽伯府的長孫女叫趙月兒,一位是涇陽侯府的長房姑娘叫鄭玉依。


    這兩位臉色都不是很自然,帶著勉強的笑,過來看見了楚恪寧,兩人眼中都閃著了悟,鄭玉依甚至臉上都有些懊悔。


    楚恪寧其實也明白了。


    最後一桌坐的全都是跟錢安綺不太對付的。自己不說了,趙月兒是她自己跟錢安綺有舊怨,去年過年進宮拜年的時候,在宮門口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倆吵了兩句嘴。


    而鄭玉依卻是府裏的事情,榮國公因為朝廷上的什麽事一直跟涇陽侯不和,彈劾了涇陽侯幾迴了。


    想來她們倆看見了楚恪寧,便斷定最後一桌坐的都是錢安綺不喜歡的人,因此後悔今天來這一趟吧。


    其實楚恪寧何嚐想來。


    華錦妮努力的想要使氣氛不那麽的尷尬,笑著請大家坐下,又笑著道:“咱們人少,倒是適合行酒令,或者拈花名,你們覺著哪個好玩?”


    桌上已經擺了幾盤菜,用銀蓋子蓋著。這和其他三桌也不一樣,其他三桌都是滿滿一桌子,也全都是銀蓋子蓋著,她們這邊菜盤子稀稀拉拉的,隻有四五樣。


    錢安綺雖然一直都和其他姑娘們說說笑笑,似乎根本沒注意這邊一桌,可眼角早注意著呢,早安排好的,她的丫鬟們進來便將那幾位定好的請到了最後一桌,隻有楚恪寧,不用請自己過去了,好像還巴不得離她們遠點,錢安綺心裏頭冷笑,轉頭看楚月瑤。


    楚月瑤今天穿的一件淡粉色繡碧霞紋襦衫,腰中係著翡翠撒花洋縐裙,同樣打扮的嬌俏無比,看了看那邊,抿了抿嘴低聲道:“你準備好了吧?別有什麽問題。”


    “準備好了,放心!”錢安綺挑著眉興奮的壓低聲音道,看見那幾個人都坐下了,便轉頭找自己的丫鬟,仰了仰下巴示意。


    丫鬟點頭,帶了兩個來到了楚恪寧這一桌。


    趙月兒也努力想要使氣氛不那麽尷尬,還在跟華錦妮說話:“行酒令就好啊,不知道楚大姐姐和鄭姐姐喜歡玩什麽,拈花名我不太熟京城這邊的規則。”


    正說著丫鬟已經到了跟前,帶頭的笑著躬身道:“奴婢伺候姑娘們進餐。”說著挽著袖子去掀銀蓋子。


    跟著她的丫鬟同樣也去伸手掀蓋子,幾個人手放在蓋子上還互相看了看,明顯是要一塊兒,另一個丫鬟稍微慢了一點,一隻手放在蓋子上,另一隻手還提了提裙子,這才去準備拿另一個蓋子。


    動作是已經做出來了,楚恪寧皺眉覺著不對,轉頭看了看那邊的錢安綺和楚月瑤。


    那兩人緊盯著這邊,看好戲的樣子也是太明顯了,尤其是錢安綺,甚至怕被人擋住還站了起來盯著這邊,一臉的興奮。


    楚恪寧腦子裏瞬間反應以為會是很燙很燙的東西,畢竟這是一桌子菜,隻是下意識的感覺而已,因此身子剛往外斜了斜。


    而桌上其他三個人還在說著話,根本沒注意。


    其實也就是一瞬間,幾個丫鬟互相看了看,桌上五個菜上的銀蓋子都拿好了環,領頭的一個眼神,一起拎了起來!


    幾個丫鬟拎起了蓋子,轉身就跑!


    蓋子下麵確實是菜盤子,但裏麵卻不是飯菜,而是一盤盤的活物!蓋子一拿開,頓時無數的黑東西就如同開了韁一般四麵八方的爬了出來!


    “啊!”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這一桌的其他三位嚇得簡直心髒病差點犯了,華錦妮直接就嚇暈了過去,趙月兒轉身就跑,但是被椅子擋住了,因為拚命想要逃開,整個人直接就撲了出去摔在地上。


    而鄭玉依已經嚇傻了,尖叫個不停:“啊!啊!啊!”就是整個人都動不了,人坐在椅子上,一會兒往後連人帶椅子的往後翻倒。


    楚恪寧一來不怕這些東西,二來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但是這種場麵卻在後世的時候看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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