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鳶饒有興趣的打量他。


    時勵的頭轉向何鳶,麵色艱難的問道:“這……阿鳶姐,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和小遷……”


    何鳶淡定:“怎麽?”


    她迴複:“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時勵啞然。


    何鳶岔開話題:“時勉呢,你說過他在等我?這小子沒有什麽時候聽過我的話,他幹什麽了?”


    提到時勉,時勵的表情一瞬間僵住。


    何鳶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有鬼,說道:“他怎麽了?”


    時勵幹巴巴的開口:“你消失之後,元帥……我哥到處在找你。”


    何鳶:“看的出來,我躲他花了點兒功夫。”


    她:“我不是跟他說過別找我嗎。”


    時勵心裏一酸:“阿鳶姐,你也說了,他什麽時候聽過你的話?”


    何鳶總結道:小兔崽子。


    時勵道:“他找了你一輩子,等了你一輩子,都沒等到。”


    何鳶嗯了一聲。


    時遷連忙注意起何鳶的表情,生怕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什麽‘愛在心口難開’‘舊情複燃’‘他是我的白月光’等等表情。


    何鳶什麽表情都沒有,如果非要說有什麽表情的話,恐怕就是無奈。


    何鳶:“你說時勉等我,我在問你這個是什麽意思。”


    時勵:“他……他找了一些跟你很像的道士……”


    何鳶皺眉:“道士?”


    時勵聲音越說越小,零零散散,因為年紀大了,說不了太長時間的話,一邊說一邊喝水。


    就在這斷斷續續的講述之中,時遷聽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時勉沒有去投胎。


    按照時勵說的,時勉在幾十年前集結了一幫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道士和尚,幾乎是背水一戰,死後不準時勵下葬他,而是將他的魂魄封印在某個他指定的地方。


    他生前等不到何鳶,死了也不肯善罷甘休,執念過於強烈,這些半吊子水平的道士靠著這股執念,還真的把時勉的魂魄留在了人間。


    何鳶聽完來龍去脈,眉頭皺的更緊:“胡鬧!”


    時勵心裏一跳。


    何鳶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當年板著臉訓時勉的模樣也沒有變,訓起來依舊叫時勵有些害怕。


    何鳶道:“他胡鬧就算了,你跟著他鬧什麽?”


    時勵一時間說不出話。


    半晌,他歎了口氣:“阿鳶姐,因為我哥看起來就像瘋了,我不幫他,他真的會瘋。”


    時勵深深地看著何鳶,嘴唇囁嚅片刻。


    時遷猜想,他太爺爺估計是想問何鳶當年為什麽要走。


    其實這件事,他也想問。


    何鳶當年要是不走,搞不好真的就跟時勉在一起了。


    時遷一邊慶幸還好何鳶這人冷血無情,說走就走,要不然現在也輪不到他碰見她。


    結果轉念一想,何鳶這麽冷酷無情,對人世間沒有一點留念,幾十年前可以離開時勉,現在也照樣可以離開他時遷。


    這下,他那點兒慶幸全沒了。


    反倒成了一股兔死狐悲的焦慮。


    何鳶開口:“他在哪兒。”


    時遷望向她,時勵道:“我帶你去。”


    何鳶站起來,跟著時勵往外走,時遷不知怎麽的,生出一絲恐慌。


    萬一……萬一時勉真的是鬼魂,何鳶又是這種能見鬼的體質,見了一麵之後,搞起人鬼情未了怎麽辦?


    準確來說是他怎麽辦?


    他才剛剛感到了一點何鳶迴給他的箭頭,難道這份短暫的愛情存活時間隻有一個多小時嗎!


    時遷心道:不行!


    他猛地拽住了何鳶的胳膊:“我跟你們一起去。”


    ……查崗。


    當然,他最後兩個字沒說出來,說出來怕他太爺爺拿拐杖揍他。


    時勵瞪了他一眼:“你鬧什麽!在這兒給我等著,我迴頭收拾你!”


    時遷癟了癟嘴。


    時遷這個人,其實很雞賊,而且耍滑頭很厲害。


    這一點從他五歲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以前家裏都是時勵說了算,時遷想要什麽東西,就直接跟時勵撒嬌。


    現在他一看,這會兒明顯不是時勵說了算,於是時遷的目光立刻亮晶晶的落到何鳶身上。


    他相當膩歪:“阿鳶,你替我說句話。”


    時勵一聽,怒了!


    小王八蛋還敢請外援?你跟何鳶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時勵:“你!”


    何鳶淡淡開口:“說什麽?”


    時遷那麽大個人,現在很無恥的往何鳶背後一站。


    “你去哪裏,我也要去。”


    小孩兒似的。


    何鳶問他:“你去幹什麽?”


    時遷理直氣壯:“什麽也不幹。”


    時勵吹胡子瞪眼:“你給我過來!”


    時遷慘叫:“太爺爺你把兇器放下先!”


    他對著何鳶鬧小脾氣:“我不去,難道看著你跟別人卿卿我我嗎!”


    時勵氣的臉色漲紅。


    時遷連忙:“太爺爺消消氣,哎!別打我啊!萬一把我打死了,阿鳶就成了寡婦啦!”


    時勵深唿吸,時妗在門口看著這一出鬧劇,哭笑不得。


    她迴過神,連忙扶著時勵:“時遷!你給我閉嘴!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時妗趁這個時候,偷偷看了一眼何鳶。


    她現在不敢拿看弟媳婦的眼光看何鳶,此時的眼裏已經有了幾分畏懼。


    何鳶無奈道:“時遷,手鬆開。”


    時遷:“不行不行。”


    他剛才豁出去都跟時勵攤牌了,此時說什麽也要跟著去,不達目的不罷休。


    “你說的對,阿鳶,我就是在吃醋。”時遷道:“我這麽喜歡你,你如果不讓我吃醋,那就太沒天理了。”


    嘴巴還挺甜,跟抹了蜜一樣。


    何鳶以前聽過不少人說這些漂亮話,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聽得這麽舒服。


    換成嚴律等人說這話,何鳶往常在他們說第一個字兒的時候就開始神遊天外,哪怕他們把舌頭說出花來,何鳶聽著就跟和尚念經一樣。


    但是同樣的廢話從時遷嘴裏說出來,仿佛變了一個味兒。


    她聽了之後心裏很舒坦,心情也很好。


    何鳶尚且不知道這種現象又稱為‘濾鏡’和‘雙標’。


    她開口:“嗯。”


    時遷問道:“嗯是什麽意思?是我可以去的意思?還是我可以吃醋的意思?”


    何鳶道:“都可以。”


    時遷美滋滋,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何鳶嘴上親了一口。


    後者沒注意,被他偷襲成功,愣了一下。


    時遷連忙比了個‘噓’的動作,做賊心虛的眨了下眼睛。


    何鳶沒出聲。


    時妗那頭把時勵給哄好了,看向時遷。


    時遷連忙堆起笑容。


    時勵看著自己這個重孫,又看了一眼何鳶,心裏的脾氣也沒了。


    說實話,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特別是知道了何鳶跟時遷的關係之後,他就更複雜。


    時勵今天絕對是這一百年來的生命中心情最微妙的一天,簡直堪稱人生的大起大落。


    先是看到了很可能成為自己嫂子的人突然迴來了,緊接著發現這個預備嫂子和自己的重孫好像有那麽一腿!


    他這顆脆弱的心髒不太好。


    不過就算是這樣,時勵也不會真的對時遷如何,到底時遷是他的親重孫,難道他還能綁著他不讓他談戀愛了不成!


    當然,原本時遷談戀愛,帶個重孫媳婦迴家,時勵一定會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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