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了身上的那一股殺氣,轉而讚許的看著欽君,仿佛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說道:“因為是弱者,所以可以被討厭,因為是弱者,所以可以被無視,因為是弱者,所以可以被欺侮。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好了。”


    欽君心中一驚,他為什麽忽然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了呢?


    孟寒淩道:“你認識孫河,是吧?他逃了,你想殺他嗎?”


    欽君一瞬間有些心虛,卻還是強自鎮定,說道:“想。”


    孟寒淩點點頭,說:“正巧,他喜歡林賢。哦,不對,或許不能算喜歡,這僅僅隻是欲望而已。但是不管怎麽說,原本想要引出他,還可以用林賢試一試,可是現在啊,他被你殺了。”


    欽君:“……”


    孟寒淩微笑:“所以現在,你再想殺他,就隻能聽我的。因為,我也很想殺他。”


    欽君被孟寒淩笑的一陣發毛——如果他現在有身體的話,應該就能感覺到那種寒毛倒豎的恐慌吧?


    孟寒淩繼續說:“上次你給我的藥,就快沒了。東方漪身上呈現出來的效果很好。但是你別忘了,我想要控製的,可不隻是一個東方漪。”


    欽君下意識的問道:“林瑰?”


    孟寒淩搖頭:“不,我永遠也不會控製她。我的阿瑰,就是我的阿瑰。”所以,他怎麽可能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磨損她的本性?


    他的阿瑰是個寶貝,誰也不能碰,包括他自己。


    他想要做的,隻是讓阿瑰的世界,隻剩下他一個可以依靠的人而已。


    他不想被阿瑰討厭,他想要做她的英雄。


    所以,其他那些讓阿瑰依賴的人,就隻能拜托他們都去死了!


    在知道林賢死了的那一刻,孟寒淩隻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雀躍。


    終於死了一個,真好。


    作為被阿瑰依賴了那麽多年的人,孟寒淩時常惋歎林賢死的太容易。


    他原本以為,死了一個就好,可是誰知道,雨如晦,月華,他們個個都擋著他的道!


    嗬,現在又多出來一個扶桑。


    為什麽老天爺就不能給他一個清淨?


    為什麽總有那麽多人喜歡往阿瑰的身邊擠?


    為什麽在阿瑰眼裏他們永遠比他更重要!


    孟寒淩隻要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那一骨子殺氣。


    要不了多久了,不會很久了……


    他一定會讓阿瑰的眼裏,隻有他一個,也隻能有他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姨媽真的來了,喝完我媽買的冰咖啡之後……


    (t_t)/~~


    躺在床上手機碼字。。。


    心酸


    ☆、第128章 雍城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 千裏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 念之斷人腸。


    “姑娘打哪裏來啊?”


    “昆侖。”


    “啊喲,那可是仙境啊!姑娘可是仙家?”


    古道, 罡風,兩匹瘦馬馱著兩個人, 叫一條繩子拴在了一起, 於這條路上踽踽而行。塵沙裹挾而來,我將裹著的頭臉的紗巾扯得更加嚴實一些, 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如果可以,我恨不得連眼睛也不要露。


    隔了幾層紗巾, 我大聲說道:“老爺子,您這是寧可吃滿嘴沙子, 也要張口說話?”


    狂風一陣又一陣的唿啊唿啊吹過, 老爺子嘿嘿笑了,說道:“嗨,老頭子我在這條路上走了一輩子, 早就練出來了, 這點風沙, 也就叫你們這些細皮嫩肉的外鄉人吃些苦喲!”


    我問道:“老爺子,到了雍城, 不會還是這樣吧?”


    老爺子笑了笑,說:“你頭一迴去雍城?”


    我點點頭,點完頭才發現, 他背對著我在前麵趕馬,看不見,於是便又扯開嗓子喊了一句:“對!”


    老爺子說:“那我可要奉勸姑娘一句了,到了雍城,看好你的水囊!”


    我疑惑:“為何?”


    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歎了一口氣,再開口,聲音染上了幾許蒼涼,他幽幽說道:“雍城……幾千年了,也不知道下過幾場雨。”


    我隻感覺嘴裏又是進了沙子,趕緊“呸呸”吐掉,說道:“就這裏大漠黃沙的架勢,看起來也不像是會下雨的地帶。”


    老爺子說道:“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我們這兒,擱幾千年前,那可是全天下最富饒的地方!”


    我不禁笑了,說:“老爺子,您這是要一眼望穿一千年呢?幾千年前,這裏是什麽模樣,有多富饒,你怎麽知道?”


    老爺子哼了一聲,說:“老頭子是做不來你們仙家的什麽一眼一千年,隻是雍城的老百姓,有哪個不知道這些?你來的這兒的時間忒巧,剛好能趕上我們三年一度的祭祀,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緣分瞧見的喲……唉,不多說了,等你到了雍城,也就差不多明白啦!”


    我打起精神來,瞭望遠方,已經隱約能夠看見一座黑色的城池,蒼涼孤寂的佇立在那裏,散發著無形的壓抑。


    我嚐試調動靈力,卻隻覺丹田更加阻滯幹澀。原本倒好能有三分勁兒,擱現在,若這三分裏邊還能餘下一半兒,也是老天爺待我不薄了。


    總之,因為不明原因,隻要越靠近這雍城,就越不能用靈力。若非如此,我早就禦劍到了,何至於還要吃沙子?


    人間群雄並起,各個都有著逐鹿天下的心思。白骨成堆於荒野,卻無人收屍,唯有魔靈野獸在其中作窠,曾經多少桃源,現今皆是毀於一旦,反而是這黃沙大漠中孤獨的雍城,依舊保持著它原本的模樣。沒有人侵犯,也沒有魔靈藏身於暗中害人。


    “這是一座被詛咒的城。”


    斐鑒挑了個能瞧見街市的位子,報了幾個菜名下去,我坐下時一瞧衣擺,上麵占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斐鑒笑了,說:“習慣就好,這個地界兒,不管桌椅一天擦幾遍,總是有灰的。”


    我歎息:“來的路上吃沙子,到了地方還要吃灰。真是不容易。你說這裏是一座被詛咒的城,可它偏偏卻又是龍脈所在之地,照理不該如此貧瘠。”


    斐鑒道:“正因為有龍脈,所以雍城還存在。若非如此,早該像這裏其他的城市那樣,化作黃沙,再難尋覓其蹤跡了。”


    我道:“這裏莫非真的不是天生的荒涼?”


    斐鑒點頭,說:“一開始我也不信,來了這雍城有半年,城記史書都翻了個遍,卻是不得不信。”


    我奇道:“白澤無所不知,雍城乃四方城,你竟不知它的曆史?”


    斐鑒道:“說來奇怪,我的確不知雍城的曆史,這座沙漠之城,仿佛與世隔絕一般,雖往來交易者不少,但路途遙遠,氣候惡劣,尋常商賈,九死有餘。而在他們離開之後,也對雍城曆史閉口不提,所以外界便更加不能得悉了。”


    我想了想,說:“九死有餘……尚且往來不絕,這雍城偏僻荒涼,究竟有什麽,隻得他們這樣拚命?”


    斐鑒道:“有,那就是藥物。”


    “藥物?”


    斐鑒:“這即使神奇,也並不算太奇怪。就好像南疆有著數不清的巫蠱降頭一樣,在這大漠戈壁,有一些外界所不得的藥物,非常正常。”


    我問:“你去領略過這些藥物了?”


    斐鑒說:“是,但是不知道藥方,也無法分析。這藥不是人人都會做的,隻有城中的祭司才行,每三年的祭典過後,祭司便會做四十九枚藥丸,至於誰能夠有緣拿到,那就不知道了。”


    我道:“難怪,先前為我引路的老人說我運道好,趕上了祭典。”


    斐鑒點頭,說:“對,幾點開始前兩個月,就不放外麵人進來了,你趕的巧,剛好還有兩個月。”


    沙漠中的格局每天都在改變,也許過了一個月再出去,左邊的沙山就被風吹到了右邊,非常的不好識路,有時候哪怕有老馬也不成,因為很有可能你還沒走出去,就已經沒有了水,亦或者遇上流沙和沙塵暴,這都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商人們往往不會在雍城久留,因為一旦留得久了,很可能一輩子就都出不去了。


    因此,因為路上耽誤,而趕不上祭典的人,比比皆是。


    我有點心虛的說:“還好巧 ,要不然可怎麽是好。”我的靈力十隻存一,那一成還斷斷續續的使不上力氣,連禦劍都做不到,法術攻擊更是不用講,頂死了就是還能那種浮荒這等仙器砍砍人,力道耐力比別人強一些罷了。


    “你呢,你感覺你的靈力怎麽樣?”


    “還好。”斐鑒道,“雖然能夠察覺出這城中氣流的壓抑,但是靈力卻沒有太過被壓製。”


    我聽後,更加覺得自己淒慘,道:“不會吧?難不成這座壓製修為還要看人!”


    斐鑒說:“也不一定,也許是你隻有金丹的緣故也不一定。隻是此城來往多是凡人,罕見修士,所以我也隻是猜測。”


    我道:“你的這個猜測狠狠地打擊了我。”


    斐鑒:“……”


    我體內靈力空虛,除了口腹之欲以外,久違的感覺到了強烈的饑餓感。我巴巴的盼著斐鑒點的飯上來,那是一大盆炒飯,我餓得緊了,看見炒飯兩眼放光,直接了扒拉了一碗開始吃,斐鑒似乎想要製止,可是我一口飯已經塞進了口中,咀嚼兩下,我抬頭看了斐鑒一眼,終究是沒能把那口飯咽下去,轉頭哇的一下就吐了。


    斐鑒馬後炮的說:“慢點吃,不著急。我之前來的時候,第一次嚐,也吐了。”


    斐鑒的廚藝非常好,擱在現代說是個五星級大廚也不為過。廚藝好的人味蕾一般比尋常人還要敏感一些,就連我都受不了的東西,他會吐也是很正常了。


    我瞧著碗裏的飯,左看右看都隻是很正常的炒飯。頂多就是因為缺水,米粒幹硬了一些,實在是無法想象,它一入口滋味居然會如此奇葩。


    又硬,又辣,又鹹,似乎還有小沙子硌牙。


    總之,一言難盡。


    斐鑒歎了口氣,說:“忍忍吧,這裏的飯就是這個風格,我給你喊的已經是我覺得最好吃的了,至少它還是正常可以入口的,不然像別的什麽蠍子蜈蚣蜘蛛蛇啊什麽的,哦,對了,還有吃蝙蝠老鼠的呢……”


    我:“……斐鑒你誠心惡心我呢?”


    斐鑒一臉無辜:“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你要是不是很餓,就先忍一忍,到了夜裏會有烤肉,那個倒是還好。就是有點辣。”


    我掃視客棧一圈,見有人坐在那邊要一壇酒,就著烈酒啃著大餅,我不求烈酒,隻求一張大餅。


    斐鑒看見了,說:“你別想了,人家商人自己帶的幹糧。往來都還要吃的,不可能分給別人。”


    我頓覺一陣心塞。以前吧,不會餓,來到這裏以後發現靈力壓製,在路上就嚼了一粒辟穀丹,現在可好,落得要對著一張大餅垂涎不已的地步,真是淒淒慘慘戚戚。


    斐鑒安慰我:“等烤肉吧!雖然辣了點鹹了點,但是就著水吃吃也還可以了。”


    我無語:“這裏的百姓口味很重啊!”


    斐鑒:“的確,因為晝夜溫差大,吃的鹹辣可以理解,而且這裏的烈酒其實也是一絕,相比食物,這酒倒的確是佳品,其中蒼涼悲壯的豪情,不親自嚐試一下有些可惜。”


    我說:“我記得你以前不喝酒的。”


    至少我是沒有見過。我隻知道最後那兩年,林賢常常借酒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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