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李樂卻皺起了眉頭,他發現自己忽略關於燈油的問題。上輩子晚上照明是用電的,而這輩子自穿越過來以後,李家也不是在用油燈,明晃晃的粗蠟燭用完就續上。晚上什麽時候累了,要睡了,青梅青娥兩個丫頭自動就將蠟燭熄滅。


    李樂想了想,將手裏的石盤重新放下,問道:“你在這裏這麽長時間,是一直都有這個油燈在,還是我來了之後才有的?”


    陰無極迴答:“一直都有。”


    李樂又問:“一直是那個啞巴來添油點燈的嗎?他會在什麽時候來?”


    陰無極道:“沒錯,一直是他來點燈,順便看看我是不是還活著。這盞油燈較大,能燒四個時辰,平時在油燈滅掉兩到三個時辰之後啞巴來續油點燈。”


    李樂暗自琢磨,也就是說還有四到六個小時,摸著黑行動,如果動作夠快,足夠他將陰無極救下來。那麽問題來了,如果啞巴過來續油,那時陰無極要是沒有恢複體力有及內力,能不能將啞巴控製或者殺死?


    便在李樂想得出神時,陰無極低聲喝道:“有人來了,不止一個。”


    李樂頓時一驚,連忙再次將石盤扔進水溝,然後又將磚塊與油燈恢複在原來的位置,至於油燈口的方位,那些更細節的問題,李樂顧不上了。隻能期待地牢裏光線不足,來人觀察力不夠敏銳。


    處理好這些,李樂找了靠近鐵欄杆的地方卷縮著爬下,假裝自己是在害怕與驚恐當中睡著的。


    沒過多久,便聽到了一串很散漫的腳步聲傳來。漸漸近了,隱隱還有火光,應該是有人舉著火把。


    腳步停在牢外,聽到一個人說道:“怎麽這麽黑,進去,把燈點上。”


    李樂聽到說話聲,微眯著眼睛,借著火把的亮光向外看去,卻見說話的是個錦衣打扮的中年人,身後跟著四五個隨從。


    進來點燈的還是那個啞巴,啞巴添油點燈之後就出去了,再次將牢門鎖好。


    中年人似乎很厭惡這個地方,皺著眉頭,用手帕捂著鼻子,嘟囔一句:“什麽味啊……”


    然後底頭看了李樂一眼,歎了口氣,顯得很無奈,卻並沒有和他說話。轉而看向陰無極的方向,問道:“陰叔叔,小侄來看你了,不知陰叔叔在這裏還算安泰?”


    聽到中年人的話,李樂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就怕這個時候陰無極抽腦,裝清高,不和中年人說話。那樣的話,中年人說不定會進來看看陰無極到底是死是活,到時候肯定會發現他在牆上刨的那兩個淺坑,那麽他的計劃就完全泡湯了。


    還好,陰無極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冷哼一聲道:“不勞你費心,老夫活得好著呢……”


    其實陰無極還有一句鬥氣的話沒說,就是,你嬸嬸真是個優物,老夫現在死了也不虧之類的話。但最後話到嘴邊又生生忍住了。他也怕這個時候節外生枝,要是那人惱羞成怒進來找他泄憤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中年人嗬嗬笑道:“陰叔叔活著就好,小侄還真怕陰叔叔有什麽三長兩短,到時隻怕不好跟家叔交代。”


    陰無極冷哼一聲,沒接話。


    中年人也沒有再說話的興趣,又看了李樂一會兒。歎了口氣吩咐道:“走吧。”


    一行人漸漸離開,隱約的,李樂聽到漸行漸遠的中年人喃喃道:“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喲?攤上這麽個事……”


    等完全聽不到聲音,李樂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到牢門前瞅了瞅,問身後的陰無極:“剛才那個人是誰?好像和你很熟的樣子。”


    陰無極迴答:“謝平安的侄子,謝合隆。奇怪了,他怎麽會莫名奇妙到這裏來看老夫?”


    李樂轉過身,靠在鐵欄上道:“他不是來看你的,他是來看我的,看我現在是死是活。”


    陰無極疑惑:“哦?”


    李樂走到臭水溝裏,重新去撈石盤,一邊撈一邊說道:“想必京城我家裏的人已經開始找我了,並且動驚還不小。他覺得不穩妥,所以過來看看。”


    陰無極點點頭,沒再說話。


    李樂撈起石盤,又將油燈從磚頭上拿開。用石盤將磚頭自中間敲成兩半。走到陰無極身邊,道:“忍著點,等一下會很疼。”


    陰無極基本已經明白他要幹什麽了,嗯了一聲,便不在做聲。


    李樂將半塊磚頭卡在淺坑處,又將石盤的底部墊在上麵,石盤凸出的邊沿卡在釘著陰無極大腿鐵釘帽口底部,左手扶著石盤,右手拿著另外半塊磚頭,說了句:“要開始了。”


    是在提醒陰無極,讓他做好受痛的準備。陰無極哼了一聲,算是迴答。


    李樂點點頭,用力敲擊石盤的另一端。並沒有敲擊普通石頭的那種脆響聲,這個石盤發出的聲音沉重而底沉。李樂力量太小,不知道敲打了多少次,直到手臂從脹痛到酸痛,再到最後的完全麻木,粗大的鐵釘才完全部啟出。


    此時,李樂已經滿身是汗,渾身軟的像一根剛出鍋的麵條。無力地癱在地上,說道:“讓我先歇會兒……”


    陰無極已經痛的冷汗直流,汗水已經完全打濕了他的衣服。鹹濕的汗水和肮髒的汙垢混合在一起,流到傷口處讓他格外難受。但是心裏卻極為開心,有氣無力地笑道:“這方法好用,要不是有你這娃在,恐怕老夫就要死在這裏了。”


    李樂搖搖頭,不知道要表達什麽,他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休息很久,李樂再次站起身,用同樣的方法卻啟另一顆釘子。這次比上次更慢,因為敲擊石盤從右手換成了左手,李樂又不是左撇子,再加上他體力損耗很大,所以速度慢了太多。


    終於,另一條大腿上的釘子取出,李樂再將癱倒,喘著粗氣道:“你的手被釘得實在太高,我夠不到,所以無能為力。你的腿現在可以自由活動,試著看能不能借著腿蹬牆的力量,把釘在手上的釘子拔出來。”


    陰無極閉上眼睛,默運內功,過了一會兒道:“可以……”說完就要用力拔釘。


    李樂見狀連忙叫了一聲:“等等……”


    陰無極疑惑,問道:“怎麽了?”


    李樂無奈歎氣道:“你傻啊,你這個時候下來,啞巴再來送飯不就發現了嗎?以你現在的體力,嗯,功力,能打開那牢門嗎?”


    陰無極皺著眉頭道:“那怎麽辦?”


    李樂道:“還有一頓飯呢,等啞巴送過飯之後再說,所以,你現在還是掛著吧。不過還好,剛才我又把釘子裝迴洞裏去了,你現在可以踩在釘子上,這樣起碼舒服一點。”


    陰無極道:“你的意思是,等啞巴來送飯的時候,我突然拔釘,暴起殺人,搶奪鑰匙?”


    不等李樂說什麽,陰無極歎氣道:“那時光拔釘子怕是已經將內力消耗一空,那啞巴雖然不是什麽高手,但拳腳上肯定是不差的。我那時怕是殺不了他……”


    李樂輕笑著搖搖頭,道:“我的意思是等啞巴送過飯,吃過東西之後,咱們再行動。就算在啞巴送飯的時候你能將他殺死,我也不建議你殺他。因為你將他殺了之後,功力肯定不剩多少,肯定要靜下來休息,那個時候上麵的人見啞巴長時間不迴來,肯定會警覺,到時候要是來一大幫人,咱們倆的樂子可就大了。”


    陰無極道:“若是啞巴走了,牢門必定會鎖上,我現在的功力不足以扯開鐵欄,到那時還是坐以待斃。”


    李樂道:“開門的事交給我,你聽我的就行。”


    陰無極道:“難道你想從啞巴身上偷鑰匙?”


    李樂道:“沒那手藝。”


    陰無極道:“那怎麽辦?”


    李樂笑了一下,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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