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繡球招親變成了一場混戰,舞菁菁和父親站在繡樓上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收拾這樣的局麵。

    舞菁菁有些後悔把繡球扔給那個人,本來也隻是打算引他前來而已。早就知道他對冰魄寒蟬沒興趣了不是,怎麽還一時衝動拋向他。還有小四哥哥,如果不是他出來攪局,也許這門親事沒準兒還真就成了。

    舞菁菁看著樓下還在相互廝殺的人們,又急又氣的直跺腳。再這樣下去,眼看就要變成各門派間的死鬥,而爹爹手中的圖怕是早被人搶去了。

    父女兩個正在繡樓上急得直轉圈時,黑色的身影像急矢的羽箭一樣射入人群,所過之處塵不沾衣。

    衣袖揮散出淡雅的香氣輕輕飄散,眨眼間原本混戰的人便紛紛跌倒在地上。那道身影則不做片刻停留,直接飄上了繡樓。

    “拿來”很輕柔的聲音,暖風一樣舒緩,古琴一般悠揚悅耳,簡單的兩個字卻好像蘊含著無限風情。然而砸進人心頭時,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洛宮主如果能幫老夫一個忙的話,這冰魄寒蟬就是你的”舞銘揚纂緊手裏錦盒退了一步,半晌才鼓起勇氣開口相求。

    底下的那群人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實在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看到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可是舞家居然邀這個大魔頭幫忙!真是墮落啊!

    舞銘揚知道此言一出,勢必會被天下英雄恥笑,這也是他為什麽要鼓起勇氣才能開口的原因。

    但是和國家危難比起來,他自己的名譽又算得了什麽呢?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抓住這個機會拉下臉來誠心懇求。

    “拿來,不要讓本宮說第三次”洛玨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緩緩抬起了手。微微揚起的下巴和他半眯起來的眼睛有種睥睨霸氣。

    那是一個任何看了都會有些腿軟的神情,誰都看得出來,隻要舞銘揚敢說一個不字,那隻緩緩抬起的手也許就是奪他性命的勾魂番。誰也不清楚,現在的他究竟強到什麽地步。

    “洛玨,我爹爹也是沒辦法才會求你。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現在爹爹手上的軍事防禦圖就要被壞人搶去,一旦落入外族手中。我們大好的山河就會被鐵蹄踐踏,你難道真的能坐視不理嗎?”

    舞菁菁擋在父親身前把話一口氣說完,急切的眼神帶著希望看向洛玨。

    “沒興趣”洛玨睨了一眼舞菁菁甩出幾個字,抬起的手心上有薄薄的白霜凝結,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華。

    舞菁菁大義凜然的說了一大堆,隻換來洛玨淡淡的幾個字,差點讓她的鼻子都氣歪了。視而不見他手心上不斷變換的炫彩,憤憤的瞪著他說“答應爹爹的要求,或者娶我,否則我就讓爹爹把冰魄寒蟬給化了”

    洛玨沒生氣,舞銘揚到是氣得鼻子眼睛都擠在一塊。現在究竟是敵人誰是朋友都分不出來,她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你在威脅本宮嗎?”洛玨偏頭似笑非笑的說道。手心上的斑斕虹光映著那張美得讓人過目不忘的臉,夢幻一樣剔透。

    “不是威脅,隻是說實話而已。雖然你是別人口中的大魔頭,但是小女子願意為國捐軀委屈一下自己”舞菁菁撇了撇嘴,斜著眼睛不屑的瞟了一眼洛玨。

    “舞老爺子,有什麽事可以同我們商量,邪魔歪道就是邪魔歪道,你怎麽能輕易托付重任!更何況還要陪上令千金的終身幸福!”

    底下的人在聽到舞菁菁的話後起了騷動,有人焦急得想要衝上來。但是畏懼於洛玨站在那,所以隻敢遠遠的喊話。他的話音剛落,立刻一片應和之聲響起。

    舞菁菁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現在的形勢對舞家來說是非常有利的。隻是她沒有她的小四哥哥了解這個男人,所以也不見洛玨淡淡眼波下流轉著怎樣的陰霾

    “哼,看見了吧。就算你不肯幫爹爹的忙,我還是可以找到武功高強的人做夫婿來幫助爹爹渡過難關。所以現在不是我們做選擇,而是你要決定幫忙還是娶我。看在你是小四哥哥的師傅份上,我已經給你優先選擇權了哦,所以你最好……”

    “本宮最討厭多嘴的女人”舞菁菁剩下的話被一隻手卡在喉嚨裏,隻有一陣風吹過而已,身體就像是被一根線牽扯著不由自主朝洛玨飛了過去。“你認為,本宮拿不到東西會給別人拿去嗎。現在,要冰魄寒蟬還是你女兒,自己選”

    冰魄寒蟬和女兒到底該舍哪一樣該保哪一個?舞銘揚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事情一直是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可是唯一讓他沒料到的是洛玨會對冰魄寒蟬感興趣。這原本該是讓他歡喜的,無奈洛玨感興趣的隻有冰魄寒蟬而已。

    “隻要洛宮主答應同小女成親,老夫會將冰魄寒蟬雙手奉上”看了看女兒舞銘揚一咬牙,調開了緊盯著卡在她頸項上的那隻手的視線。

    “就算本宮娶得是你女兒的牌位,你也不後悔”黑色錦袍在風中翻飛獵獵作響,如遮天的黑雲一樣卷起濃濃的血腥味道壓在人的心頭上。

    這一刻,舞銘揚覺得刺眼的陽光好像一瞬間消失無蹤,映入眼睛的都是那黑玉一樣飛舞的長發。

    “爹爹……別——別忘了——冰——冰魄寒蟬是——是女兒的嫁妝。就算娶的是……是我的牌位”舞菁菁的臉色已經有些發青,水亮的眼睛也已失去了光彩。但是仍然拚盡全力擠出這句話。

    她要讓爹爹知道,她不怕死。所以,除非是娶了她,否則就算把冰魄寒蟬毀了也不能交給任何人!

    “如果沒有它小四就會死,你又怎麽說”洛玨偏頭看了看舞菁菁,淡淡說道。半眯起的眼睛遮住了眸光中流轉的一絲柔和的光。

    “我——隻能——說——說抱歉”慢慢閉上眼睛,舞菁菁張了張嘴發出微弱的聲音。閡起的雙目中隱藏了看不見的悲傷。

    人總要在某些時候麵對一些抉擇,舍棄什麽守住什麽。這不過是一瞬間決定的事情,卻可能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洛玨聞言並不生氣,輕輕哼笑了一聲。白皙漂亮的手指下滑,像是戀人般輕撫過舞菁菁的頸項。

    就在所有人鬆了一口氣,就在舞菁菁重新唿吸到新鮮的空氣時,那隻鬆開的手忽然收緊。“好,本宮就成全你”

    “拿去”露珠一樣晶瑩的冰魄寒蟬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華,帶著絢爛的虹彩破空而至。舞銘揚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所有國家民族的大義在他的心裏還是比不上親人的生死重要。

    “爹爹!不可以!”原本癱倒在地上的舞菁菁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邊狠命的撞向洛玨邊大聲的急急喊道。被火灼燒過一樣的喉嚨,嘶啞得讓聲音像是生了鏽的鐵劍劃過石板一樣的刺耳。

    砰的一聲,舞菁菁還沒觸及洛玨的衣角就被震了出去。五髒六腑都像被大錘砸爛了一樣攪在了一起,大口大口的血由嘴裏噴濺出來。眼睛卻怎麽也不肯從洛玨的手上移開。

    “你真的很像小四”歪頭看著一次一次想要爬起再衝過來的人,洛玨揮手淩空點住了舞菁菁的穴道“三日後本宮迎娶姑娘過門,隻要到時候你還沒死”

    舞家父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愣的互相對看了半晌,不相信洛玨真的會應承這門婚事。等聽到底下人群發出一片嘩然之聲後,才真的確定自己剛才沒聽錯。

    舞銘揚這些天來一直吊著的心終於迴到了正常的位置,雖然這門親事會讓舞家由名門正派淪為人所不齒的邪魔歪道,但是現在也顧不得許多。這個結果比他們預想得還要好。

    “諸位如果敢動舞家一根指頭,本宮會踏平各門各派”洛玨的身影青煙一樣消失在湛藍的天空中,聲音卻還盤旋在風中久久不散。

    繡樓下的大俠掌門們怏怏的看了看舞家父女,極不屑的淬了口吐沫抹作鳥獸散。滅舞家很容易,但是誰也不願拿自己的門派曆代前輩掌門累積起來的基業來換。舞銘揚垂頭苦笑了一下,隨即扶起女兒走進繡樓。說是不在乎什麽名利,但是真的被武林同道鄙視,有苦說不出的滋味澀得人心頭酸酸的。

    “為什麽把人都召迴來!”花團錦簇的庭院裏,沈千雄憤然的聲音驚起枝頭飛鳥,急行而來的腳步帶起一陣風,吹落了滿地芳華。

    “沈爺何必如此焦躁,所謂某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日時不與我,我自然要另做打算”應天仇,西域鬼族的教主。坐在花間悠哉悠哉的品了一口酒後,才撩起眼皮看了看沈千雄,不緊不慢的開口。

    “哼哼,什麽時不與你,分明是借口”沈千雄皮笑肉不笑的哼笑一聲,淩厲的視線毫不掩飾的射向應天仇。

    說是盟友不如說是相互利用,如今對方卻好像事事都自作主張,這樣還不如一拍兩散。起碼就算得不到天下,他依然還是他的武林盟主。

    “沈爺,你在應某心裏可一向都算得上是沉穩精明的人,怎麽今日竟然會說出這種孩童般稚氣的話來?”

    應天仇撫額輕笑,半晌才抬起頭,嘴角勾勒出的笑意還帶著一絲嘲諷。怎麽人總是越接近成功就越沉不住氣?

    “應教主見諒,是沈某一時衝動。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好的機會你卻白白放過”應天仇的話讓沈千雄心頭一沉,壓下煩躁的心緒換上一個平靜的麵容。

    沈千雄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是若輪到心機城府,怕是少有人能比得上。

    “沈爺,我聖教弟子有所損傷的話,對你來說未必是好事。既然不能有萬全的把握,我自當另尋時機”應天仇微微一笑,仰首飲進杯中酒後看著沈千雄的眼睛淡淡迴道。

    陰冷的視線盯得人直發毛,像是看得透人心。今日的確是個好機會,卻是對沈千雄來說的好機會。借刀殺人的伎倆他若都識不破,又怎麽能夠統領一個教派。不過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所以應天仇並未戳穿沈千雄的心思。

    “那依應教主看來,何時才算得上是萬全的時機?”沈千雄避開應天仇的眼光,垂頭沉聲問道,散落下來的鬢發遮住了額角滑落的冷汗。

    認識應天仇的時間很長,從洛風橫掃西域鬼族那天開始,到現在也有二十五年。雖然天南地北隻靠書信往來謀劃大事,但是也可以說得上是知己知彼。

    一直認為應天仇是個陰狠歹毒,做事不擇手段的人。所以今日他才會主動帶領三十六高手去圍剿,隻要掌握好時機,到時候即便洛玨真的出手,死傷的也是西域鬼族。

    這樣即可以損耗了洛玨的內力,也可以鏟除掉未來可能給他帶來的威脅。隻是沒想到,洛玨出現的時候,應天仇一道教令把人都給撤了迴來。

    “三日後洛鎏宮主迎娶舞家小姐之時,便是我們上佳的時機了。隻是到時候沈爺莫要心軟才好”

    應天仇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與沈千雄錯身而過時低聲笑道。平穩的唿吸擦過空氣時卻發出嘶嘶的破空聲,像是吐信的毒蛇盯緊著獵物。

    誰是誰的刀,誰又是誰的腹中餐,三日後自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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