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香擔心她現在去越綠沫那裏送死。


    沐白搖頭,說:“我現在報不了仇……”


    第一香吞吞吐吐,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說:“這幾天杜西寒都有找我了解你的狀況,他說,你們間可能有誤會……”


    沐白突然打斷第一香說話,而說起無關緊要的話:“香香,你在以前的世界有沒有見過這種人?”


    “一個女人到了年齡,知道自己應該結婚,於是就定了標準,另一半必然要有錢,有車、有房,當然要是帥,就更完美了,她有一天剛好就遇到這樣一個男人,男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也和她在一起了,順理成章的,他們結婚,然後生活在一起。”


    沐白問第一香:“你說他們之間是愛嗎?”


    “這……”第一香反駁:“你和杜西寒之間又不是這樣……在這個世界,你們又不是必須結婚,不像以前的世界,不結婚總有人說三道四,你們沒有可能因為這個理由在一起,而且也沒結婚。”


    沐白又說:“那在你的學生時代,是不是很多女生都夢想有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


    這個倒是的確符合學生時代的情況,第一香同意:“的確很多。”就連小學女生都夢想以後會遇到一個白馬王子,到了大學時代,女生們更是以實際行動去實現這個夢想,學校裏長得好看點有錢點的男生幾乎都名草有主。


    沐白說:“我以前也是這種女生,隻是不會大膽自己主動去追求而已,因為我太平凡了。”


    她又接著說:“杜西寒相貌很好了,在以前的世界,他很有錢,開著蘭博基尼,穿著高訂,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的焦點,人又聰明又厲害,如果考慮戀愛,他是個完美情人,如果考慮結婚,他也是最好的選擇。”


    “但你知道嗎?在以前的世界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我每天擔心的是,這個人是不是知道我有紅包群的秘密……”


    “但來到這個世界,我們卻意外的在一起了,是不是很奇怪?”


    “這三天我想了很多,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我更多想的是,作為一個女友,我應該做什麽?就像嫁了人的妻子,是不是要賢惠,一切要為丈夫多想,這是愛嗎?而且當真正做起來的時候,我卻沒為他做多少事情,甚至有時候獨處的時候,還有些感覺尷尬,而他倒是為我做了很多,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到,為我做飯,專門在他的城主府給我留了小院,布置得舒適妥帖,在裝備和需要上,也給我盡量滿足,但我卻感受不到他愛我,就好像他同我想的一樣,作為一個男友,他應該做什麽,不同的是,他做得很完美,而我不合格,我們之間或許有那麽一點喜歡,遇到越綠沫對他示愛時,我是有些不舒服的,我這三天才想清楚,那是對自己東西被覬覦的不舒服感覺,無刀幫他殺小鳳取涅槃鳳翎弓給越綠沫做嫁妝時,我更多想的是,殺了他們,給小鳳報仇,雖然感覺被背叛,卻沒有被愛人所傷的痛……”


    第一香不明白:“那你們兩為什麽當初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


    “我的話,估計他剛好是作為還天真的我最理想的男友款型,我在牢山山脈的時候,那會兒他又開始對我好,就像相親的人,剛好遇到符合自己標準的,對方也對自己不錯,就這樣在一起了……當然,偶爾還是有一點男女間的曖昧情愫,但現在這種關係,我和他也沒再有什麽可能。”


    沐白想了想,繼續說:“他的話,大概是因為當初在新手區,我把好的武器和秘籍都讓給了他,報恩?”


    她語氣有點不確定,又說:“在以前的世界,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我的老師,嚴厲!讓我去學很多東西,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我運氣極好,他在我身上下了資本,以求在進入這個世界後得到迴報。”


    沐白問第一香:“你說這樣的兩個人為什麽還要在一起?他隻不過是還在扮演報恩的角色而已,以及這次覺得對我很虧欠,所以你不必再幫他傳信了,也沒必要給他說我現在的情況。”


    第一香聽她講了這麽多,有點呐呐的,不知該怎麽評價,隻能說:“你兩還真是奇葩。”


    沐白並不認同:“這並不奇怪,很多女生和我一樣,都喜歡他這樣條件的男生,隻是真正在一起後,久了才發現,那不過是得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的喜悅,喜悅慢慢淡了,就看清自己真正的感受了。世上有很多種的愛情,千奇百怪,但絕對沒有我和他這樣的。”


    第一香有點明白了,她說:“好吧,以後我不會給他傳信了。”


    但她還是憂心,她看著沐白全纏著繃帶的臉,以後這張臉會滿是猙獰的疤痕,而且治不好,別說是女孩子,就算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自己這樣,她擔憂地問:“你打算去哪兒?”


    “你是擔憂我的臉麽?”沐白摸著臉上的繃帶問。


    “其實,我當時潛意識可能是故意要這樣做的,那麽多人為我的天真與愚蠢付出了代價,我想我也需要付出點什麽來銘刻我該背負的仇恨與責任,我知道疤痕治不好,但仇也很難報,就算報不了仇,這滿臉疤痕,至少我心裏好受點,那麽多人死了,我隻不過是毀了臉,下場已經很輕了。”


    第一香有點淚目,在剛才不久她才說過沐白不夠狠,不適合當城主,結果她第一個狠起來的對象卻是自己,她才說過沐白挺天真,但這成熟的過程又太讓人心酸了。


    “香香,你能把上善找過來嗎?我有事向他請教。”


    第一香想說些什麽勸勸她不用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但又不知如何勸說,隻能上前安慰地抱了抱沐白,然後轉身迴去叫上善。


    上善來得很快。


    沐白先恭敬地朝他鞠了個躬,認真請求道:“請教我,怎樣變得更強?”


    上善在很多方麵都比她強,而且這種強是上善自己一步一步累積起來的,有著他自己獨有的心得,而不像她自己,全憑運氣,在極短時間內就達到現在的實力,雖然實力尚可,但外強中幹,經不起考驗,也沒有自己變得更強的方法,她的內功魂幻九影想要憑她自己再提高層數,已經很困難,她隱隱地感覺,就憑原有內功的基礎,再想往上升,幾乎已經達到頂層,就算勉強再提升,作用也不是很大。


    而在屬性點方麵,她倒是可以去風和月穀再積攢,但她不想破壞那裏的平衡和安靜,風和月穀的人也生存依賴於那些屬性瓶子提高自己的實力,如果不依靠村民交換給她,她自己一隻一隻殺野獸積累,野獸也有被她殺光的一天,而那裏的野獸雖然威脅村民的安全,但也是他們食物的來源。


    武學招式雖然會創造一些,數量多,但威力卻遠達不到她的要求。


    上善沒想到她會以這樣恭敬的態度問這個問題,這簡直不像他以前認識的沐白,以前沐白就跟第一香一樣,雖然偶爾看起來像個成熟的大姑娘,但相處久了就知道,實則都保留著沒經過磨難的驕傲,能這樣拋棄自己的驕傲,向他請教,實則不易。


    他看著夜色下粼粼的湖水思考,這個問題在這個世界裏,絕大多數人每天都在思考,答案好迴答也不好迴答,簡單的答案並不是沐白想要的。


    過了一會兒,上善問:“我看武學榜上很多你創造的武學,但你有沒有想過最強的武學是什麽?”


    沐白想了想,武學排行榜上第一的是無我劍訣,第二才是她的幻影千手,上善問這個,絕對不是要她迴答“無我劍訣”這個答案。


    沐白幹脆沉默不迴答,因為不知道。


    上善也沒想等她的答案,他繼續說道:“是,一招製敵。”


    “不管用什麽武學,能做到一招製敵,讓敵人無反抗迴擊之力,就是最強武學。”


    “所以,想要變得更強,不如專注於一種。”


    “你擅長於內功武學,我擅長於外功,你我研究不同,我能給你的意見不多,但我想,萬變不離其宗,極限——才是武學研究的奧義。”


    沐白又問:“那內功呢?我已經在原有的九層上提高了層數,但已經感覺到了極限,很難再有提升。”


    上善對魂幻九影這門內功應該了解很多,因為第一香也學了,但隻學了上部,上善幫她研究出了下部。


    “你的內功本就在內功榜第一,我也不能給你什麽建議,但,你可以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沐白不明其意:“更遠的地方?”


    上善說:“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他比我厲害很多,他跟我說,更遠的地方才是極限,然後他一直朝南走,再也沒有迴來過。”


    沐白想起牢山山脈深處更北,幻門的門派所在處,那裏荒無人煙,但普通的她去了那兒,就變得更強了,那更北的更北處,在那視線都看不盡的地方,會有什麽東西呢?


    沐白再請教:“極限能夠打贏冰息藍龍、極限能夠戰勝陰謀詭計嗎?”


    “隻要你夠強,沒有什麽不可能。”上善說。


    陰謀詭計、審時度勢、用人禦人,不是她擅長的,那不如把她擅長的個人武力提升到極致。


    沐白再朝上善鞠了一躬,真誠地感謝:“賜教了。”


    上善問:“你現在就走嗎?”


    “是的。”沐白點頭。


    “你救的那個人說有話對你說,還在東麵那間屋子住著等你,滄海他們你不準備見一見嗎?”


    “我去見見那個人,至於滄海一笑他們,見不見都沒關係。”


    因為紅包群裏加了好友,隨時都可以聯係,而她現在也給不了他們什麽去處。


    沐白拿出一包東西,交給上善,“這是我在幻門門派得到的一些東西,你幫我給香香,希望對她有用。”除了上次跟第一香交換的刻了幻影千手的石牆,沐白關於幻門的東西不多,有些用了就綁定了,能給第一香、對她有用的東西不多。


    上善接過東西,臨別對沐白說:“此去不知經年,你保重。”


    “你們也是。”


    東麵的屋子倚湖而建,臨水的欄杆上灑了半欄皎白的月光,月光外暗處站了個人,沐白走過去,問:“是你要找我嗎?”


    這是個女人,身姿窈窕,她說:“我叫淳於美,你應該有印象,我找你換過易容道具。”


    念屬性高的人,記憶都很好,沐白這種經常把屬性瓶子拿出來交換的人不可能念屬性不高,淳於美對沐白的更多印象是——有錢、有裝備、有材料、有秘籍、是個高手。


    沐白問:“聽說你有事找我?”沐白記得她,這是個極度狂熱的整容狂,傳說她傾家蕩產地大量交換易容道具來整容,沐白抬眼看她的臉,果然很精致,但過於精致反而讓人感覺不真實。


    “我是代表另外三十六個人一起來感謝你的,雖然我們之前有怨恨過你,因為我們相約一起去燕城的親朋好友都死在那場屠殺裏,雖然不是你殺的,但免不了牽連你的無能,但……看到你那樣救我們,人心都是肉長的,會怨恨,會原諒,也會感恩。”


    “我們沒什麽能為你做的,隻能盡全力去治好你的臉,我們知道這很難,一個人也許做不到,但我們有三十七個人,肯定會做到的,即使用的時間會有點長,所以……”


    “你要好好活著。”


    一句“好好活著”,勸沐白不要因為毀容就自暴自棄,也勸她暫時不要自不量力去報仇,仇人不止一個,除了越綠沫,還有八城聯盟其他人,一個人可以暗殺,那麽多人,一不小心就會丟掉自己的性命。


    這句話大概是最好的祝福吧。


    仇不是不報,但也要量力而行。


    沐白救他們不過因為他們是三十七條生命,不熟、不過是見過幾麵而已,也不是作為城主的護犢,更多的是因為她要自我懲罰。


    沐白低聲迴她:“謝謝你們。”


    沐白走的時候,把兩隻腓腓留給了上善他們照顧,兩隻腓腓在屠城當日,和她逃離的方向相反,她發了消息告訴地點讓它倆來上善這裏,她打算迴到幻門那裏,再朝幻門的更北方走,她以前就想過,在那更北的地方,會有什麽,周周轉轉,卻真的要迴到那裏去。那裏寒冷異常,兩隻腓腓怕冷,她隻能讓它們留在上善這裏。


    春季的牢山山脈和她剛出來的時候全然不同,綠意覆蓋了整個山脈,幽深而神秘,一路行來,沐白總感覺有人在跟蹤她,她每迴想找出誰在跟蹤她時,卻又發現不了任何人。她看見手腕上的綠色山茶閃了閃,有消息進來,沐白點開,發現是很久不見的玉念梨。


    玉念梨:【沐白,你知道阿梨在哪兒嗎?】


    屠城之時,沐白就沒有見過玉念梨,當時一片混亂,自顧不暇,也無暇顧及玉念梨和他帶來的人,也不知道他怎麽脫險的。


    隻是……細雨梨花……沐白眼角瞥及好友列表裏細雨梨花灰暗的名字,她用手摸了摸,恍惚了會兒,似在迴想細雨梨花的音容笑貌,她迴玉念梨:“不在了。”


    玉念梨急問:【不在了?不在了什麽意思?】


    沐白迴他:“當日越綠沫屠城,細雨住的我的院子,當時我住的地方是越綠沫驅使冰龍破壞最狠的地方。”


    玉念梨:【你不是說阿梨她出城去了嗎???】


    沐白:【那是騙你的,當時她不想見你,就編了這個謊,讓我告訴你她出城去了。】


    沐白迴完這句話,等了很久玉念梨都沒有再說話。


    而在渡城城主府,玉念梨卻突然大笑起來,侍從們完全不明白城主為何笑得這麽不正常,全都小心翼翼站著。


    過了半響,沐白突然迴:“我會為她報仇的。”細雨梨花拒絕再接受玉念梨,那麽細雨梨花最親近的人就是她了,以細雨梨花的意願,更願意她去給她報仇。


    玉念梨沒有再聯係過她,跟蹤她的人自她進了牢山深處,也沒有再跟進來,牢山深處對於外麵的人來說太危險了,一般人都不敢再跟進去。


    牢山深處雖然有很多boss級的野獸,但沐白也沒有作過多停留,穿越牢山山脈深處,依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幻門的門派所在地而去。


    雖然是春季,但越往北的地方,還是白雪覆蓋,異常寒冷,她全身就一件冰蟬雪衣,腰間用荷包裝著的火鳳蛋也失去了往常的功效,不能再讓冰蟬雪衣和其他的裝備共同穿戴,她一直懷疑這顆蛋在那場全城屠殺中一起壞了,因為當時她身周一直有一個旋轉的冰氣龍息漩渦,雖然讓她行走困難,但也讓她不受冰龍龍息的傷害,魂幻玉冠和腳下的玉品質長靴就是那時候壞掉的,後來仔細想想,應該是因為這顆蛋的原因,才吸收了那些龍息和冰氣,讓她免受傷害,但一個火鳳的蛋吸收火,她還不會擔心壞了,但吸收冰龍的龍息和冰氣,冰火相斥,不壞也難。


    酒偷給她發了個信息:“徒弟,你什麽時候迴幻門去啊,我好無聊啊。”


    沐白迴他:“你不是在外麵到處玩嗎?怎麽迴去了?”


    酒偷8號:【外麵壞人太多了,不好玩!】


    沐白:【?】


    酒偷8號:【外麵的小姑娘賊恐怖,居然看上我這個老人家,追得我到處跑,我隻能迴這裏來躲躲。】


    沐白迴了個“哦”就不再理他,隨便他怎麽聒噪,不過是外麵小姑娘看他有錢有裝備,就纏上了他,哪個世界都一樣,傍大款。


    連續走了一個月,沐白途經幻門沒去找酒偷,酒偷這個人和兩隻腓腓都能聊很久,不會無聊,不用她去。她繼續往北,天氣越來越寒冷,夜宿一晚,拔營重新啟程,她赤腳重新走在雪地上,冷得她立刻縮了縮腳丫,從儲物戒指拿出魂幻白玉壺灌了兩口酒,眼角瞟見腰間的荷包突然火光一閃,然後消失了,腳背上好像多了什麽東西。


    沐白低頭去看,是隻……雞。


    小雞。


    小雞在她腳背上動了動小腳丫,沒想到它踩一下,她還感覺挺痛。


    沐白一腳把它踢下來,小雞朝她憤怒地叫了一聲。


    手腕上綠色的山茶又亮了一下,沐白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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