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可能是看中了海芷蘭身上有神異的地方,壽顏明再怎麽眼光獨到,也隻是普通人,就跟他爹一樣,多麽位高權重的,對這些玄門裏事情照樣不清楚,眼睛裏隻看得見人,看不見鬼。


    這一點,他是相信閔安順和海芷蘭的判斷的。


    不過壽顏明對海芷蘭有企圖的事情,胥文約覺得也沒必要跟海芷蘭多說,她心裏是清楚這一點的。


    胥文約這樣想著,目光沒有離開海芷蘭,見她喝完了杯子裏的茶水,提起茶壺給她續杯,沒想到茶壺裏麵空了。正要扭頭喊服務員,就被小心肝喊住了——“不要迴頭。”


    胥文約蹙眉,很聽話的沒有迴頭:“我身後有東西……?”


    海芷蘭:“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有問過你,你沒有開眼的時候,是不是也能看見鬼怪?”


    “偶爾能,”胥文約點頭:“這種能力不太穩定,我不是陰陽眼,能看見大約是我媽那邊的體質遺傳。”


    海芷蘭:“平時眼睛能封住嗎?”


    “能,平時都是封住的。”


    胥文約抬起手,給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海芷蘭也將注意力從他身旁扯迴來一點。這塊表看似普通,但連接每一節表帶的中間都有根小鐵棍,這節小鐵棍在海芷蘭眼裏是閃著微弱的金色光芒的,肯定有什麽講究。這讓她也意識到,很多東西靠她的眼睛是看不完的,比如說胥文約手上戴著的這塊表,她一直沒有發現還有玄機。怪不得玄學界開發了各種各樣的‘探索’工具,還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她沒有想過,玄學界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樣一雙眼睛。


    海芷蘭讓他重新把表戴迴去。然後從包裏摸出折成三角形的黃符,‘啪嘰’貼向胥文約身側,黃符隻是微微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就落到桌子上了。


    海芷蘭尷尬的笑了笑:“你剛剛好像沒有吃多少,要不再吃點東西吧?”


    胥文約哪有心情吃東西,他忍不住扭頭,不過他的能力被封住了,看到的隻有店裏的來來往往的服務員和各式各樣的食客。這家店的生意很不錯,兩人來得比較早所以有座位,這會臨近中午,已經座無虛席了。


    胥文約:“不對!”


    海芷蘭默默的將沒有起效果的符咒撿迴去,心虛了一秒,然後才意識到胥文約說的並不是她,而是店子裏的情況。


    “怎麽了?”


    胥文約:“我們前麵那一桌,五分鍾前進的店門,點單之後上了一份流沙包,男人懷裏抱著的小女孩吃了一個,蒸籠裏還剩下兩個。現在,蒸籠裏又有三個。”


    吃下肚子的東西,不可能重新迴到蒸籠裏,除非時間和空間扭曲了。如果時間和空間扭曲了,那看得見比看不見要好。


    胥文約:“那我把手表取下來了。”


    海芷蘭點點頭,多說了一句:“你做好準備,有點惡心。”


    胥文約沒有明白什麽意思,他隻知道兩個人這是大白天見鬼了,可是……手表一取下來,胥文約就知道為什麽要用惡心兩個字了,他是坐著的,這個沒有腦袋的小朋友幾乎是緊緊貼著他站著的,他隻要微微扭頭就能看清楚橫截麵上一截白生生的骨頭——那應該是脊柱之類的。


    這個小朋友手裏握著一團血肉模糊的,不知道什麽什麽東西的器官,墊著腳想要拿給他。


    “……*)%¥”


    胥文約:“……他在說什麽?”


    海芷蘭:“你不是應該問‘腦袋搬家,嘴都沒了,是怎麽說話’的嗎?”


    胥文約:“……”


    斷頭小朋友見胥文約沒有理他,遂踮起腳尖將血糊糊的一團東西丟進了他碗裏,沾著可疑碎末的手在胥文約的衣服上擦了擦。


    胥文約的衣服上,出現了兩條血印子。


    ……胥文約僵住了。


    不過這個惡心的程度也還好,畢竟他除了最開始吃了一口蘿卜糕之外,忙著說話,並沒有再吃任何的東西。


    斷頭小朋友繼續在肚子裏掏,掏出了一團更小的,他的拳頭可以握住的東西,這次它並沒有將這一團丟到胥文約碗裏,而是努力的踮起腳尖,認真的注視著胥文約的嘴……


    胥文約聲音:“它這是幹嘛?”


    海芷蘭有點小同情:“趁你張開嘴的時候就給你塞進去。”


    胥文約:“……”


    “……這不是它塞的第一團了。”


    作者有話要說:  胥文約:有一天蘭蘭願意嫁給我了,洞房花燭夜想起這一幕,肯給我親親嗎?


    第78章 筆記本(三)


    胥文約也覺得奇怪,縱觀以前遇到過的鬼怪, 居然還有不怕蘭蘭的。這位不僅沒有退避三舍, 還敢上前撩一發, 實在是膽子大的令人驚訝。


    胥文約抿著嘴,避免這一團血糊糊的東西進入嘴裏,所以說話有點不清不楚:“怎末(麽)迴事?”


    兩個人的默契很足, 海芷蘭知道他問的什麽。


    “這東西好像不是實體, 而是幻影, 所以敢靠得這麽近。”


    胥文約鬆了一口氣,敢於說話了:“那是否我靈台清明, 就可以破除環境。”


    說話間, 又被抓到機會的無頭小鬼喂了一口血糊糊。因為知曉了是幻影的緣故, 胥文約強忍著惡心, 並沒有失態。


    看到這一幕,海芷蘭就有點小同情了


    “……這是幻影,和幻境有點不同, 幻影是陰氣凝結的, 你打它碰它都沒用,可它將凝結自身的一把陰氣塞進你嘴裏, 對你還是有妨礙的。陰氣增加, 破壞了你本身的陰陽平衡,小則患病,大則厄運纏身。”


    胥文約:“……怎麽辦?”


    海芷蘭看了桌子上的手表一會,靈光一閃, 問他:“你這個手表,我能用嗎?”


    “大約是可以。”


    胥文約佩戴的手表可隔絕天賦,使得他不見鬼神,說白了,就是將兩界的聯係斷開。若是能隔絕鬼怪對海芷蘭的感官,不視她如洪水猛獸,也許這個‘幻影鬼怪’會現出真身來。


    這手表太大了,海芷蘭將它戴在手上,還要用一隻手虛虛的攏著。


    “好像有用,我看不見這些東西……”


    胥文約前後走幾步,見這幻影都不近海芷蘭的身,苦笑著道:“可是這些東西還是怕你。”


    呃……隔絕了海芷蘭見鬼的能力,鬼還是能感覺到這裏有個惹不得的大佬。


    海芷蘭:“我們走出去試試,惡鬼的能力不是無窮大的,一般隻能影響一個範圍內的時間和空間,隻要走出去了,應該就能擺脫它。”


    小小的幾團陰氣還沒什麽,要是一直被這樣喂下去,隻怕對胥文約也有大妨礙,先脫身要緊。等出去,再請專業人士來處理就可以了。


    “好!”


    胥文約將手表重新遞給海芷蘭,捂著嘴說:“挺惡心的,你戴著手表別看了,反正我也能看得見,知道什麽時候是走出去了。”


    海芷蘭:???


    ……


    閔安順是第二天到的,他連修整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趕到了音樂廣場,海芷蘭因為難得可以睡個懶覺的緣故,比他到的時間還有晚一些。這家店是要賣早點的,胥文約有心理陰影了,不太願意進去,閔安順自己一個人進去吃了早點,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凝重。


    入秋了,天氣怪得很,早晚特別涼,中午的時候太陽一出來,短袖都還能穿得住。街上穿著短袖的有,穿著毛衣的也有,個別還套著冬日裏穿的厚重的大衣,很符合二四八月亂穿衣的俗語。


    海芷蘭一到音樂公園,習慣性的環視周圍,不用多仔細,就是看上一圈。她也發現了,自己的感官有些靈敏,但凡覺得有什麽不對的,都能讓她收到眼底去。經曆過幾件事情之後,她也積累了一套應對特殊事件的方法。別說,真叫她看出不對來。


    海芷蘭指了指粵式點心店,示意他們倆看窗戶旁邊的綠窗簾:“剛剛那裏有個小男孩,躲在那一直盯著你們看。”


    胥文約心裏有點發毛:“……你不說的時候沒什麽感覺,一旦這樣說了,仿佛自己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監控下,都有點放不開手腳了。”


    閔安順的感覺更直接些,捂著心口,緊緊的蹙著眉:“又是這種感覺……”


    兩個人都知道他說的這種感覺指的是什麽,這種感覺指的就是‘筆記本’,閔安順跟他們說過,隻要感覺到怪異事件與‘筆記本’相關,他心裏就絞痛,發慌,手腳都軟。


    這次見到閔安順,海芷蘭也很驚訝,他瘦了很多,眼底青黑,但是一雙眼睛卻反常的閃閃發亮,甚至精神上都有些異樣的亢奮。他這個狀態來處理這件事情,海芷蘭覺得不太合適。


    閔安順本人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兩個朋友對他的擔憂,好一會之後適應了心口的不適,盯著這家店,跺了跺腳:“我得再進去看看!我得進去看看。”


    海芷蘭:“我和胥文約昨天在裏麵看到的是個幻影,我有個猜測,這個幻影的本體應該是剛剛那個小男孩,我一年多以前在音樂廣場上看到過他,現在他還在這一片活動,有可能是個地縛靈。那在周圍看看,沒準是有收獲的。”


    閔安順:“不成!直覺告訴我,應該先進去看看!”


    閔安順平時是很能聽進去海芷蘭的意見的,在任何領域都是這樣,誰牛逼誰專業素質更強就聽誰的,這樣毫不留情的駁迴意見,幾乎是從沒有過。


    胥文約拉住他:“你來得急,捉鬼的東西帶齊了沒有?”


    “齊了,”閔安順盯了眼腰間挎著的布包,想起什麽,對海芷蘭說:“你別進去了,你進去了鬼物不敢出來。”


    胥文約放開他,和海芷蘭對視了一眼,打了個暗號。


    一個大活人,除非把他敲暈在路邊,否則一定攔不住他。閔安順的性子本來就執拗,平時還能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現在完全是一門心思的要將牛角尖鑽到底,這狀態實在是有點不對。


    海芷蘭看懂了胥文約打的手勢,坐在石凳子上點開了xx論壇的好友私聊頁麵,戳了戳正一教掌門——周正。


    ……


    此時,正一教周掌門正在開玄協界月例會,這種例會的參與人員就要多很多了,除了諸位大佬之外,還有一些xx軟件的開發、維護人員,以及修為不是特別厲害,但管理上是一把好手的內務人員……等等,反正人挺多的,各個領域的與會代表都要做例行報告,其形式和普通人開的諸多公司裏每月的月例會差不多。


    實則玄協的運作方式本來就和公司差不多,諸位大佬就是股東,總經理暫時空缺,但副總是有的,一般由二十一處的某位局長擔任,三年一換,比如現在就是簡局長兼任玄協榮譽副總。因為曆史悠久,成員單一的緣故,各個部門的工作開展得非常順利。閔安順這樣的正一教弟子,因正一教加入玄協的時間非常久了,曆屆掌門都是玄協的大股東,所以從他加入正一教開始,就決定了他是玄協的正編員工。


    海芷蘭的話,頂多就算是個臨時雇傭工——還是因為xx軟件強買強賣的緣故。


    董事長肯定是有特權的,周掌門在xx軟件上是被特別認證了的,頭像和名字都是金光閃閃,隻要加了諸位股東中的任何一位,就會發現xx論壇非常流mang的將諸位大佬的頭像在好友列表強製置頂了。


    周掌門本人的好友列表中,‘我腦子有病的呀’被他手動置頂,設為特別關注,排在了諸位金光閃閃的大佬前麵。自從加上了這位之後,他從沒有主動去找她聊過天,捫心自問,其實也挺怕‘我腦子有病的呀’找他來的,可是不加吧,諸位大佬都加了這位了,就自己一個人不加,萬一被娘娘知道了……他不敢想。


    周掌門最近暗戳戳的將‘我腦子有病的呀’的消息提示音特別設置了下,這個動作還是因為受了白掌門的啟發,原因在於兩個月前白掌門收到了‘我腦子有病的呀’的一條信息,就四個字:你來見我。


    謔,這位白掌門曾經請過兩次青蓮娘娘,許多次被唿來喚去時聽到的就是這句‘你來見我’,此話一出,必然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見到這句話,這位自小修行火決的白掌門兩眼發昏,不慎將手機燒成了灰。


    嚇得他立即飛奔下山買了個新手機,拿起來一看,又是一條新消息——‘不好意思,前輩,手快發錯人了’


    白掌門:“……”


    有一次玄門危機,白掌門生死倒計時,硬挺著都沒有進行人生中的第三次請青蓮娘娘相助,寧可死了清淨,可見得心理陰影有多麽嚴重。


    白掌門依舊嚇得三天沒有睡著覺,心裏琢磨啊!這位娘娘到底是意識清醒了,想要找他麻煩,還是真因為頭像置頂手快給弄錯了——愁啊!


    周正懷疑是後者,未免受驚嚇,他還是暗戳戳讓技術人員將他的頭像順序往後排排,也別是最後一個,一溜十六個大佬下來,排在個倒數兩三位是最安全的。


    這會肯定沒問題了,就算是點錯,也不可能點到他,美滋滋。


    他也是請過青蓮娘娘的人,怕啊!還虛。


    周正一臉嚴肅,實則在手機上貼了隱形符,正大光明玩手機——‘滴滴滴滴’


    本以為特別提示能讓他多一點心理準備的,然而……


    額頭冒汗了!


    ‘您有一條來自特別關注人‘我腦子有病的呀’的新信息’


    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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