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要一直過了十五才算完,初九那天一大早敬了天公,嚴二叔一家像是才想起還沒上嚴家拜年一般,姍姍來遲,手上提的東西並不是用心準備的,估計是隨手將別人送的拿來湊合了。

    以前錢氏來,都喜歡說一些話來酸一酸古氏,彰顯一下自己的優越感,而這次來,她就不針對著古氏了,轉而將矛頭集中在古青婭姐弟幾個身上。

    比如現在,大家都湊在一起喝茶嗑瓜子,錢氏說話那叫一個順溜,“娘,今年看著不錯,孩子他舅就說一道做生意,買絲賣絲,這轉手一道,裏頭的利潤可不低呢,大哥一家日子也不容易,要不要也參股?”

    古氏瞅了錢氏一眼,淡淡地說道:“這做生意的事我們也不懂,就不瞎摻和了。”

    方氏在一旁點頭,“今年的怕是要旱上一會,這蠶可不不一定好,你們別心大,踏實點好。”

    “哎呀,娘,您別擔心呀,我大舅子找人算過了,今年年景好著呢,絕對不會虧的。”嚴二叔不在意地揮揮手,覺得老人就是想太多,“大哥,你真的不加入,什麽都不用管,到時坐著收錢就成了。”

    嚴青禾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快嘴一下:“二叔,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您可別叫人騙了。”

    “你胡說什麽呢,我舅舅才不會騙人呢。”嚴紅綾瞪了嚴青禾一眼,眼珠子一轉,“話說青禾你也讀書了吧,不如讓我哥考校一下,看看你學的如何?”

    錢氏聽了小女兒這話,讚賞地看了她一眼,自家兒子可是得夫子誇獎的,今年考試可是一定能中秀才的,倒那時候,她就是秀才娘了,誰不高看她一眼,看古氏還敢無視自己不?

    嚴正堂聽到妹妹這話,不由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斜眼看著嚴青禾,他五歲就入學堂開蒙,又是在縣城裏學的,是今年參加考試中年紀最小的,而他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嚴青禾成撇了嚴正堂那副跟鬥勝的公雞一樣的表情,心裏有些不屑,讀了五六年的書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天才了?

    “我讀書也不到一年,有什好考校的,肯定比不上堂哥你了,倒是堂哥你二月就要考試,怎不好好看書?這參加的人可多了,人外有人哪。”嚴青禾也不傻,自己現在的水平當然沒法跟嚴正堂比,但他堅信再過兩年,絕對將對方給踩在腳下。

    方氏當然看得出來老二一家抱的是什麽樣的心理,不就是在老大一家麵前秀優越感罷了,不過對於大孫子要考試的事,她也是很關心的,

    “正堂啊,你是嚴家長孫,又讀了好幾年書,這次考試可是要光耀門楣啊!”

    “奶奶,您放心吧,正堂心裏有數,絕對給您考一個秀才迴來,讓您高興高興,振興咱們嚴家家業。”嚴正堂站到方氏麵前,拍著小胸脯保證道,他很有經驗,隻要讓方氏高興了,他的好處就多多的。

    嚴父瞅了嚴正堂一眼,又看了弟弟兩口子臉上那誌得意滿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長孫在老人家的眼中,份量就是不一樣。

    古氏懶得看妯娌一家在自己和兒女麵前得瑟,噌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娘,我去廚房做飯了,既然正堂要考試了,那就早點吃了飯迴家看書,這種大事哪能疏忽呢?”

    方氏非常滿意古氏的舉動,“去吧去吧,多做幾個好的,給正堂補補腦。”

    “就是,大嫂,就辛苦你了,我手之前癢了好一陣子,塗了藥,恕我沒辦法幫你忙了。”錢氏翹起嘴角,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手上那十個手指甲都塗得紅豔豔的,話是真是假一下就明朗了。

    “那你的確得好好養著。”古氏瞅了一眼,錢氏不去更好,自己的地盤自己做主,“青婭,過來幫娘。”

    “娘,我去幫您燒火。”嚴青禾見了,也想起身,卻被錢氏喊住,“哎,青禾,你急啥啊,男孩子有點出息,不要一直往廚房跑,來來,坐著,讓我加正堂給你講講課,多學點,說不定以後也能去考試掙功名呢。”

    嚴青禾的身子一頓,又坐了下來,錢氏說出這一番話,隻怕以後他都不能經常去廚房幫忙了,方氏肯定會認真考量這裏頭的話的。

    “青禾,你二嬸說的是,跟正堂好好聊聊,多學習學習。”方氏果然是無比讚同錢氏的話的,兩個孫子在跟前聊學問,心裏很是欣慰,她也算是對得起對下的老頭子了。

    嚴青茶本來正湊著嚴紅娟問外頭的事,聽得專心呢,見嚴青禾沒法去廚房幫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坐著了。到底是這半年的教訓有用,不管心裏多不樂意,還是站起身來,“哥,那你跟堂哥聊聊天罷,我去幫忙燒火。”

    對於小女兒的識趣,嚴父還是比較滿意的,不過顯然心思不定,被嚴紅娟幾句描述就勾得心都要飛走了,看來還得嚴加管教。

    錢氏得意地笑了笑,古氏再傲啊,她和她的子女還不是要乖乖地去做事來伺候自己一家。

    嚴父瞥了錢氏一眼,看一旁的嚴二叔,還再說這今年要去哪裏,要怎麽做生意,要轉

    多少銀子,跟瘋魔了似的。

    “娘說的沒錯,今年年景不好,蠶絲價格肯定翻倍,質量又差,你們的成本會增加,外頭的人,並不是非絲織品不可,而以前的存量不代表沒有。”嚴父還是看得很明白的,什麽東西都是類似的道理。

    “我看你們不如好好把地給種好了,糧食都不要賣的好。”嚴父的神色很嚴肅,他一點都不希望嚴二叔栽了個大跟頭,然後要自家接濟,又不是人傻糧多。

    嚴二叔不屑地看了嚴父一眼,“我說大哥,你一輩子沒咋出村子,就是見識少,就算年景差,還能差到哪裏去,咱們這地方,什麽時候餓過肚子啦。”

    “老二,聽你大哥的。”方氏皺了皺眉頭,二兒子的心態浮了,容易出事,“凡事小心點好。”

    “娘,您放心吧,我又不是那三歲小孩啥都不懂,心裏有主意呢。”嚴二叔心裏不耐煩,覺得母親和兄長就是太小題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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