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毫無半點‘君子’覺悟的陸文飛奔出去十幾裏裏,便饒了一個大圈,徑往西南方向而去。


    蘇念奴如此幹脆利落的將自己帶出來,標誌著未來或許會有大事件發生。這個大事件,便是妖族破陣。


    此時陸文最穩妥的方法應該是徑直迴青城山,雖然他如今的實力已經不輸於那些開竅三五十數目的先天修士,但是這太嶽山脈中,不止有先天修士,還有眾多靈台修士。


    如果外道的修士沒有說謊,他們能夠將來自八大勢力的十名靈台修士都能夠被困住,足以說明這太嶽山脈太過危險。


    但是陸文卻不得不去西南方向一趟。


    臨行之前,他將全部身家都扔進了那處底下暗河,現在需要取迴來。


    那畢竟是法象修士的遺物,雖然此時在陸文手中還是雞肋,但他也舍不得就任其擱置在荒野中。若是妖族攻破大陣,被發現了王莽遺物,那自己此行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陸文懷疑王莽那隻貼身手環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儲物法寶。


    他已經見識過靈台修士憑空變幻物件的手段,於是猜測這些靈台修士都有著儲存法寶,這可是陸文十分眼饞的東西。


    他身上的神秘東西太多,與灰色空間有關的‘暖陽石’與王莽遺物,都是天門修士也要眼饞的東西。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陸文懂得。如果能夠有一個儲物法寶,會免去很多的麻煩。


    陸文身穿白蓮教的衣服,在太嶽山嶺中穿梭前行,徑直往西南方向而去。


    他的速度不快,因為需要警惕周圍,還要隱匿身形,所以無法爆發全速。


    不過太嶽山脈在他心中有這一幅地圖,他此刻距離地下暗河隻有不足千裏,不消一日時光就能夠趕到。


    陸文邊走邊看向西方,心頭蒙上陰霾,眼神中露出幾分忌憚,隻見西邊天空中七彩霞光燦燦,濃鬱至極,正在聚合,仿佛要凝結成一頭噬人的七彩兇獸。


    幾日前的地震讓原本暗淡的霧化靈氣又充裕起來。


    陸文曾經親眼看到過,無數七彩霞光從大地的縫隙中如泉湧似的井噴出來,衝向天際高達千丈,靈氣幾乎成為液態,向周圍灑落。


    那種狂暴的靈氣哪怕隔著幾十裏地都讓陸文心驚,遠遠觀看,而不敢靠近。


    這些濃鬱得靈氣就好像礦藏,被埋藏在大地的深處,經過地震撕裂大地便噴湧而出。明顯的讓這方天地的靈氣濃度都提升了不少。


    陸文不自禁的加快了幾分步伐,西方逐漸濃鬱的霞光讓他感到不安。


    日落後,氣溫更冷,陰風怒號,烏雲蔽月,雪花更如刀片般劃過空氣,太嶽山脈東方一片漆黑。


    而太嶽山脈西方卻大為不同,隻見七彩霞光不斷凝結盤旋,最後橫亙在天地之間,宛如一隻巨大的門扉,延綿不知幾千裏,仿佛上接天闕,下接幽冥,不知盡處。在七彩門扉的中心卻是黑黝黝的空洞,如同一隻太古兇獸的獨眼,在俯瞰著太嶽山脈東方的梁國。


    此時一道身影卻從遠處冒著風雪飄然而至,穩穩的落到山坳口外的丘陵。


    陸文站在丘陵高處,陣陣淩冽陰風將他的衣擺吹的作響,卻不曾讓他的眼睛眨動一下,望向那扇巨大七彩門扉的眼神中充滿震驚,這種程度的天地異象,讓一切人在其麵前都會覺得自己仿佛一直渺小的螻蟻。


    如同神靈威嚴,鎮壓天地,地上的螻蟻抬起頭來看一眼就要湮滅。


    他隻朝著那門扉與獨眼看了幾眼,便鑽入前方的山坳,消失在一片低矮的枯草叢中。


    踏入走入山洞內部,陸文眼神中的恐懼不曾消散,他很急躁,急匆匆的趕到那處地下暗河前。


    外麵那詭異的天地異象,讓他不安,他隻想快點拿走王莽遺物,然後趕迴青城山。


    山洞很幽靜,水聲潺潺,上方竹筍似的石柱時而有水珠滴落,濺起水花。


    陸文找到當時丟下包裹的地方,沒有猶豫,穿著衣衫一個猛子便紮入水中。


    入水後,冰冷的暗河水流包裹住他的身軀,體內氣血自行催發,流淌在周身經脈,讓他不懼這刺骨的寒冷。


    看準方向,陸文徑直往暗河的深處遊去。


    這暗河並不深,隻有十幾丈的樣子,陸文很快便下到河底,看到了自己當時丟下來的包裹此時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河底,包裹裏麵有一塊幾百斤重的不知名金屬,所以在這河底紋絲不動。陸文在遊過去,入手有幾分微重,但一顆心卻踏實了下來,他將包裹抓在手中,準備上岸。


    這個時候,周圍一切卻天翻地覆起來。


    隻見山洞搖晃,無數碎石從山洞上方簌簌而下,墜入暗河中,濺起無數水花。


    身處在暗河底布陸文感受著周圍河水的擠壓,但心神未慌,隻見他定在水中,雙腿微屈,全身的筋骨一齊發力,整個人便如同箭矢一般在水中刹那劃過,竄出水麵。


    無數碎石墜落,正巧有一塊一人高的巨石砸向躍出水麵的陸文。


    陸文目光淩冽,渾然不懼,周身氣血蒸騰,全身水汽都被蒸發,右手握拳對準巨石猛然轟出。


    隻聽見轟然一聲巨響,巨石被轟成碎塊,迸濺出去方圓十數丈內,打在山洞上更留下一個個坑洞。


    而陸文在空中施展身法,踩著一塊墜落的巨石,一躍十數丈落到了岸邊。


    他迴頭看向暗河,隻隻河對過的山壁裂開了一道數丈許寬的縫隙,一直延伸到暗河,無數水流如同蒸騰的沸水,不斷地翻滾起來,還有無數漩渦暗流形成,如萬馬奔騰般朝著那道裂開的地縫湧去。


    陸文暗暗慶幸,若是再慢幾分,麵對著洶湧的河水,他也要耗費更多力氣才能脫身。


    此時地麵如同搖搖欲墜的床榻,左右搖晃,山洞到處簌簌落下巨石,陸文心知這處山洞將要崩塌。


    如果被埋在山洞下麵,他也沒有逃脫出來的能力,於是身法施展,如同一條靈活的遊魚,一路躲避巨石朝著山洞口衝出去。如果躲避不及,就一拳轟碎。


    幾息後,一道黑影衝出將要崩塌的山壁,在山洞外幾百丈以外的一處高高丘陵上才停住身形,正是陸文。


    陸文站定在來時的山丘處,周圍的山勢不高,沒有山峰倒塌的危險。


    他迴頭看向山洞處,那裏的山體崩塌,山洞處凹陷下去,無數巨石滾落填滿了山坳處。


    但是讓陸文更加恐懼的還是天地的異象,大地深處傳來偉岸力量,撼天動地,無數山摧折,大地要被撕裂,一條條數十裏長十幾裏寬的峽穀裂縫被被撕裂開,整片大地如同一張白紙被無形的力量給輕易揉皺。


    他的目光看向西方,隻見那處由靈氣變幻的巨大七彩門扉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變化。


    變成了更小一些的七彩漩渦,但目測看去,仍然有幾百裏大小,陸文站在幾千裏外能夠以肉眼可見看到那七彩漩渦在緩緩旋轉著,裏麵有粗大雷霆閃爍,按照比例來看,那隨便一道雷霆竟然都有數十裏之長,聲音轟鳴響徹天地,連上千裏外的陸文都能夠聽到,他臉色微變。


    而在他頭頂上的綿延陰雲,無數銀白色的雷蛇簇動,在雲中交織密布成為電網,將太嶽山脈幾乎照亮如白晝。


    種種恐怖的異象,讓陸文心悸。


    他不敢再看,背起包裹,轉身就跑。


    這種天地偉力的變化,比灰色空間中的青霞劍光帶給他的震懾還要恐怖。


    他不知道如此大的陣仗是不是陣外的妖族搞出來的,但陸文預感妖族破陣的日子不遠了。如果是妖族催發出如此偉岸的力量,那梁國人族恐怕根本無力阻擋,在這霸道的天地偉力麵前,便是靈台修士也要顯得渺小。


    他不知道妖族會如何進入陣內,但這裏無疑是妖族踏足的最前線,必須趕緊撤離。


    速度施展到了極限,甚至都出現了殘影,他的身形在山脈之間的平原中穿行,地震無法阻擋分毫,他現在隻想趕緊奔迴青城山。


    四個時辰後,陸文一夜間奔襲出去八百裏路,地震的力量逐漸減弱,大地停止了嘶吼。


    陸文看向天空眼神中滿是忌憚,算算時間,現在應該是清晨了,哪怕陰雲密布天色也應該亮起來了。但是此刻,白晝以及如黑夜一般,漆黑無比,陰雲中無數電蛇閃動,是不是就能看到銀色閃電劃破長空,擊打在山嶽巔峰的樹木,幾息後銀色殘影才緩緩消失。


    而西方霞光璀璨,依舊能夠清晰地看到那變得小了一些的七彩的漩渦。


    就在這時,陸文腳步突然一頓,定住的身形順便被積雪吞沒了雙腿。


    然而陸文臉色呆滯,眼神中閃爍過幾分驚恐,他抬頭看向天空,陰雲密布,電光閃爍,西方七彩漩渦依舊緩緩旋轉。


    周圍的一切似乎不曾變化,但他知道了,梁國陣法已破!


    一股從來都不曾出現過的蒼茫感覺在突然出現,無盡的荒涼、莽荒瞬間襲來,鎮壓在陸文身上,讓他感覺身形都仿佛重了幾分。


    梁國陣法之下,一切井然有序,天道昭昭,如大日洪鍾當頭,法理常在,哪怕身處太嶽蒼茫,也不覺得危險。


    而陣法被破,莽荒氣息襲來,由大陣編織的天理循環瞬間破滅,陸文感覺自己身處無邊荒野,周圍殺機四伏,一草一木都散發出與原本截然不同的肅殺姿態。


    “嗷!”


    數十裏內不斷野獸嚎叫聲音傳來,陸文聽見,神色更加濃重。


    大陣專為壓製妖族,使得陣法內的一切野獸靈性不複,既無法凝聚靈識,也不能主動吐納靈氣。但一些天賦異稟的野獸能夠被動的吸收天地靈氣,但因為一直被大陣壓製,一生無法凝聚靈識,也就隻比普通野獸強大一些,壽命多一些,終究還要老去死亡。


    如今陣法磨滅,那些天賦異稟的野獸便凝聚了靈識,開啟了智慧,於是就從野獸變成妖獸,能夠主動吞吐靈氣,淬煉肉身,有了主動與天爭命的智慧。就如同之前陪伴自己的那隻大黑熊,陸文懷疑他此刻就能凝聚靈識,化為妖熊了。


    想清楚關節,陸文心中焦急,身法施展更快,朝著青城山方向跑去。


    他現在距離青城山還有兩三千裏遠,哪怕不吃不喝,晝夜不歇,也要數天才能夠迴到青城。


    “希望能夠順利迴到青城。”陸文眼神閃爍。


    ......


    ......


    ......


    陣法破滅的一刹那,所有在太嶽山脈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荒涼的氣息從西方吹來,使人猶如置身荒野,時刻都要與天爭命的時代又迴來了。


    無數人聞之色變,無論是普通凡人還是修行天驕,他們原本就像是置身在溫室的花園中,如今花園棚頂被掀翻,讓他們暴露在戶外的天氣下,這種變化十分明顯。


    太玄宗上,雲隱山,這座山峰不高,終日被蒼茫雲霧籠罩,更無人能夠穿越迷霧登上巔峰。太玄宗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太玄宗當代掌教閉關之處。


    這時幽幽鍾鳴響徹,傳遍太玄宗方圓百裏。


    所有人抬頭看向雲隱山的方向,有人迷茫,更多人卻是興奮,這是太玄宗掌教出世的鍾聲。


    雲隱山上,早有五位太玄靈台修士在迷霧外的山路上等候,隻見鍾聲消失後,迷霧中分撥露出崎嶇山路,一位騎牛童子穿著麻衣,一手持牧笛,一手持巴掌大小木劍,騎青牛從山路中走出,雖然是童子模樣,但是眼神卻仿佛曆盡滄桑,遍觀世間紅塵萬劫,有種超然世外的氣概。


    瞧見騎牛牧童,五位太玄宗靈台修士,紛紛喜上眉梢,拱衛上來,作揖口稱:“弟子拜見掌教師尊。”


    牧童遙望西方霞光,神色濃重,開口便是稚嫩的童子音說道:“時隔五十年,妖族複又破陣,我等開陣迎敵。”話音落下,童子將手中小木劍拋出,隻見一道劍光衝天而起,隨後以雲霧山為中央,一座大陣拔地而起,以太玄宗方圓百裏內數十座山峰為基礎,形成一座劍陣。


    大陣結成,那股叫人心悸的蒼茫氣息被隔絕,熟悉安穩又迴來,叫五位靈台都定住了心神。


    其中前些日子領隊去勘察太嶽深處陣法邊緣的負劍老者,站出來持禮說道:“師尊,前些日子,弟子與樊師弟前去守護邊境陣法。弟子與浮屠教、萬巫門、白蓮教等外道妖人鬥法,而樊師弟一行十餘人被龍雀樓主連同數位邪道靈台困住,致使妖族乘虛而入。弟子願領罪受罰。”


    牧童手持牧笛,搖了搖頭,“與你等無關,這一劫是梁國注定要渡的。”


    同一時間,太嶽山脈南部的大禪寺內,有一座佛光大陣結成,籠罩住百裏範圍。


    那位據稱已經是天門境界的大禪寺主持,於今日出關,各堂首座前去拜謁。


    在戒律堂中,一位小和尚氣喘籲籲的拍打一扇房門,不多時房門打開,一位麵容秀氣的的和尚走出,疑惑看著眼前人,問道:“有什麽事?”


    “玄戒師兄,在山門外有一位名叫陸婉的姑娘非吵著鬧著要見你,還動手打傷了一位小沙彌。”小和尚焦急說道。


    玄戒聞言大驚,急匆匆的越過小和尚便往外趕,腳步飛快,不覺間竟動用了身法,如金剛疾行,前途無人敢阻擋。


    一路到了大禪寺山門外,玄戒定住身形,與十幾丈外唇邊掛一縷鮮血的英氣女子對視,整個人便便如木頭人似的呆愣在了原地。


    女子臉色蒼白,卻怒視玄戒,眼神中有恨有愛有癡有嗔,五味雜陳攪在一起如同她當下心情。


    而在青城山上,梁國大陣被破,經由莽荒氣息一衝,青城山內所有人都臉色大變,心神惶惶。


    落霞山,袁老坐在竹屋內,正在收拾藥材,他抬頭往西方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頭去。


    而片刻後,一道光芒自第一山上衝霄而起,緊接著就看到以青城山十二座主峰為陣眼,以百餘座副峰、八卦市坊做陣圖,一座大陣便拔地而起,隔絕了那股荒涼氣息。


    八卦市坊兌市慕容府中,梁幼寧站在密室內,他的眼睛除了瞳孔之外,幾乎都被染紅,妖冶無比,而他在察覺到那蒼茫氣息後,更是浮上幾分詭異的笑容。


    嘩啦啦,一位被囚禁的女孩望著梁幼寧妖異的模樣,心中懼怕,流出眼淚,努力掙紮著。


    “小子,陣法已破,妖族攻入。你報仇的時候來了。隻要那個慕容小子不在,以你現在的實力,可以踏平慕容府。”蒼老的聲音響起,與梁幼寧妖異模樣混在在一起,詭異異常。


    “多謝師父苦心栽培,徒兒一定會把握住這個機會。”梁幼寧臉上露出瘮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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