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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


    沈塵塵難過的聲音被梁上君拋在身後,他高大俊毅的身影出了辦公室,很快消失在她視線裏。


    懷裏的保溫盒還飄散著濃鬱的香味,她僵滯地站在那裏,希望梁上君會改變心意迴來吃她送的飯,可她兒子是多麽心狠的人,他走了就是走了。


    梁上君臨下班時迴到辦公室,那個保溫盒還放在他辦公桌上。


    湯是他喜歡喝的,菜也是他喜歡吃的,隻是早已涼透。


    梁上君盯著保溫盒看了許久,腦海裏浮現出他母親在廚房裏忙碌的模樣,又想起下午她那期待自己吃這些飯菜的表情,心終是軟下來,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君子,你看到辦公桌上的保溫盒了嗎?”


    電話剛響兩聲就被接起,他母親沈塵塵喜悅的聲音從電話傳來,梁上君俊眉微凝,語氣淡然:


    “看到了,都涼透了,是想讓我吃了拉肚子嗎?”


    “君子,是媽想得不周到,要不你晚上迴家吃飯吧,把阿浩和敏欣也叫上,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吃頓飯了。”


    “一家人吃飯?”


    梁上君語氣一冷:


    “純純沒迴來,叫上阿浩一家三口也算不得團圓,我晚上還有事,一會兒我讓阿明把保溫盒送迴去。以後別再給我送來了。”


    “君子,難道夏純不迴來,你就一輩子不迴家了嗎?”


    “是,我說過,你們接受純純我就迴去,不接受,我迴去隻會和你吵架。還是不迴去得好。”


    沈塵塵心裏一驚,知道梁上君不是說著玩,急忙迴道:


    “我不是答應過你接受純純的嗎,現在是她自己不願迴來。君子,你不能真的一輩子不要媽了吧,你迴來咱們一家人吃頓團圓飯,這個周末你外公大壽……”


    梁上君聽得心裏冒火,直接掛了電話,深眸冷冽的眯起,他就知道他母親不會無緣無故來討好他,更不會這麽輕易的示弱,原來是想讓他去他舅媽家道歉。


    因為陸校天的事,他一個舅舅牽扯進去,判了兩年,他媽因此被他舅媽埋怨。說他六親不認。


    **


    “夏小姐,謝謝您啊,這下我們家玉兒不用去診所,可以在家裏躺著打點滴了。”


    夏純熟練地給三歲的玉兒紮了針,玉兒雖然眼裏噙著淚,但沒有哭出來,一旁的劉大嬸感激的道謝。


    “玉兒好勇敢,不要動哦,乖乖地打完點滴,阿姨獎勵你三顆巧克力。”


    夏純微笑著摸了摸玉兒的小腦袋,從兜裏掏出三顆包裝精美的費列羅巧克力,玉兒紛嫩的小臉上頓時綻放出欣喜的笑,稚聲稚氣地說:


    “謝謝夏阿姨。”


    “嗬嗬,小嘴真會說話。”


    夏純把一顆巧克力放進玉兒的小手裏,再剝了一顆喂進她嘴裏,玉兒立即張嘴咬下一口,臉上笑得像花兒一樣。


    “夏阿姨,好好吃的巧克力,你也吃。”


    小家夥是要讓夏純吃她咬了一口,沾了口水的巧克力。


    “夏阿姨不吃,這是獎勵玉兒的,你要乖乖地躺在這裏,特別是這隻手不許亂動。”


    夏純從劉大嬸家裏出來,司翰宇正走進院子,專程來接她迴家做晚飯。


    看著他們出了院子,劉大嬸才轉身迴去。


    “純純,你現在都快成這村莊的名人了,以後還是低調點好。要是惹來了警察,那我們還得搬家多麻煩。”


    司翰宇看似埋怨的話,實際上透著愉悅,看著夏純和這裏樸實的村民相處愉快,他心裏很放心,以後她真要住在這裏,也會過得很開心。


    夏純瞪他一眼,半真半假的迴道:


    “你要是怕,那就趕緊帶著阿誠離開啊,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該替阿誠考慮考慮的。”


    “會的,再過些日子,就讓他離開。”


    司翰宇嘴角噙著笑,狹長的鷹眸溫和地停落在她臉頰上,一隻手臂放在她身後虛扶著她,兩人並肩往家走。


    “司翰宇,你怎麽不走了?”


    夏純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身旁的人落後了幾步,她轉頭看去,隻見司翰宇眉峰輕蹙,閉著眼站在那裏不動。


    落日餘暉自他左邊的樹蔭裏折射下來,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映出他臉上不太明顯的痛楚表情。


    感覺到她疑惑地目光,司翰宇強忍著頭痛,高大的身軀努力挺得筆直,笑著說:


    “嗬嗬,我想等你走了幾步,再追上你。”


    夏純秀眉微凝,順手從路旁的黃瓜架上摘下一條青嫩的黃瓜,幾步返迴去,狀似不經意地問:


    “吃黃瓜嗎,我剛摘的。”


    “你吃吧。我不吃。”


    司翰宇沒有伸手,轉動的眼珠子沒有聚光,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夏純秀眉一蹙,垂眸掃過他放在身側的手,把黃瓜塞進他手裏,明顯感覺他的手一滯。


    “司翰宇,走吧。”


    “好!”


    在她銳利的目光下,他捏緊了手中清涼的黃瓜,遲疑地抬起腳步,可剛走出一步,便被夏純抓住了手,她質問的聲音泛著清冷:


    “司翰宇,你眼睛怎麽了?”


    “啊,什麽怎麽了?”


    司翰宇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她手心的溫度以無比快的速度傳遞到他大腦中樞神經,他的心也因為她這一動作而泛起漣漪,以致於聲音有著難掩的慌亂。


    “司翰宇,你看得見我手裏拿的什麽嗎?”


    夏純伸著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如水的眸子銳利的盯著他那雙眼睛,他眉峰微皺,聽見她追問:


    “你是不是生病了?”


    實際上司翰宇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她麵前出現這種狀況了,這段日子她看見過他好幾次這樣的現象。


    這一次她確定他的眼睛出了問題,他走著走著突然不走,是因為他突然間失明……


    而他這種症狀發生的間隙一次比一次短,這種症狀發生的時間卻一次次延長。


    第一次是甜甜離開那天,在陽台上,他突然間皺著眉頭閉著眼,表現出痛苦狀,連她喝牛奶都沒看見,那一次很短暫,不到兩分鍾時間,他便恢複了光明。


    第二次,是他們吃飯的時候,他伸出的筷子突然縮了迴去,低著頭扒白飯吃。


    第三次,


    第四次……


    這是第五次了,夏純若是再發現不了,那她就是太傻了。


    “純純,我能生什麽病,你可別詛咒我。”


    司翰宇眼前的黑暗一點點退卻,從昏暗到光明,眼前的夏純變得清晰,觸及她眸底的探究和關心時,他心裏一暖,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住她的手,勾起一抹笑:


    “走吧,迴家做晚飯了。”


    這些天他已經習慣了吃她做的飯,習慣給她打下手,他覺是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他們在這裏已經住了二十多天,來的時候枇杷都未黃,現在枇杷樹上隻剩綠油油地葉子了。


    夏純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隆得高,身子一天比一天豐滿,雖然很注意飲食,但腿還浮腫著。


    離寶寶出生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也一天天地少了,他深暗的眸子裏泛起幾許眷戀,見她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走,又重複地說:


    “走啊,純純!”


    “司翰宇,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你到底什麽病。”


    夏純抽出自己的手,話落,邁步繼續往前走。


    “不去,去醫院那不是等於去警察局自首嗎?”


    司翰宇又恢複了正常,與她並肩而走。


    夏純臉色變了變,正想說什麽,見前方有人走來,便又把話咽了迴去,沉默地迴到家。


    做飯時,司翰宇去幫忙,夏純奪過菜自己摘,他幫忙洗菜,她也奪過去自己洗,司翰宇知道她是生氣自己不坦白,最後一咬牙,脫口道:


    “純純,我告訴你,我是有病,最多三個月,所以我才答應等寶寶出生就放你離開,現在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不放你走了。”


    夏純拿著菜的手一滯,瞳眸驚愕地放大,定定地看著司翰宇,他說他有病,最多三個月?


    “純純,你應該高興我生病,若是我好好的,怎麽會依著你的性子來這種地方生活呢。若是我好好的,又怎麽會答應等寶寶出生就讓你迴到梁上君身邊呢。”


    夏純不語,隻是抿緊了唇定定地看著他,難怪他越來越清瘦,難怪他說寶寶出生時就放她走。


    “到底什麽病?”


    半晌,她才問,如水的眸子裏染上複雜,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司翰宇溫柔一笑,奪過她手裏的豆角放進水池裏,滿不在乎地說:


    “別管什麽病了,先做飯吃,我中午沒吃飽,現在餓。”


    夏純心裏情緒翻騰,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著,悶悶地,看著他動作熟練的洗著豆角,洗著洗著,突然手下動作變得緩慢,他拿著豆角的手不動了。


    她眉心一蹙,看著他僵滯的背影,她緊緊地抿了抿唇,上前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豆角,生氣地說:


    “司翰宇,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給你做個全麵檢查,不管你生了什麽病,都不能像現在這樣等死。”


    “純純,你別激動,聽我說,現在已經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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