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明鑒哇!莫要聽了讒言,管事夫婦遭賊人殺害,隻留下我這兩個孫兒。他們年紀尚輕,如何能夠操持這偌大家業?我們這些宗親看不過去,一大早連飯都沒吃便來幫忙操持我那侄兒與侄媳婦的後事。這一片拳拳赤誠之心,如何在哪些小人口中便成了狼子野心的奸人?是那個賊人在二小姐麵前誣陷我等,還請二小姐明示,容老朽去與他理論高下。”


    那白發老翁,咬牙切齒,垂手頓足,一副忠良被奸人誣陷的氣急敗壞的模樣。


    這反倒是讓陸芝雙有些不知所措了,望著老者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原本已經醞釀了半個小時的怒氣才揮出的一拳,就好像打到了棉花上,讓她頗有些不適應。


    一旁的陸文一見,便道不妙。


    陸二小姐的道行在這種老狐狸麵前還是稍顯不夠,於是暗暗抽出鞘中的長刀,然後稍稍跨出一步,倒持環首刀朝著老叟抱拳,笑道:“小子西北外宅醫坊醫師。”


    陸文說話,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那老翁轉頭一看,心中暗暗吃驚,他不是沒有眼力勁的人,眼前的少年滿身血氣衝天,那把環首刀上更是沾滿血汙,看著駭人。在這一副模樣的襯托下,那和藹笑容倒像是無常索命的笑容,叫人毛孔悚然,有些膽小的人情不自禁的稍稍往後麵退去。


    而白發老翁連忙朝著陸文迴禮,然後小聲問道:“老朽聽聞今日從南嶺迴來了四十餘名勇士,在北宅外四十餘人便擒獲俘虜了上千名山匪,神勇無敵,堪稱天兵下凡。敢問可有少俠?”


    陸文一笑,朝著老叟微微擺手,“哪些不過是一群散兵遊將匪徒,神勇不敢當,天兵更是稱不上。”


    聞言,在場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陸文的眼神都變了,隱隱帶上了幾分畏懼。二小姐雖然身份尊重,但是未聽說有囂張跋扈的不講道理的事跡,他們反倒隻有尊崇,並無畏懼。但是看著滿身血汙的陸文,這可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小殺神,他們這些平日裏最多隻見過殺豬的人,身體本能地便要畏懼。


    看著麵前人的反應,陸文麵上不漏聲色,心中暗暗譏笑。


    陸二小姐輕俠氣十足,做事自然也講究規矩,不會如同尋常紈絝子弟那般肆意妄為。但卻被這老狐狸拿捏住了陸二小姐的這一點,一張嘴出口便是扭曲事實,顛倒黑白,是要‘君子欺之以方’。若是繼續讓這老狐狸說上幾句,局勢便要陷入被動了。畢竟這說起來都是他人家事,陸二小姐身份尊崇,終究還是外人。


    而自己出手,便是要奪迴主動權。這些人可以欺負一下陸二小姐這種‘講道理’的人,但是麵對同樣不講道理,而又比自己強的人便沒有辦法了。如今自己這一副煞神模樣,再加上有陸二小姐這張虎皮做掩護,便是一個‘不講道理’的渾人!


    “老翁一片赤誠熱心,小子佩服萬分,二小姐剛才是被小人蒙蔽這才冤枉了諸位呀。”陸文上前兩步,一手持刀,一手便牽住了那老朽的手,和藹的說道。但是那一眾人卻紛紛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老叟卻被陸文牽著手無法逃脫,生硬擠出的笑臉比哭還要難看,嘴裏附和著‘是是’。


    陸芝雙眨著一雙大眼睛,盯著陸文與老叟,尤其是看到老叟那被血氣與長刀嚇得慘敗的老臉,她心中便暗暗覺得解氣,同時也期待陸文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不過諸位一片古道熱腸,赤誠好心卻被外人如此誤會,以至於如今傳編了北宅。這讓小子為諸位深感痛心,但諸位且放心,隻要陸二小姐在此,便一定要還諸位一個清白。”說著陸文又彎腰躬背,朝著麵前臉色慘淡的白發老翁,和藹笑道:“您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老翁忙不迭的點頭。


    看到這副模樣,陸文微笑著點頭,心道這胡塗傳授給自己的天狐幻夢還真是好用的很。天狐幻夢屬於幻術,以自己目前這低微實力根本無法施展真正的幻術。但是在天狐幻夢之中確有一些不需要內力或元神的小技巧,真要說起來就和前世的心理學中一些差不多,通過肢體與語言節奏引導、放大一些情緒。


    而陸文剛才這些動作便是通過這些小技巧有意的給這老翁以威懾力,畢竟這老狐狸不好對付,若不先來震懾住他,後續便不好展開了。


    “既然如此,便請二小姐主持,由諸位簽字畫押一份,再拿出去給鄰居街坊公示,好還大家一個清白。”陸文握著老翁的手,笑眯眯的說道:“您說可否?”


    老翁此時滿臉冷汗,甚至還有汗水浸入眼睛之中,但是雙手被陸文死死拿住,根本無法抬手擦拭,於是也隻能連忙說道:“便依小郎君所言。”


    聞言,陸文立刻鬆手,撫掌稱讚:“果然是高明大義。我就說您這等大大的賢人,良人,怎麽可能去做強占他人田產的事情。”然後陸文退後幾步,朝著陸芝雙微微一拜,笑道:“二小姐,屬下已經查明。這諸位都是賢明仁德的良人,絕非外麵傳言的奸人,還請二小姐主持簽字畫押,還他們一個清白。”


    說著陸文抬頭,在一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朝著陸芝雙擠了兩下眼睛。陸二小姐迴了個滿意的神色,然後朝著正在抬袖擦拭臉上冷汗的一眾人朗聲說道:“今日之事我以明了,簽字畫押公示之後,我會請人來為諸位送上‘賢人’的招牌,作為九宅之榜樣。”


    陸文在一旁暗暗朝著陸芝雙豎起大拇指,一頂‘賢人’的帽子扣上,再加上親自畫押,這些人如何還敢做霸占田產的事?


    “小郎君,這不入祖墳,不入宗祠是否有些太過了。”白發老翁拿著陸文寫的條文,吞了口唾沫,對著陸文說道。


    陸文微笑著將老翁的手壓下,柔聲說道:“您老這就不懂了,若是不寫的嚴重一些,如何讓北宅眾人信服?而且諸位全都是二小姐欽賜的‘賢人’,這些東西也就是寫寫,難道你們真的要霸占田產不成?”


    “不敢不敢!我等是絕對不會做這種有為天譴惡事的。”老翁連連擺手。


    之後,這一眾人便如喪考妣的來逐個簽字畫押、按手印。


    之後陸文笑著拿起還新鮮的條文,笑著走到哪臉色蒼白的少女身旁,將手中的條文抽出一份遞給少女,笑道:“可要好好保存。”


    少女接過條文,微微點頭,輕張幹涸的嘴唇聲若遊蚊的說道:“多謝公子。”


    而在少女身旁怯生生的孩童則愣怔怔的看著陸文,陸文低頭與之對視一眼,蹲下身來,對有些膽怯的孩童問道:“還記得我嗎?”


    孩童躲在少女身後,隻露出個腦袋。


    “一會我請你吃糖葫蘆好不好?”陸文笑道。


    孩童沒有動作,但是眼神卻好像一盞明燈,刷一下便亮了起來。


    陸文笑嗬嗬的站起身來,正準備轉身,卻突然發現有異物襲來,扭頭一看發現是少女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朝自己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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