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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邪想將嚴振東收為己用,自然對他多有關注,所以才會派淩雲楷暗中跟隨。

    沒想到,才一個時辰不見,嚴振東就出了事。

    嚴振東雖然運氣不好,但卻命不該絕,有了黃飛鴻的救治,很快就脫離了生命危險。

    等他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緩緩睜開雙眼,恍惚之中,嚴振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正是楊邪。

    他當即開口問道:“楊師傅,是你救了俺麽?”

    楊邪點了點頭,說道:“嚴師傅,你雖然已脫離危險,但還不宜太過勞神,有什麽話,等你好起來再說。”

    嚴振東卻兀自拉著他不放手,一臉灰敗,問道:“楊師傅,俺隻是想做個好人,咋就這麽難呢?”

    楊邪心有觸動,說道:“嚴師傅,因為這是亂世啊。亂世之下,人命如草芥,死得最慘的,往往就是好人。”

    嚴振東不禁默然無語。

    過了良久,他又問道:“楊師傅,在這個世道之下,俺們到底應該怎麽活?”

    楊邪道:“很簡單,既然人家不把你的命當迴事,你也不必把人家的命當迴事。以殺止殺,方為正道。”

    聽了楊邪這番話,嚴振東又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隻見他一臉悲戚道:“以殺止殺?可是人家有洋槍,俺們功夫練得再好,也抵不過洋槍啊。”

    嚴振東苦練家傳的鐵布衫幾十年,一身硬氣功打遍山東無敵手,他曾經也以為自己可以仗著這門功夫緃橫天下。可如今,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拿著一把洋槍,隻輕輕動動手指,便把他打成這副模樣。每每想到此節,他就不自禁的感到悲哀,辛辛苦苦練了幾十年的功夫,居然抵不過人家動動手指。

    這麽一來,練功夫又有什麽用?又拿什麽來以殺止殺?

    見到嚴振東這副頹敗的神色,楊邪知道他已陷入了迷惘之中,當即道:“嚴師傅,你也不必灰心,洋槍隻不過是一件稍微厲害點的暗器罷了,隻要稍加注意,完全不足為慮。我曾經也被人拿著洋槍圍剿過,至今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反而是那些圍剿我的人,全都死在了我的劍下。”語氣稍稍一頓,又道:“這樣吧,你且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以後,我教你怎麽應對洋槍,保管你以後再也不會被洋槍擊中。”

    再又聽到這番話,嚴振東這才迴複了一些生氣:“楊師傅,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後俺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楊邪是個直爽的人,他本就想收嚴振東為己用,此時嚴振東主動表了態,他自然沒有虛偽客套,而是直接點頭應承下來。隨後,他又交待了兩句“好好養傷”雲雲,這才轉身出門。

    剛出房門,黃飛鴻和十三姨便迎了上來。

    黃飛鴻問道:“幹爹,那位嚴師傅的傷勢怎麽樣?”

    楊邪道:“人已經清醒了,應無大礙。”

    黃飛鴻道:“那就好。”轉而又垂首道:“唉,沙河幫那些烏合之眾,真是害人不淺。”

    楊邪橫了他一眼,冷然道:“哼!要是那天晚上你不攔著,讓我把他們全部斬盡殺絕,哪會有這麽多事?”

    黃飛鴻兀自低頭不語。

    十三姨連忙打岔道:“幹爹,你就別怪飛鴻了,他也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對了,提督大人請我們去看戲,已經快到時間了,我們還是快些啟程吧,免得遲到了落人話柄。”

    其實,楊邪也就是那麽隨口一說,畢竟事情已經過了,他可不是翻舊賬的人。聽了十三姨的話,他當即點了點頭,隨後轉到自己屋裏,取了玄鐵重劍,說道:“走吧。”

    見楊邪居然帶上兵器,十三姨頓時一臉驚奇:“幹爹,我們這是去看戲,又不是去打架,你帶兵器做什麽?”

    楊邪冷笑道:“看戲?洋人和官府請我們看戲,你以為真的會有好戲?”

    十三姨道:“難道還有人敢鬧事不成?誰這麽大膽子,敢在洋人和官府麵前鬧事?”

    楊邪道:“膽子大的人,多的是,沙河幫不就是麽。”

    黃飛鴻適時開口道:“幹爹,你是說,沙河幫要借機鬧事?”

    楊邪道:“誰知道呢,咱們防著一點總是好的。”

    黃飛鴻素知自己這個幹爹雖然脾氣大了點,但絕不會無的放矢,當即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了計較。

    隨後,一行三人便出了門,徑往河岸戲班趕去。

    話分兩頭。

    此時,在河岸戲班的後台之中,整個戲班子已忙碌成了一團,唯有兩個人一臉閑適,無所事事。

    這兩人,一個高高胖胖,渾像一座小山,整個佛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種身形的人,此人正是林世榮。另一個則與林世榮成反比,又瘦又矮,麵黃膚黑,兩隻眼睛頗為靈動,頗有幾分投機分子的特質。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引起沙河幫與民團火拚,並且引發後續一係列事情的罪魁禍首,梁寬。

    梁寬道:“榮哥,上次的事是小弟對不住你,所以今天特地請你來看戲,權當是為上次的事賠罪。”

    林世榮道:“算你這個臭小子還有點良心,上次的事就算了。”

    梁寬又問道:“對了,榮哥,我聽說你們寶芝林來了一位絕世高人,連黃師傅都害怕他,有沒有這迴事?”

    林世榮道:“那是當然,那位高人就是我師傅的幹爹,我的師公。”

    梁寬頓時眼珠一轉,心思隨之活泛起來,自語道:“居然真有這種高人,要是我能拜他為師就好了。”

    林世榮當即拍了他的後腦一下,笑道:“你小子怕是在做夢吧,居然想拜我師公為師,你怎麽不上天呢。”

    梁寬道:“怎麽?想一下都不行嗎?”

    林世榮道:“當然不行。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師公這個人脾氣很不好,動不動就會殺人,像你這投機倒把的種下三濫,最好別在他麵前動歪心思,否則天上地下誰也救不了你。”

    梁寬卻是不信,兀自在心裏埋了一個念想。

    就在這時,戲班老板碎步小跑過來,朝梁寬喝斥道:“梁寬,你個兔崽子,大家夥兒都那麽忙,你居然在這裏找人聊天,你還想不想幹了,不想幹趁早走人,想幹的人多的是。”

    梁寬道:“老板,我不正在這裏招唿客人嗎?”

    林世榮適時上前一步,說道:“李老板,我跟梁寬是兄弟,今天是他請我來看戲的。你放心,我不白看你的戲,我幫你收門票,你看怎樣?”末了,又補充道:“有我幫你看門,誰都別想溜進來蹭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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