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世音菩薩收服了水妖,取了佛家名為沙悟淨,又在福陵山遇到太清一脈的天蓬元帥,賜下法名豬悟能,繼續往東而行。


    而此時,五行山下,孫悟空驀然睜開雙眼,雙目之中光陰流轉,浮現出自己生來的所有事跡。


    自從破石而出,問道斜月三星洞,習得一身本領以來,天不怕,地不怕,逍遙自在,做那一方逍遙妖王。


    後來,與天庭結怨,闖下彌天大禍,被西方尊者釋迦牟尼佛鎮壓於五行山下。


    五行山下五百年,除了牛魔王仗著一身正宗的上清法力,又有靈寶護身,勉強進來了兩次,自己就一直處於無窮無盡的輪迴之中,為他奠定了無上的根基。


    在五百年歲月之中,他不斷修煉的同時,也便開始沉默下來,靜靜體悟這座五指山,


    他時常感到自己與此山連為一體,每當這個時候,他會體悟到這座大山之中存在了一股極為精純、渾厚的劍意,仿佛有一巨人,手持巨斧,欲要劈開混沌。


    終於消化了數萬次輪迴所得,孫悟空拂去心頭塵埃,眼中平靜如水,隻有偶然抬頭看向天空之時,瞬間閃過的銳利之意,還昭示著他依舊是那個敢於直麵天庭的齊天大聖!


    “五百年了,那和尚也快要來了吧!”孫悟空的語氣中罕見地出現了一絲複雜,他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他將來名義上的師傅。


    “唉!”再次歎息一聲,心神有沉浸在了五指山中那精妙的劍意之中,其本身對於開天之意的理解也在不斷增強,隱隱約約即將要超出大羅金仙極限。


    觀世音菩薩帶引木吒行者過了鷹愁澗,又奔東土。行不多時,忽見前方金光萬道,瑞氣千條,木吒道:“師父,那放光之處,乃是五行山了,弟子見有如來佛祖的壓帖在那裏。”


    觀音菩薩聞言點頭,道:“不錯,正是那大鬧天宮的猴王。”


    二人按下雲頭,隻見五行山山峰陡峭,懸崖峭壁,亂石橫生,古藤垂掛。五百年歲月,風吹雨打,雨淋日曬,一股歲月磨礪之後才有的滄桑和厚重油然流露!山巔,有一佛貼金光萬丈,鬥大字符照耀乾坤。


    師徒俱上山來,觀看帖子,乃是“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觀世音菩薩慧眼打量,隻見其中數家法力已經融合一體,成就其一家獨特法力,心中羨慕不已。


    菩薩看罷,終於記起山下孫悟空,遂作詩一首,詩曰:


    堪歎妖猴不奉公,當年狂妄逞英雄。欺心攪亂蟠桃會,大膽私行兜率宮。


    十萬軍中無敵手,九重天上有威風。自遭我佛如來困,何日舒伸再顯功。


    師徒們正說話處,早驚動了那大聖。


    大聖在山根下高叫道:“是哪個在山上吟詩,揭我的短?”


    菩薩聞言,徑下山來尋看,隻見那石崖之下,有土地、山神、監押大聖的天將,都來拜接了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引至那齊天大聖麵前。


    “哦,我認得你,你是那南海的觀世音菩薩!”孫悟空朝著菩薩嘿嘿一笑,道,“莫非是菩薩也要將大慈大悲的光芒,灑到我頭上不成?”


    觀世音菩薩慧眼細細打量被壓在山下的孫悟空,見其一身修為不退反進,如今隻差一步就能斬卻一屍,成就準聖,不由心中讚歎,笑道:“我奉佛旨,上東土尋取經人去,從此經過,特留殘步看你。”


    孫悟空聞言,道:“既然菩薩不是來救俺老孫出這五行山,何必多言,去休,去休!俺老孫就算再落魄,也無需你來取笑!”


    孫悟空揮動著除了頭顱之外唯一能動的右手,頗為不耐煩。盡管現在他的元神在不斷示警,仿佛下一刻就會有大災難降臨。


    觀世音菩薩皺了皺眉頭,揮退左右,道:“你這猴頭,也莫說氣話,你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莫非還是不曾明悟你的使命?”


    “果然!”孫悟空目光一縮,三界之中隻要稍微有些地位,都知道他是一枚棋子!


    觀世音菩薩裝作沒有看見他的不甘和憤怒,道:“不日去往西天取經的佛子,乃是金蟬子轉世,將要路過五指山,你若拜他為師,護送他一路西行,求取真經,誠心皈依,到時候,自然還你一個金身正果!”


    一陣無語、沉默之中,孫悟空目中露出了將信將疑之意,其瞳孔深處更蘊含了某種強烈的渴望,這一點,沒有逃過觀音菩薩的法眼。最終,似經曆過激烈的內心掙紮,孫悟空終於咬牙答應觀世音菩薩,拜金蟬子為師,西天取經。


    “善哉!齊天大聖的信譽,貧僧還是有所耳聞的,希望你我早日在靈山相見!”觀世音菩薩輕笑一聲,也不用其他約束,單單憑借信譽二字死死將孫悟空套住。


    至於他會不會報答金蟬子救他出山的因果,觀世音菩薩一點也不擔心。而關鍵的是,如何能讓他更配合取經大業。


    早一日到達靈山,自己就能早一日得到功德氣運,修為進行再次突破。


    孫悟空冷哼一聲,不再答話。觀音菩薩也沒有多言,畢竟隻要自己得到了功德氣運就是了,至於猴子會不會誠心皈依佛家,又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說不得此次西方東進之後,如來得了足夠的功德氣運,一舉證道混元大羅金仙,他們這些闡教弟子同樣會在那佛教氣運最低迷時,齊齊出走,給他補上一刀。


    孫悟空目送了觀音離去,心中有所猜測,雙目閃爍精光的同時,更有寒芒流露,不過這股寒芒隻是一瞬而默。


    他目中露出思索,這思索最終化作了堅定,帶著一股冷笑,既然是白來的功德,等於是白白送上門的突破之機,為什麽不要呢?自己每變強一分,那麽距離掙開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就越近!


    “西天取經?一切開始了嗎?到時候,你們且等著老孫給你們的驚喜吧!”


    五行山下,一道驚天動地的氣勢緩緩聚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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